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萱不懼他的黑臉,道︰「我的理由就是如上那個。反而是前輩,要一個外姓陌生之妖進入木家,處處透著陰謀與算計,您不覺得這更需要一個解釋嗎?」
木翊听了她這話,不怒反笑︰「敢這麼跟本天尊說話,你夠膽!如若沒有膽氣,我倒要低看你幾分了。可是一個小小地妖,到底有何底氣如此冒犯前輩?說吧,你的出身,可有師門?」
慕萱笑了笑,一點兒都不為他的夸贊而高興︰「從開始到現在,我對前輩一直敬重有加,說到冒犯,好像反了。我雖出身低微,不值一提,可自幼受師父教導,也懂得一些道理。我們妖族最具血性,寧可戰死亦不屈膝,前輩強人所難已是不對,反過來指責我又是什麼道理?」
木翊周身氣勢暴漲,散發出危險的氣息,顯然是被慕萱這毫不留情面的幾句話給激怒了。
「小丫頭,休要憑仗著本天尊惜才愛才不會把你怎麼樣,我的耐性很有限度。你在陣法上確實有些本事,而且我也听奚正說了,你還有一件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就逃掉的法寶。你想逞過口舌之利後便用法寶遁走,莫非你以為我沒有防備?」
木翊說著,伸手劃著一些動作,慕萱看得分明,他這是在布陣。直接抽調自身妖力結成陣法,禁錮探查,細微之處更加敏銳。這種布陣之道慕萱也知曉一些,但目前為止她還結不出這樣的靈力陣,但從木翊那輕松的神情上便能看出,他的陣法水平要遠遠超過慕萱。
慕萱注意著他的結陣手法,如此近距離地觀摩學習陣法大師的獨家手段的機會可不多,盡管這個陣是用來封鎖她的,也被她下意識地忽略了。
陣法結成,木翊道︰「此陣可封鎖小方空間,你便是有逃遁法寶。也無法沖破而出。還不好好考慮本天尊的提議嗎?」
慕萱笑了。這個法陣確實封鎖了四周空間,讓人無處可逃,即便是再厲害的遁形法寶也不行。可是木翊和奚正都判斷錯了,她用的不是遁形法寶。而是芥子空間。只要不封住她的神識,只要還留有一絲靈力,那她就能進入到參商洞天,封鎖外部空間對她來說一點用都沒有。
看慕萱此時此刻仍能笑出來,木翊頗感意外,道︰「你方才說你出身低微,但一直有師父教導?陣法學來不易,想必也是你師父傳授于你的了?整個妖界對陣法研究比較有水平的我都知道,不知你的師父是哪一位?」
慕萱平靜道︰「木前輩不用費心猜了,我的師父乃是隱世者。無名無姓無號,雖然極厲害,卻從不出現于這俗世中,近幾十年來,他遁世不出。更是無妖能找得到他,連我也不例外。」
木翊面色有些凝重,如果慕萱說的都是真的,那她的師父怎麼看都像是妖神級別的存在。可是妖界還有妖神嗎?數千年來紛爭不斷,戰火難休,就是因為缺少一個妖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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級的超強者。慕萱怎麼可能這麼好運,出身低微卻有幸得這樣的大人物青睞?
慕萱才不管他把隕落多年的修仙界炎靈真君給虛構想象成了威震整個妖界的妖神。問道︰「若我真的不願意成為木家的子孫,木前輩打算如何處置我?」
強迫別人成為自己家的人,簡直聞所未聞,真搞不懂木翊老前輩心里到底是怎麼想的。于是,慕萱隨著思維習慣,只能往不好的方面想。听說那些煉劍鑄劍的。有拿活人祭劍的,誰知道妖界有沒有什麼用活妖來祭祀開啟陣法的妖法。
木翊一直覺得慕萱鎮定冷靜的有些過了頭,尤其是明明已經被封鎖空間陣困住,卻還能談笑風生。听了慕萱對師父的寥寥數語描述,再看慕萱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木翊越來越覺得她背後有著極強硬的靠山,不能得罪。
「本天尊乃是誠心誠意相邀木小友,既然你不願背離師門加入我木家,還有一事不知小友感不感興趣?」木翊終究有幾分忌憚,再開口已經委婉了許多。
慕萱一听事情有轉機,也十分歡喜,跟奚正已經結了仇了,跟木家當然是能友好就盡量友好。
「什麼事?前輩但講無妨。」只要有的談就行,就怕像奚正那樣不給機會啊。
木翊沉默了一會兒,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緩緩道︰「整個妖界大陸都知曉青陽城木家的大名,卻無人知曉,傳承了數千年的木家,恐怕在幾十年之後就會斷了陣法傳承的優勢,在整個妖界中消弭了。」
慕萱凝思,然後試探道︰「前輩是說木家的傳承出了問題?陣法的代代研習對天分資質要求較高,即便木家這一代沒有特別出色的子弟,也不至于覆滅整個木家吧?」
木翊惆悵道︰「沒想到連小道友都能把此事看得如此透徹,看來我木家確實已經岌岌可危了。你說對了一點,還有一面沒看到。只是幾十年的斷層似乎對一個傳世大族構不成什麼威脅,但這前提是有強大的實力。若我正當盛年,自可庇佑他們平安度過,可我活了一千多年,壽數將盡,木家卻未出現過哪怕一位在聲名地位上稍遜于我的後輩,而數千年的家族發展,偏又因為修煉資源結下了很多仇人,甚至是世代累積的深仇大恨。」
「一旦我撒手而去,木家即刻便面臨著艱險的處境,無人挑起大梁,沒有傳承希望,這對木家來說是致命的。或許不用外部仇人來攻,他們自己就能內斗不斷。即便木家還有幾個天妖,即便有我留下的護家大陣和護城大陣,可又能抵擋多久呢?還有,小友莫忘記,木家最珍貴的東西是陣法的傳承,這足以引起各方勢力的覬覦。站不到最巔峰處,那便只能淪為對手的墊腳石,然後牆倒眾人推,拆卸、踩踏、最終變成齏粉。」
慕萱听著他緩慢又傷感的敘述,深深地為他最後一句話而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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