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圓收拾好入學數據後,便跟著施炎出門去了。中間忽略林圓被五只流浪狗搖尾包圍和被麻雀唱情歌不提,他們終于到達他們以後要就讀的學校--樹人高中。
據說創校人是希望所有來這里入讀的學生最終都能茁壯成長為大樹,所以把學校的名字改成這樣。這名字一出來的時候被大眾取笑,但事實卻證明這個名字就像是有力量似的。學校每年都至少三分二的學生能上到一所好大學。
學校的綠化做得很好,每走幾步都能看見綠油油的樹木和色彩鮮艷的花草,空氣也比外面清新的樣子。即使現在的氣溫很高,但是大部分小徑都被樹木遮掩,在樹蔭之下走動也比較舒服。
林圓覺得能在這個地方學習,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
入學手續比他相像中簡單的多了,從今天開始,他便是樹人高中的學生了,總覺得自己好像變得不一樣了。
過去因同學都住在同一個小區,所以都知道他家里的情況。從小學開始,同學們便以沒有父母的野孩子來稱呼他。那時,他一個真實的朋友都沒有。
他衷心的希望能在新的學校認識到朋友,不過,就算不能改變什麼,他至少有施炎這個從網上變成現實的朋友吧。就像施炎說的,他並不是一個人的。
施炎先一步走出學校,看了看手表問︰「快到午餐時間了,要吃點什麼嗎?」
林圓拭了拭額角的汗水,這麼熱的天氣,真不想吃熱的食物。不過,他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我都听你的。」
施炎挑眉,卻沒勉強林圓說出自己的意見︰「那吃壽司吧。」
林圓點了點頭,他對吃的不挑,而且壽司是冷吃的,這個天氣吃也不錯。
于是兩人便朝附近的日式飯店走去。
才剛坐好,林圓便長長呼了口氣,感覺自己終于活了過來。
空調被店員調得很低,剛從炎熱的街上走動的人們都被內室的冷氣征服了,紛紛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施炎正看著菜單,就算從炎熱的地方轉換到舒適的環境中,他的表情都沒有變化。說起來,剛才在街上走的時候,施炎一滴汗都沒有流過啊。
林圓有些奇怪地看向施炎,這麼熱的天,一滴汗都沒有是不可能的吧。
「你要點什麼?」施炎把菜單推到林圓面前。
林圓回過神來,雙手接過菜單,決定要吃當中最便宜的一份套餐︰「那個……我決定好了。」
施炎叫了服務員過來,兩人快速地點了餐,便閑聊起來。說到閑聊,兩人便是聊聊游戲里的事情和大廈里的住客。而讓林圓沒想到的是,施炎看起來像個冷漠的人,卻很樂意為他解決問題。
這時,不遠處坐著的兩個男生卻驚訝地看著林圓的那邊。
「你看,那個是林圓?」戴眼鏡的男生拍了拍旁邊那個穿背心的朋友。
「咦?是啊,旁邊那個帥哥是誰啊?從來沒見過的。」
「可能朋友吧。」
「開玩笑……他會有朋友嗎?那種沉默的人會有人喜歡跟他待在一起?我們才沒見半個暑假,那來的朋友。」穿背心的男生激動地否定這個可能。
「可是看他們在聊天呢,氣氛似乎不錯的樣子。」眼鏡男的語氣有些酸。
兩個男生偷偷模模地觀察,都是一臉不敢相信的模樣。
林圓一點都沒有擦覺自己正被人談論,反而是施炎側頭撇了兩人一眼,平靜的目光直刺了過去,直把兩個男生嚇得把頭縮起來,不敢再看去。
「如果將來遇到靈魂有關的事情,都可以問齊深,就是之前說的控魂師。」施炎繼續之前的話題,沒有讓林圓發現到異樣。
「對了,吃飯的那天還沒有見過那位控魂師。」
「他今天早上回來了。」
服務員熟練地把餐點放下,便轉身離開。
「周日聚會的時候你便會看見他。」施炎淡聲道,「先用餐吧。」
林圓點了點頭,兩人便不再說話,全力解決眼前的午餐。
他們吃完的時候,那兩個男生還沒有離開。不過兩人是已經用完餐,卻不敢經過施炎的桌子離去。
施炎和林圓付款後,便起身離開。這時,林圓才看到不遠處的舊同學。他的臉色有點不自然,畢竟這兩人從前沒少對他說難听的話,不知道是否該打招呼。這兩人也是失去過親人的,應該懂得沒有親人的心情,卻一直在提起林圓沒有雙親的事實。
施炎注意到林圓的視線,便拉著林圓朝那兩個同學的方向走去。
「等、等一下,你怎麼了?」
施炎沒有變化的聲音說出來使林圓愕然的話︰「那不是你認識的人嗎?既然是曾經認識的人,那就去說一聲‘你好’,然後說‘再見’,讓那些‘過去’真的變成過去。」
「可是……」
話還沒說完,林圓便已經到達那兩個舊同學的面前。
那兩人像是吃了蒼蠅似的,盯著施炎不敢說話。
「你們好……最近好嗎?」林圓見場面一片寂靜,便不自在打開口。
誰知道兩個人听見林圓的話的表情顯得非常驚訝。因為林圓以前從來不會主動跟別人打招呼,突然間這樣,使他們有些……受寵若驚!
