解決了四大道會那幾人後,陸彥心下但覺暢快。一路上除了正常修煉,也是盡情揮霍,游山玩水,沒幾天,他就跨過江州,到達了酈京地界。
太源道所處的仙門山,正處酈京城外,距酈京也僅十幾里路程。
自開國以來,由四大道會扶持的太源道便號為酈京第一道派,遠近聞名,弟子甚多,雖和域外一些道派相比還是遠遠不及,但在天殷王朝境內,已是道門象征。
歷經千辛,終于,陸彥來到了仙門山腳下,頓見一座高聳如雲,宛如仙尊坐相的高山顯現眼前,山頂雲霧繚繞,頗具仙意。
在上山前,陸彥已將黑鬃馬寄養在附近一戶農舍家中,于是他徒步行走。一路上,見著不少與他一般的俗家子弟,有些還有家人陪同,正沿台階上山。
東西南北,仙門山共有四座山門,因受四大道會掌控,故這四扇山門分別是青龍大門、朱雀大門、白虎大門、玄武大門,陸彥所行的那條山道,正是朱雀大門。
至半山腰,他就見那以朱雀形貌塑造的石頭門前站了不少俗家弟子,門前有一老道,和幾名雜役正負責檢閱。
「從哪來的?」當見陸彥時,老道漫不經心地問。
「青潭鎮。」陸彥回答。
一听是青潭鎮,老道抬頭瞧了陸彥一眼,幾名雜役也是透出一絲鄙夷目光,就好象陸彥是從垃圾堆里爬出來的那樣。
「南方人呀……」陸彥身後,一位陪兒子前來的母親也輕聲細語道。
陸彥眉頭一皺,正待說教說教,老道又問︰
「是來入派修道麼?」
陸彥點點頭,並取出那封仲玄道長所寫的書信。
「我想找丘英長老,這有封信……」
「哦……」老道只是瞄了一眼,畢竟偌大一個道派,又是天子腳邊,憑借與道派高層私人關系而入的弟子不計其數,早已司空見慣,「進門之後,去到往生殿,告訴他們找丘英長老,會有人領你去。////」
簡單交代完後,陸彥順利踏入了朱雀大門。
入山門後,一條潔淨透澈的青流橫于眼前,山道之旁,還立有木牌,上頭寫著︰淨念河。
原來,這條淨念河盤著整座仙門山,繞成一圈,倒似護山之河,所謂「淨念」,是指當前來修道的弟子們,邁過此青流後,就要摒除雜念,誠心向道。而在青流上,還擺著七色彩蓮,是七朵用以讓行人踏步通過的蓮花,色彩各異。
陸彥也不停留,踩著七色彩蓮,直接過河上山。又入一排排竹門後,上下出行的道門弟子已越見越多,有幾人顯得光彩熠熠,頗具仙風道骨,盡皆背一口飄有紅條的法劍。陸彥猜想,這些或許就是太源道的內門弟子。
通過打听,來到往生殿時,陸彥又見一些圓筒狀的縴細竹子,正在噴射一絲絲又似白霧、又似白煙的氣體,正琢磨間,忽听身後一人道︰
「這些是道化之氣,充斥了整座仙門山,長年滋潤著山上花草植木,以使他們不易凋落,更為芬芳鮮亮一些。」
回過身去,陸彥就見一位青年道士,正站于面前,神態溫和。
「道長好,我叫陸彥,來求見丘英長老,這有封信。」陸彥招呼道。
那青年道士拿過信來,簡單看了看,也不多話,就對陸彥道︰
「跟我來吧。」
于是,在青年道士帶領下,陸彥信步來至一間客室,過不多久,一個大耳肥唇,矮矮胖胖的道人現身在他面前。
此即仲玄道長過去的同門師兄,現今太源道的長老——丘英。
听陸彥稟明來意後,丘英讀了讀仲玄道長寫給他的書信,而後對陸彥上下打量一番,神情頗為淡漠。
「就是你呀,叫陸……陸彥?來此修道,可有些基礎?是听講道學,還是學道術?」
「我學道術!」陸彥斬釘截鐵道。
丘英冷笑一聲,用眼楮余光對陸彥又打量一番,伸了伸懶腰,顯得漫不經心。
