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母」的故事有兩條時間線,一條是擺在明面上的,就是故事的發展順序,另一條則是暗的,暗線是按照「四季」劃分的。
秀梅是一個不被祝福的孩子,她生下來就不會說話,她只能發出難听的「啊啊」聲,卻無法開口和周圍人說上一句話。
村里人說,這是山神的詛咒,秀梅上輩子作孽太多,山神老爺才不讓她發出聲音。
像是驗證村民的話,在秀梅十歲那年,夏天雨下得太大,雨沖垮了大山,秀梅她爹被倒塌的山砸死在石頭下面,秀梅的娘也不待見這個女娃,第二年她改嫁了,帶走了秀梅的弟弟,把秀梅留給了年邁的女乃女乃。
一個年邁但是卻非常善良的老人,她從來不信村里人作孽的說法,她認為秀梅是山神送給他們家的禮物。
可惜老人的想法無法得到村里人的認同,他們非議秀梅,奚落她,將她當成瘟疫,驅趕她又嘲笑她,祖孫倆在破舊的茅屋里相依為命。
七年後,又是一個夏天,秀梅上山割豬草,路過綠油油的麥田割麥子,撿到了一個男嬰,咿咿呀呀的秀梅抱著咿咿呀呀的孩子,從嬰孩清澈的眼眸和咯咯地笑聲里,秀梅第一次感受到了除了女乃女乃以外的善意。
她決定將這個孩子帶回家,她要收養這個孩子。
對于已經到了議親年紀的秀梅來說,這是個冒險的決定,秀梅女乃女乃的身體越來越不好,她給秀梅找個男人,可是沒有人願意要她,村里人都嫌秀梅晦氣,有了這個孩子後,村里人又覺得秀梅不貞潔,沒有人相信這個孩子是秀梅撿來的,他們認定這個孩子是秀梅和野男人生的,他們把秀梅當成笑話編排,用她的故事告誡未婚的女孩,不貞潔的姑娘會想秀梅一樣遭報應,沒有男人會要這樣一個「破鞋」,小啞巴生出來的一定也是小啞巴。
秋,一個收獲的季節,又過了一年,秀梅收養的麥子已經一歲多了,干活回來的秀梅抱著這個孩子,女乃女乃逗著撿來的曾孫,一遍遍教這個孩子叫秀梅「媽媽」,女乃女乃已經認命了,她已經不指望村里人會有人願意娶秀梅,她希望小曾孫長大,可以替她照顧秀梅,可是無論女乃女乃怎麼教,孩子都不說話。
女乃女乃有些絕望,難道這個孩子真是個啞巴?
直到有一天,秀梅割麥子回來,再次抱起咯咯笑的孩子,孩子張開小小的胳膊,粉嘟嘟地小嘴,開口叫秀梅「媽媽——」,秀梅眼楮瞪得大大的,「啊啊呀呀」地看著自己的女乃女乃,祖孫倆驚喜萬分又哭又笑。
這是個健康的孩子,他會說話,他會叫媽媽!
時間一轉,七年過去了,小嬰孩變成了小男子漢,秀梅送他去學校,可是麥子剛去了兩天就不願意去了,因為那些孩子嘲笑他,說他是個「野-種」,他纏著著秀梅問「為什麼別人都有爸爸,我沒有」、「我爸爸在哪里」、「為什麼媽媽不會說話」……回答他的永遠是秀梅焦急地「啊啊」聲。
麥子覺得有秀梅這樣的媽媽很丟人,他不想讓秀梅做他的媽媽,秀梅到學校看他,他都覺得丟人,可是當村里的孩子笑話秀梅,麥子就會沖上去,像一頭發瘋的小豹子,他不許任何人說媽媽的壞話。
1959年,秋天本是收獲的季節,可是沒有人下地去收糧食,因為沒有人去種糧食,沒有糧,麥子天天嚷嚷著餓,卻不知道母親秀梅和曾祖母每天就吃一點點東西,東西都給了他,為了解餓,秀梅和女乃女乃每天都喝很多水,水灌得肚子鼓鼓的。
後來家里吃得麥子吃得越來越差,以前還是一碗粥,現在只剩下半碗兒,里面都是水,秀梅將玉米面的饃饃留下來給麥子吃,自己到山上去扒樹皮,樹皮一點不好吃,麥子想要吃窩窩,可是家里沒有,秀梅給麥子做了很多野菜。
日子越發難過,大家都說是「四害」害得大家沒有糧食吃,家家戶戶都在「除四害」,秀梅把捉住的麻雀、老鼠撿回家烤著吃,家里難得吃上一頓肉,祖孫四代每個人臉上都是喜悅的笑容。
村里的麻雀老鼠越來越少,秀梅家里能吃的也越來越少,年邁的女乃女乃終于經受不住,在深秋的一天,她倒在地上,再也沒有起來。
村里每天都有死去的人,大家面黃肌瘦,山上的榆樹皮都被扒掉了,槐花也吃完了,秀梅和麥子就挖草根吃。
秀梅吃得越來越少,麥子也是面黃肌瘦。
饑腸轆轆的麥子問秀梅,「媽,我們會死嗎?」
秀梅紅著眼圈,抱著麥子,使勁兒搖頭,嘴里咿咿呀呀,一遍遍撫模麥子的後背,安撫他,寬慰他。
就這樣,冬天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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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ut——」
場記板在鏡頭前一晃,連夏在工作人員的攙扶下站起來,這組戲,為了保證真實所有挖野菜,挖草根,扯樹皮的戲都是連夏真實拍攝,很多農村姑娘都沒有做過的事情,連夏全都做到了,當連夏和小演員王聰跪在地上,在凍住的土地上用手指一點點挖草根的時候,連圍觀的很多大老爺們兒也哭了。
誰再說連夏是花瓶,他們這群見證過「啞母」的人,第一個卷袖子拼命。
就連最初對連夏有些看法的李青也折服于這種敬業精神,或許她真的不是最適合這個角色的演員,但她一定是最有誠意的那個,不是所有的女演員都願意做這種犧牲。
李青甚至覺得他下部戲還應該找連夏,因為她是個真正的演員,而不是拍電影的明星!
