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萱不說話。
奚正笑道︰「別以為你拿個斗篷遮住臉、然後不說話就可以假裝你不是木萱。本天尊一早就料到你會走這條路,在此等候多時了!不過,你倒是比我想象的來的慢了許多,你這謹慎性子跟你老祖宗木翊還真是像啊!」
慕萱還沒來得及反駁什麼,立在左前方的那個老者卻搶先開口了︰「奚正老弟,你身為前輩,對一個小輩如此咄咄逼人是不是不太妥當?別嚇著孩子。」
奚正「嘖嘖」兩聲,嗤笑道︰「木翊兄,我知道你心疼你家後輩,可這小丫頭如此戲耍于我,絕對不能就這麼算了!」
慕萱本來還在納悶與奚正一同前來攔截的天妖是哪一個,卻猛听得奚正喚他「木翊兄」,一個激靈,便抬眼對上了那個威嚴的老者。
這便是青陽城木家的老祖宗、整個妖界都大名鼎鼎的陣法大師木翊?一頭花白頭發梳得一絲不亂,顯示出他的嚴謹和良好習慣;面色呈暗黃,氣色不太好的樣子,一雙略顯渾濁的眼楮中似藏著無盡悲喜離合,讓人看不清猜不透;藏青色棉袍樸素卻做工精良,其他服飾也很講究,一看就知道出身不低。
慕萱在打量木翊的時候,木翊也在打量她,一雙沉澱了無數情感情緒的眼楮不動聲色地盯著慕萱,仿佛要把她看穿。
一人一妖誰都沒有開口說話。慕萱是正在琢磨該怎麼給木翊解釋自己被誤會為木家之妖的說辭,而木翊,則還在細致觀察慕萱的反應,對她作出各方面的評判。
奚正好像也感受到了這稍顯怪異的氣氛,笑道︰「怎麼,祖孫相見不知話該從何說起了?嘖嘖,你們木家真有意思,踫上這麼忤逆的弟子,木翊兄你居然不發火?哎對了。我忘了,你上午剛嫁出去一個寶貝孫女兒,如今又找回來了木萱,就這一個嫡系孫女兒了。你不會不舍得懲罰她了吧?」
木翊淡淡道︰「這是我木家的家事,輪不到奚正老弟插手。木萱,到我身邊來。」
慕萱詫異,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她以為即便木翊前輩脾氣再好,她好好解釋一番也頂多做到不讓他生氣發怒,從而減少一個對手,能全心應對奚正。可是木翊這話是什麼意思?不但不拆穿她是假冒的,還有意要維護她?
一定是木家也有個叫木萱的女孩子,可能也正巧離家出走了,所以木翊才會認錯人。慕萱默默地想。這是最佳的澄清時機,她可不想一輩子背著青陽城木家的身份行走妖界,誰知道木家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是不是仇敵無數呢?
于是,抱著不再將錯就錯的心態。慕萱果斷地掀起兜帽,把整張臉完完全全展示給木翊看,證明她不是他要找的「木萱」,開口道︰「前輩,我……」
「胡鬧!」木翊十分不善地打斷她的話,盯著一臉驚愕的慕萱,慢慢道。「你先前獨自離家之事我可以不計較,但此次我親自出來尋你回去還不夠嗎?要鬧到什麼時候才罷休?都是我往日把你給寵壞了,如今大了,越發無法無天了!」
慕萱呆立當場,心中卻如萬馬咆哮︰這到底什麼情況?!木翊眼楮有問題還是自己這會兒變臉了?听說過有相同名字的,沒听說過長了同樣的臉的啊?自己難道跟木翊的孫女長得難分彼此?開什麼跨界玩笑!