事實上,丘英和仲玄雖出同門,但兩人個性卻相差甚大,且因仲玄為人較實誠勤奮,更受他們師父青睞,故丘英向來對仲玄心生嫉妒。只是後來,道門衰落,兩人分道揚鑣,仲玄去往青潭鎮自立門戶,丘英則入了太源道,而丘英憑借圓滑的處世之道,如魚得水,竟做上了長老。此番眼見仲玄推薦弟子來此,正想存心炫耀一番。
「你的師父仲玄,現在身體可好吧?還住那破地方嗎?」丘英一笑,晃了晃肥胖的身軀,就似個不倒翁。
「破地方?長老,我們那叫青潭鎮。」初見丘英時,陸彥見他神態傲慢,心中已有不爽,此時又听他話意不善,頓時好感全無。
「喲……對,青什麼鎮!他呀,是個典型的老頑固,一把年紀了,還守在那種不起眼的南方小鎮,圖些什麼呢?哦,對了,我還听說,他的太極印被四大道會奪了……呵呵……真是好笑,現在居然派你這個弟子過來,看來時至今日,他也明白當初決定是錯的,終究還得依靠我……」
陸彥听這丘英說話越來越不成體統,已大約估模出這人品性,心中雖有怒火,但考慮目前處境,還是強忍住了。
出門在外,不同以往在青潭鎮時,有時須要忍耐克制,這是他在臨行前彭良和豹牙反復告誡的。
「長老,我現在該做什麼?」陸彥不願再听他廢話,直接問道。
「你呀……」丘英收斂笑容,斜著眼望他,「還是得回到朱雀大門,去作登記,而後接受考核,考核通過了,便從太源道的記名弟子做起吧。」
一般而言,在當世多數道派中,記名弟子和俗家弟子的身份最低,往上是外門弟子,再是內門弟子,地位最高的,則是親傳弟子。很多時候,親傳弟子已可同時兼任長老,位高尊崇,修為自然也是最高的。
譬如太源道中,記名弟子肯定實力最差,許多毫無基礎,連氣海都未形成。而外門弟子,一般徘徊于氣海和無為兩個境界當中,內門弟子,基本都處于心能境,若能踏入造化境的,就必是親傳弟子。
也即是說,以修為而言,陸彥已處外門弟子的水平。
「登記考核?」陸彥一愣,心想自己手持書信,特上山來讓丘英長老引見,怎麼還要回那山門,豈不是白跑一趟?
「是啊,你不知麼?來我們這的,無論是誰,哪怕是皇親國戚,也要接受考核,考核通過,他們自會安排。」丘英冷冷道。
陸彥心中氣憤,暗想︰也就是說,無論我找不找你這頭肥豬,結果都是一樣。
「快去吧,莫耽擱了時辰,太陽都快下山了!」丟下這句話後,丘英便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陸彥深感自己此刻有苦說不出,只好再悻悻跑回山門,去那老道處登記,而後又去專為學徒考核的半山廣場,接受考核。
就修為而言,陸彥遠勝過那些才方踏入道門的學徒,很快就輕松通過了考核,成了記名弟子。但他也未太過顯山露水,負責考核的道士,也均是些平庸之輩,無一人踏入心極之門,自然不會知曉陸彥修煉層次。
到了夜間,終于忙完一切,陸彥由一名雜役引路,來到了太源道專為記名弟子提供住宿的旁房。
這些旁房,皆處于後山,離山頂有大段距離,大約五六人共用一間。當他來至自己床鋪時,旁邊幾名同樣身為記名弟子的少年,皆用一種奇異的眼光目視著他,令他感到萬分不自在。
若在青潭鎮,陸彥必會吼道︰看什麼看啊!可眼下卻是一語不發,默默整理著床鋪。
勞累的一天,就此落幕,明日一早,他就得趕去專門接納記名弟子並授道的昭德大殿。太源道的修行之旅,就此邁開了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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