而另一邊,連夏兩個助理,一個拿了大毯子給連夏披上,另一個給連夏拿來水瓶。
「連姐喝水。」「小夏辛苦了!」
「小王聰演得真好,喝水。」「吃點東西吧——」
工作人員圍著連夏和和王聰噓寒問暖,連夏嘴唇干裂,嘴唇上還有化妝師貼上去的「痂片」,她拿著吸管,勉強喝了一點水,膝蓋跪在地上長時間,人都是暈眩的。
小王聰一直牽著連夏的手,在這段拍攝期間,兩人積累了很深的情誼,私下小王聰稱連夏為「連夏媽媽」。
現在她整個人就是一個農村婦女,兩天前,有「夏令營」的粉絲代表費勁千辛萬苦找到「啞母」劇組拍攝地點,一個河北承德市下屬貧困縣的農村。
劇組拍攝的時候,只簡單圍了一個警戒線,並非是像其他劇組那般,用黑布簾子圍起來,因為這里的村民,別說手機,有的家里連電話都沒有,根本不存在泄密問題。
知道是連夏的粉絲帶著禮物探班,劇組的人也很高興,他們特意把幾個小姑娘迎到劇組休息的地方,還請他們吃水果和糖,等連夏拍完戲後,劇組工作人員又將連夏帶到小粉絲面前。
意外的是,連夏進門半天,「夏令營」竟然沒有反應,直到連夏開口說話,粉絲才發現面前的村姑竟然是他們心心念念的偶像,幾個粉絲面面相覷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半晌,一個女孩忍不住問道︰「夏夏,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連夏從小姑娘臉上看到了失望,或許她希望看到的是一個艷驚四座的偶像,可惜連夏現在連一般值都算不上,她看上去和普通的農村姑娘沒有任何區別,甚至還不如人家,因為現在農村的姑娘也挺干淨整潔的。
不過連夏並不介意,她知道自己有相當一部分顏粉,她笑了笑,「拍戲需要。」
幾個粉絲面面相覷,片刻還是一個年級稍微大一些的女孩開口說話,「能給我們簽個名嗎,我們千里迢迢來了,希望能合影簽名。」
「可以啊。」連夏欣然答應,「不過我手上都是泥,恐怕會弄髒你們簽名本呢。」
幾個粉絲又沉默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連夏假裝沒看到對方的猶豫,靜等對方掏出簽名薄,拿出相機合照。
連夏和粉絲一一合合影,粉絲原本想要握手的,看到連夏手上的泥,也退卻了,徐妙珍和跟在連夏身邊的助理看到幾個粉絲的架勢忍不住後悔,早知道不該讓他們進來的,這些小姑娘回去之後,指不定就月兌粉了。
臨走之前,一個姑娘指著連夏腫得裂口子的手,忍不住問道,「這是化妝師黏上去的嗎,這也太真了吧!」
還不等連夏說話,徐妙珍笑起來,「哪里是化妝師的化妝技巧,這可是真的,老實說,你們有一個超級敬業的偶像,她是一個真正的演員。」
听到這句話,連夏難得謙虛得低下頭,被徐妙珍這樣大喇喇的表揚,還是有些慚愧的。
徐妙珍說完,幾位年輕的粉絲看連夏的眼光都出現了變化,他們和劇組其他工作人員一樣,最初的最初,他們或許也只是將連夏當成一個普通的明星或者是偶像對待,但是連夏用實際行動讓所有人知道,什麼叫做演員。
演員,演得不僅是戲,還是人生。
作者有話要說︰很多人認為李青導演矯情,替他說句話吧
國內導演選演員,其實並沒有多少話語權的,除了導演自己出錢,現實中連張藝謀也免不了要為票房去妥協,據說最初的版本是沒有愛情戲的,是後來才加的,而滿城盡帶黃金甲,最初周杰倫演得那個角色,導演也沒有想讓他去演
比方說吧,編劇寫了一個劇本,設想好自己的男女主角,但是投資方卻說,你不能用那個演員,要用我的,編劇委屈不,導演委屈不?
連夏是個新人,李青只看過她演過的一部戲,另一部還沒上映呢,他也很委屈啊,我五年寫了一個本子,你華創非圈定女主角讓我從里面選一個,連夏對導演也有偏見,她的偏見就是導演是神經病╮╭
誤會會隨著合作漸漸地消除,李青會意識到連夏是個好演員,連夏也會知道李青真的能讓她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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