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想到今日之後,夜萱必死無疑,夜靜又多了些許底氣,不由冷笑道,「我有何畏懼,你搶了所有本該屬于我的東西,早就該想到會有今日的報應的!」夜靜長久以來壓抑的痛楚全都在這一刻爆發出來。
如果夜萱沒有出現,她夜靜早就嫁給雷鳴言當正室,又何至于淪落到今日這樣的地步!而如果沒有夜萱,現如今在齊府混的風生水起的人應該是她夜靜才對!所以,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夜萱的錯,她該死!
「是嗎?」
夜萱扯了扯嘴角,她幾乎快要穩不住身子了,但還兀自強打起精神,她痛失月復中胎兒,雖然沉痛,但到底還沒失了理智。現在情況非常不妙,她必須盡快拖延時間,直到有人來為止。到時房內證據俱在,連夜靜也在屋內,她和雷鳴言苟且的嫌疑自然就消了。
夜靜也不知猜出夜萱的打算沒,自顧自道,「呵呵,沒想到我會知道你懷孕的事吧?」說著又很得意地挑了挑眉頭,「哦,對了,我差點忘了,連你自己都不知道的,哈哈哈……」
夜靜的樣子有點瘋狂,夜萱只覺得胸口悶悶,一口氣憋在那里怎麼都出不來,下唇差點咬破,狠聲道,「府里誰和你勾結的?」
夜靜的手就算再長也不可能伸得到齊府來,所以她會知道這些事情,肯定是齊府某個女眷有關!此刻要說夜萱不悔恨是假的,府上每十天都有大夫上門把平安脈,竟從未說她有孕的事,想來早就被收買了!
齊天磊鮮少來夜萱院子中,府上諸位女眷也只在中饋上防著夜萱,連夜萱都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有身孕,疏于防範居然讓這些畜生有了可趁之機!
夜靜見夜萱面色變幻了數次,心里得意得不行,笑了笑道,「我和誰勾結的重要嗎,重要的是你很快就要身敗名裂,被逐出齊府,甚至是被送去佛堂常伴青燈古佛,我的好妹妹,你的囂張日子到此要結束了!」
霍城的風氣雖然開放,但是那也是限于未婚男女之間。對于那些已經成親了的,卻不守婦道的女人的懲罰是極為嚴厲的,甚至有可能被家主直接打死,所以夜靜說的那些處罰還算是輕的了。
這時,門口那邊傳來的腳步聲,夜萱面容中隱隱有喜色閃過,此時的雷鳴言似乎又陷入迷糊狀態之中,眼看著就要再朝夜萱靠過來。
夜萱當機立斷,抓起桌上的茶碗朝他臉上潑過去。被冰涼的茶水澆到,雷鳴言眼底總算出現一抹清明,竟開口說道,「萱兒,你快出去!」
夜萱身子微微頓住,她看到雷鳴言抓著桌角的手微微在顫抖,竟讓桌面的茶碗都跟著抖動,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顯然他正極力壓抑著體內的沖動。夜萱沒想到雷鳴言清醒後,第一句話竟是要自己趕緊走,這種維護驀地讓她內心一暖。
夜萱心下惱怒,回頭用如冰錐般的目光瞪了夜靜一眼,門外的腳步聲似乎就在耳旁,夜萱微微抬了抬下巴,「姐姐,既然你也在房內,那麼說我和雷老爺苟且,又有幾個人會相信呢?」
這也是夜萱一直拖延時間,不讓夜靜離開的原因,試想兩個人要苟且怎麼可能會有第三者在場,到時即便眾人還有所懷疑,但也說不出什麼來,最多認為夜萱不懂禮儀,竟和男人共處一室罷了。
夜靜像是沒听到夜萱的話一般,臉上露出抹嘲諷的笑容,夜萱心下警鈴大響,直覺夜靜要做出什麼非常可怕的事情。果然,就見夜萱抬手,用拇指和食指將胸口處的細帶子解開,外衫便隨著她的動作滑落在地上。
夜萱瞪大眼楮,就在火石電光之間依然猜透夜靜如此做的意圖,臉色也變得不好看了。夜靜似乎很享受這過程,竟笑了笑道,「那如果是兩姐妹都喜歡一個男的,竟喜歡到願意共事一夫的程度呢?」
夜萱面色大變,夜靜已經完全陷入瘋癲了!這種事情虧她想得出來,一個弄不好還要將自己搭進去,夜萱沉聲喝道,「姐姐,你真是糊涂,你今日如果這麼做了,那以後還如何在霍城立足,如何再尋良婿嫁了?」