她下意識地模了模自己的臉。怔怔的望著木翊,張了張嘴,那邊奚正的夸張笑聲已經傳過來了︰「哈哈哈哈哈哈……我說木翊兄,你們木家之前到底怎麼虧待這孩子了?你听听,她稱你為‘前輩’喲呵。這親祖孫見面,連聲爺爺都不願意喊,啊?真夠亂的!」
慕萱心里又咆哮上了︰你爺爺!才不是我爺爺呢,連爹都沒見過,哪兒冒出來的爺爺啊?!倒霉催的,怎麼莫名其妙就成孫子了?等等!慕萱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從沒見過的爹,不會就是這妖界的妖吧?天哪,越想越可怕!她這會兒完全只想是不是自己這邊出了問題,全然沒有想到是木翊的故意這麼說的。
木翊不動聲色,瞥了一看已經笑抽風的奚正,道︰「我木家的孩子,本天尊自會教導,真的不須奚正老弟費心。萱兒她雖然叛逆了些,但本性不壞,只要本天尊把她帶回去好好管教,依然會是青陽木家最杰出的後輩!」
慕萱皺眉,把她帶回去?帶回青陽城木家?木翊這老兒也沒安什麼好心吧?難怪會將錯就錯認了她。看來,這也是一潭渾水。
慕萱道︰「前
總裁老公,輕點愛筆趣閣
輩,您真的認錯人了,我不是……」
在慕萱把話說完之前,在奚正再次爆笑之前,木翊迅速出手點了慕萱的穴道,不顧干瞪眼著急的她,對奚正微微一笑,道︰「此女確實忤逆,讓奚正老弟見笑了。不過你也看到了,本天尊一向勤于鑽研陣法,對木家後輩管教甚少,如今好不容易得了空,自然要把心力放在此間,就不陪奚正老弟切磋了。」
奚正忙道︰「不行!你家小丫頭戲耍我一事,不能就這麼算了!作為補償,我們打一架,無論誰勝誰負,從今往後,本天尊再也不找木家和木家之妖的麻煩。」
木翊笑了一笑,嘴角諷刺意味明顯︰「誰勝誰負奚正道友還看不明白嗎?我可以和你打一場,前提是你能破解谷中大陣。你破解不了前來尋釁倒也罷了,竟然把主意打到萱兒身上,簡直找死!你可知萱兒乃是我木家千百年來最具陣法天分的子弟,她若是有任何閃失,奚正道友可擔待不起!」
奚正一向狂妄自大慣了,冷不丁被看似溫吞的木翊給指著鼻子教訓了一頓,氣憤難耐,怒火中燒,吼道︰「木翊老兒,你別得意,有種來真刀真槍干一場!本天尊就不信會輸給你!」
木翊淡然道︰「我一直很期待和奚正道友真刀真槍比試一場,可惜,連那麼個簡單陣法都破不了的天妖,沒有資格做本天尊的對手!奚正道友,請吧?!」
奚正憤恨地狠狠剜了他一眼,雙拳握住青筋暴起,卻最終還是忍下了。這里距離青陽城不遠,木翊佔盡地利人和,纏斗起來對他不利。再說了,奚正一直覺得木翊會陣法是個很邪門的妖,他崇尚簡單粗暴的無力,對木翊這種玩智慧心機的,總是又恨又有幾分忌憚。
盡管再憤恨難平,奚正始終沒有失了理智,克制隱忍了片刻,他終是一振雙翅,直沖雲霄而去了。
木翊呆呆地看著奚正化作天空中的一個黑點,直至消失不見,這才出手解開了慕萱的穴道。
慕萱撫著脖子喘了幾口氣,看著一旁一聲不吭的木翊,等氣順了,忙道︰「前輩此舉到底是何意?晚輩可不相信晚輩真的與木家的某位小姐長得一樣,以至于讓木前輩分不清孰真孰假。」
木翊盯著她,回味了她這句話,若有所思道︰「你很聰明。」
慕萱無語,這是明擺著的事實好嗎,隨便來個誰都能想明白這一關節吧?雖然方才她確實有些丟臉地想多了。
「本天尊非常欣慰,能遇到你這麼一個後輩,既聰明,又鎮定冷靜。當然,最關鍵的是你的陣法造詣水平不差,很適合做我木家的子孫。」木翊又補充道。
慕萱︰「……多謝前輩的肯定和抬愛,可是我並非木家真正的子孫,如何能做您的孫女?前輩在陣法上的成就晚輩一直都很景仰羨慕,甚至想著若是哪天能達到您這樣的高度當真是生無怨死無憾了……」慕萱扯謊張嘴就來,把木翊狠狠吹捧了一番,只盼他心情一好,豁然開朗之下把她給放了。
木翊卻笑道︰「如此豈不是甚好?你能有如此雄心壯志,比木家那些不肖子孫實在強出太多,本天尊大感寬慰啊!小姑娘,你可願入我木家?」
慕萱有些反應不過來︰「什……什麼意思?」家族家譜還是能隨便入的不成?
木翊道︰「不用懷疑,就是你想的那樣。入我木家,成為木家子孫,至于血脈,本天尊向來不看重這些。正好你叫慕萱,連姓名都不用改了,多方便。」
慕萱驚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伸手扶住往里送了送,道︰「前輩不是在開玩笑?」
木翊一本正經道︰「當然,本天尊豈會無聊到跟一個小輩開這種玩笑的地步?」
得到肯定答復,慕萱下意識地搖搖頭,回絕道︰「晚輩家規甚嚴,豈可做出背族滅祖之事?還望前輩見諒,我不能答應您。」
這叫什麼事兒啊,到現在慕萱都覺得跟做夢一樣。走在路上看見個資質不錯的就跑過去說「來呀來呀,做我們家的人吧」,怎麼看都不正常。如果木翊不是天妖前輩,一定會被人誤會為神經病。
木翊面色微冷,眼楮眯起,道︰「這個不算,給我一個能讓我信服的理由。」
ps︰
這是今天第二章,第三章還在寫,寫完又半夜了,而且已經算第二天了,大概兩點多一點兒發,不過畢竟天還沒亮不是嗎?(讓我再無恥一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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