「哦……暑假過得挺好的,你呢?」眼鏡男托了托眼鏡,竟然有些結巴。
林圓見眼鏡男好好地回話,還真是出乎他的意料,神色有些緊張︰「我剛搬了家,過得不錯。」
「搬家?你不住小姨家了?」背心男睜大眼楮,一臉不敢相信,「他們不會是趕走你吧!」
林圓先是看了施炎一眼,然後才安心地與舊同學交談︰「沒有,就是我要入讀這兒的高中,為了方便才搬出來的。」
背心男撓了撓頭,心虛地問︰「旁邊的那位是你的新朋友?」
「不是,我和他認識三年了。」這個問題林圓回答得很肯定,里面認真的語氣再次讓兩位同學驚呆了。
施炎對于現在的狀況挺滿意的樣子。他沒有發出聲音,只是站在林圓的身邊默默地看著,就像是守護神一樣。
兩個同學沉默了一會,都覺得心里有點不舒服,卻找不到原因。
施炎卻知道這兩人不高興的原因。大概是因為大家都和林圓認識了三年,可林圓對兩者的態度卻截然不同。那一種落差感,讓他們心里不爽。不過,知道歸知道,他並不會把真相說出來,這樣說出來沒有意義。
「你要讀哪一所高中?」眼鏡男問。
「樹人高中。」
「果然是樹人,你成績這麼好,必定是入市內的重點高中。」背心男一臉理所當然,「你在這兒住的話,以後有機會能出來玩玩嗎?」
林圓張開嘴巴,驚訝的表情沒有任何掩飾。他情急地看向施炎,而施炎則是靜靜地看著林圓,什麼都不說,只讓他自己做決定。他又回頭看向兩位同學,突然覺得兩人沒有從前那麼可怕,才點頭道︰「當然可以,有機會的話……出來吃飯吧,黃立志、李林。」
「好,那說定了!」「到時電話聯絡吧。」
說著,兩人便付款離開。
接著,林圓和施炎也離開了飯店,朝家的方向走去。途中踫上不少前來巧遇的小動物,都被林圓模了模頭打發了。
「我沒想到竟然能和他們如此對話。」林圓的記憶中,每次那兩個人接近他的時候,都是在找碴的。他們說話毫不客氣,必定要讓他有反應或是出言反抗,才停止那些傷害人心的舉動,每一次都讓他感到很受傷。
「你覺得他們是怎樣的人?」施炎平淡地問。
林圓沒有想過這樣的問題,但還是認真地思考了一會,仔細地回憶了一下過去的情節。
現在詳細回想那些過去,似乎有什麼不一樣的樣子。
「他們大概不是很壞的學生。雖然他們一直對我說不好听的話,但是從來沒有什麼實則的行動,至少沒有像某些人一樣聯合別人抵制我……」
施炎一直看著前方,但林圓知道這人是認真的在听自己道話。
「他們說我是沒父母的孩子,也說我是沒人要的孩子。每次我一抬頭看著他們,或者是忍不住發聲了,他們就會停下來,然後好像是得到什麼禮物似的,特別高興的樣子。」
「他們都有雙親?」
林圓搖了搖頭︰「都是單親家庭長大的孩子。」
施炎接著道︰「所以對于和自己相似背景的人有種感同身受的感覺。然而,他們還是個小孩子,引起別人注意的方法有些幼稚。」
「引起別人注意的方法?」林圓不太明白。
「是的,他們想要得到你的注意,想要和你做朋友。可是,他們不懂得如何接近你。」施炎的聲音不大,但是每個字都讓林圓听得清清楚楚,「人與人之間的相處其實是簡單又復雜,有很多人終其一生都學不懂與人相處的方法。」
林圓似懂非懂,但他知道自己也是不懂和人相處的好例子,從他在學校一直都沒有朋友就可以知道。
「他們想要和你說話,可是你的表情和行為卻在和大家說‘不要接近我’,而他們不懂得‘和你說話的方法’,于是一直在挑‘你會有反應的話題’,然後在你對他們說話的時候才會如此高興。」
「我什麼時候表現出‘不要接近我’的意思……」
施炎搖了搖頭,打開他們房子的大門,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