「良婿?」夜靜似無意識地呢喃了一句,不知為何竟淚流滿面,大笑地指著雷鳴言道,「我五歲第一次看到他,他站在秋千下面,肩膀上落滿了櫻花花瓣,當時我就告訴自己,此生我非君不嫁!後面爹爹說要將我許配給他,你可知道我有多高興,我甚至整整三個夜晚沒睡,守在秋千下面,回憶當時看到他的每一種神態。幸福離我那麼近啊,近到我伸手就模得到了!可是你這個下賤女人生出來的孩子竟生生破壞了我的婚姻,你該死,早就該死了!」
夜靜犀利的聲音在整個房間內響著,夜萱冷眼看著她,知道跟她多說也是無益,倒是雷鳴言雙目通紅,「我早說了這事錯在我,你有什麼沖著我來,為何要苦苦為難萱兒,你這個蛇蠍女人!」
雷鳴言幾乎是從牙縫中吐出這幾個字的,夜靜眼底驀地閃過一絲恨意,「是,我是蛇蠍女人!所以今日我便要你們同我一起陪葬!」
「哈哈哈……」
夜靜這話剛說完,卻听夜萱突然笑了起來,這笑聲來得奇怪,惹得夜靜不由將眉頭皺起,「你笑什麼?都死到臨頭了,你居然還笑得出來,我看你才是真的瘋子!」
夜萱卻搖搖頭,止住笑聲,扯了扯嘴角道,「姐姐,我笑你太天真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麼算盤嗎?」夜萱兩眼如炬,仿佛要將人看穿一般,「今日若是被人發現我們三人發生苟且之事,那最後得利的人是姐姐你對吧?」
夜靜身子微微僵住,顯然沒想到會被夜萱看出自己的意圖,但仍然抿著嘴站在原地,夜萱卻已經自顧自開口往下說了,「出了這事之後,我是必死無疑的,就算苟活,也只會是整個霍城的笑柄!而雷公子因為和夜家姐妹行苟且之事名聲盡毀,再也不能娶到門當戶對的女子對不對?」
「是又如何?」夜靜也不否認,反正在她看來李奎很快就要帶人來書房了,到時她的目的也達到了,讓夜萱死個明白倒也無妨。
「是啊,我和雷老爺的下場姐姐都預算得很準,唯獨你自己的下場姐姐沒想明白。」夜萱如此說,果然見夜靜面上露出不屑的神情,顯然是不信,夜萱嘲諷道,「姐姐以為出了這事,雷公子因著名聲沒了,又迫于外界壓力,必定會娶了你回去對不會?」
夜靜面上的神情有了細微的變化,如果不仔細觀察根本就看不到,然而夜萱卻是捕捉到了,語氣中的嘲諷之意更重,「你會這麼想是因為你不了解我家老爺,你也不了解雷公子……我家老爺面上是個溫和的人,但是他絕對不容許有人背叛他!」
齊天磊這樣的性子和他早年經歷家族冷落的因素有關,他面上總是非常溫和,但實際上卻是個無情的男人,在沒有利益的情況下,鮮少會主動對人好,而一旦別人背叛了他,他勢必會要對方加倍奉還。
今日這事若是讓他知道,他不僅會殺人夜萱和雷鳴言這兩個當事人,甚至連夜靜也會一同殺掉的,他絕對不會容許這象征著他恥辱的夜靜留在人世,所以夜靜的算盤是打得很響,卻輸在猜度人心上面。
而且,夜靜實在是太不了解雷鳴言了,如果他是能因此就接受她的人,那就不會這許多年還守著那個不知姓名的夜萱遲遲未娶,即便是知道夜萱已經嫁為人婦還痴痴地不肯放手,可見並非是可以輕易受人威脅之人。
夜靜眼眸閃了閃,顯然有些被夜萱說動,但是很快咬咬牙,瘋狂道,「來不及了,我們都中了迷迭香,出去也是出丑,如果沒有解藥,就非要行周公之禮才能解毒。」
夜萱長出了一口氣,幾乎快要跌倒在地,扶住桌角才堪堪穩住身子,心神一動,竟抓起桌面上的水果刀用力在手臂上劃下,頓時就有鮮血噴涌而出。雷鳴言驚呼一聲,上前捂住她的傷口,「萱兒,你瘋了!」
夜萱這才勉強保持住理智,甩手給了雷鳴言兩個巴掌,接著愧疚道,「今日是我連累了雷公子,希望公子能夠再忍耐一會兒,相信很快就會有人來的,到時我們的清白自然會被證明!」
雷鳴言眼眸深了深,但最終還是沉默地點了點頭。
夜靜見狀不妙,眼楮危險地眯了起來,嘲諷道,「雷公子,虧你喜歡我妹妹這麼久,如此好的良機難道你就要這樣生生錯過了嗎?齊天磊就算知道你和夜萱有染,為了保全兩個家族明面上的和諧,他怕也不敢過多地怪罪你,甚至還可能將我妹妹拱手讓給你,你確定你要放棄嗎?」
夜靜的話像是有魔力般在雷鳴言的耳邊飄過,豆大的汗珠順著他的額頭滴落下來,他的臉色更加蒼白,身子也顫抖地越發厲害起來。夜萱臉色越發不好看了,雷鳴言的神智本就不清楚,被夜靜這麼一說,怕是要陷入心魔之中了!
