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飛，你先去易容，等我吃完了你再幫我易。」那珠看著他吞咽著雞蛋的表情笑開了，「你這樣子，就象一個大孩子。」
「那珠，等以後我去你家做客，你要煮蛋給我吃。」他早就長大了，他心里的年紀比他外表的要大上許多，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無父無母的他雖然有師父照顧，可是人要懂得居安思危，他從來都是想把自己放在刀尖上行走，那樣的磨練才會成就一個男人的事業。
「沒問題。」她一甩長發，迷人的笑送到他的眸中。
恍惚中是他疲累了一天走到自己的小家中，恍惚中是她和煦的笑容為他備好了睡衣放好了洗澡水，可是那女子卻不是昨夜里為他做過這一切的鳳芸兒，而是，眼前的那珠。
恍惚中的一夢吧，他不該太在意。
還是昨夜里的妝容，兩個人拉著手踱步在上海灘的街道上，「馮飛，我是不是很傻很天真。」那珠還在為自己害死了陳天欽而內疚。
「不是，是他們太過殘忍，其實是他們才該死。」恨恨的說著一個死字，他恨不得殺光了所有侵略中國的日本人。
那珠感傷的望著前面的街道，「如果重新來過，我寧願我從來也沒有在陳叔叔的天使診所工作過。」
「如果重新來過，我一樣還想要中毒，還想遇到你，還想殺了那些該死的日本豬。」他堅定的，他不後悔。
兩只手緊緊的握在一起，那接下來的路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但是那默無聲息的氛圍中，卻都是彼此緊牽著彼此的手，那是連系兩顆心的手，手指相握，傳遞著的是信任也是交付。
幾十米外的街口上，那珠停住了，她沒有四下打量，她必須鎮定的不暴露自己的身份，「馮飛，做我的老公嗎？」
「嗯？」有些突如其來的意外。
「做我的老公，可以嗎？」再次開口，她追問著的就是這個問題。
問了兩遍馮飛才反應過來她的意圖，「好，沒問題。」
她咯咯一笑，就在大街上手指點著他的額頭道，「還行，不算笨啦。」
「臭丫頭，你居然敢笑我笨。」他追著她作勢要打她。
那畫面形象而*真，那珠配合的討饒了，「好吧，我不笑話你了，就當你實在是遲疑做我的老公，這總沒錯了吧。」
他無聲，不知道要怎麼回答她的問題了，約模停頓了幾秒鐘才又道，「走吧，老婆大人。」
那是馮飛第一次參加祭奠活動，才一進了院子里，那四處揚起的白麻布就灼痛著人的心，而陳家一家老小眸中的哀淒更是讓他對日本人恨透了，「那珠，勸他們離開吧，如果缺錢，我會幫忙他們。」他想要繼續殺人，他要把他心里那對日本人的仇恨一點一點的發泄出來。
「嗯，我試著勸一勸。」
沒有人認識她與他，自然也就除了點頭之外再無人與他們寒喧，這也讓他們更加的安全了，那新的容妝果然發揮了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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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飛隨著那珠先是拜祭了陳天欽的遺體，然後就隨在那珠的身後听著她與陳天欽家人的攀談，那珠非常健談，而且講話做事自有一股子迷人的魅力，只一會兒的功夫就與陳家的人混得熟了，「陳伯母，既然診所已停業，何不離開這上海灘擇一安靜的地方再謀生計呢？」
「這丫頭講的在理，天欽活著的時候他業界的人還經常來家里作客，如今象是得罪了日本人，人去了，那些從前的朋友也就再也不是朋友了，倒是你這個我從來沒見過的小丫頭讓我暖了心，謝謝你，我會為了天欽而安排好我的家人的，但是天欽的仇，我將來一定要報。」陳太太握緊了那珠的手，眸中有淚花卻也更多堅定。
那珠就這般取得了陳太太的信任，自然也就坐得久了，而馮飛始終扮演著她丈夫的身份，偶爾瞧瞧那珠那張小臉，他就笑了，他與她倘若真這個年紀結婚了，算不算早婚呢？
應該不算吧，鄉下還有男孩子女孩子十五六歲就成親的呢。
離開陳公館的時候正是午時，馮飛想起了下午要去墓地的事情，就在馬路上，他拉住了那珠的手，讓她面對自己，「那珠，我下午有件要事要去處理，晚上更忙，這兩天可能沒有時間陪著你了，你自己小心照顧自己，少出門，過幾天等我有空閑時間了再去教你易容。」他一邊說一邊悄悄的將一沓錢塞進了那珠的小手里，「將來，這些可是要還給我這個‘老公’的。」想想她剛剛在陳家一直向別人介紹他是她的丈夫的畫面，他就忍不住的心里暗笑。
她笑，「既然是‘老公’，那自然就不用還了」，她想當然而的回應他，然後又神情專注道，「馮飛你也是要注意安全，要照顧好自己。」從他凝重的表情那珠就猜到他一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處理，她不會扯他的後腿，「飛，我走了」。
隨手招了一輛黃包車，那珠離他而去。
沒有卿卿我我，沒有兒女情長，或許在彼此的心中曾經滋長了那麼一些不懂的情愫，但是真正的情又豈在朝朝暮暮分分秒秒，馮飛望著那珠的背影，那長發飄飛的背影一瞬間竟成了他一輩子都會珍藏的記憶。
馮飛趕到墓地的時候，鳳芸兒哥哥的棺木正要準備下葬，鳳芸兒一邊守著哥哥的靈柩一邊悄悄觀望著那一條細細長長的沒有盡頭的小路，當她看到馮飛的身影時，她眉頭的輕皺終于舒展開來。
他來了，他就站在她的身邊，然而他身上那股子昨夜里她就嗅到的熟悉的女人香再次拂來，心頭咯 一下，原來他所謂的忙碌果然是為了一個女人。
那一天下午，鳳芸兒極少說話，甚至連流淚也是無聲的慟哭。
為了哥哥，也為了她心底深處那不敢觸及底線的愛情。
葬禮結束了，鳳芸兒隨著馮飛一路回到了別墅。
天已黃昏，夕陽的余暉映著周遭美如夢幻一樣，鳳芸兒一個人落寞的回到了房間，而馮飛則被肖風叫到了二樓唯一的一間書房。
「飛哥，東西搞到了，雖然不怎麼樣，不過還湊合，今天晚上剛好用上，過兩天，我弄到好的再給你換了。」肖風說完，一把精致的駁殼槍已遞到了馮飛的手中。
隨即，是一顆顆的子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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