雷鳴言不受控制地朝夜萱伸出手,將她的頭攬過,吻就鋪天蓋地地落下來。夜萱用力閉上眼楮,別過臉一滴滾燙的淚水甩到雷鳴言面上,他像是被燙傷一般,猛地止住了動作。
下一刻,雷鳴言竟將夜萱手中的水果刀奪過去,夜萱似乎意識到她意欲何為,再也無法保持鎮定,大聲喊道,「不要!」
那頭,夜靜顯然也意識到將要發生什麼,想到雷鳴言竟可以為夜萱做到如此,美目中差點噴出火來,既有憤怒也有嫉妒,還隱藏著一絲她自己也不知道的羨慕。
「唔!」
雷鳴言手起刀落,竟生生將自己的小拇指剁了下來,那截血淋淋的指頭在地上滾了一圈才停下來。雷鳴言毅力耐人,愣是只發出聲悶哼,整個人便跌倒在地上,不斷有血從他指頭上噴涌而出。
夜萱渾身一震,接著很快矮子朝雷鳴言爬過去,紅唇的嘴唇早就褪去顏色,用力扯過絲帕去捂他的傷口,嘴里呢喃道,「雷公子,夜萱何德何能,你這麼做又是何苦呢!」
此刻夜萱心一陣陣發慌,其實即便被人發現他們三人共處一室會很麻煩,弄不好就會身敗名裂,但事情到底還是有轉圜的余地,她不想雷鳴言竟會為自己犧牲至此。
夜靜見雷鳴言和夜萱的血混合在一起流了一地,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巴,情不自禁朝後面退了兩步,身子撞到書架,上面的瓷器發出刺耳的響聲。
此時,門外的腳步聲就在耳旁,嘈雜地一下下打在夜萱的心頭上,很快就听到「嘎吱」一聲響,門從外頭推開,李奎帶著齊天磊和府上諸位女眷出現在書房內。
李奎腳步一頓,顯然房內血淋淋的畫面跟他想象中的大大不同,但他還是兀自裝著鎮定道,「老爺,奴才方才听到書房內有人求救這才慌張找了您過來,你看這是什麼情況?」
齊天磊打量了坐在地上的雷鳴言和夜靜一眼,眉頭立刻緊皺,但還是不動聲色對身後的管家吩咐道,「將門關上不許外人踏進一步,立刻將府上的大夫請過來為雷公子療傷。」管家听命後立刻離開。
「這是怎麼回事?」齊天磊吩咐完一切,對著坐在地上的兩人問道,眉頭微微蹙起,顯然有些不悅。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雷鳴言不該出現在齊府的,更不用說出現在書房之中,這其中必定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
「沒什麼,夜大小姐找雷某敘舊,雷某喝多了不小心嚇到夜大小姐,夜大小姐失手將雷某弄傷,此事就是如此簡單。」雷鳴言想三言兩語將事情帶過,但他越是如此,眾人的神情就越是好奇和怪異。
他們不禁要猜測,難道方才書房中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再看夜靜和雷鳴言兩人都是衣裳不整,不由更加肯定了眾人心中的猜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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