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擺在眼前,騎鶴老妖無法反駁,氣哼哼地別過頭去,很沒前輩風範地裝聾作啞。
木家之眾都對他們家九小姐肅然起敬,不用大天尊吩咐便紛紛嘲笑起騎鶴老妖和他那三個徒兒。饒是騎鶴老妖臉皮再厚,面子上也掛不住了,眼皮子突突地跳著,看著傲立一旁的木翊,極力忍耐著爆發。
慕萱說了那句話之後,便適可而止,往前走了幾步,對三妖道︰「幾位道友的陣法確實高明,在下佩服!」
她是真心實意地稱贊對手,可在場的卻沒有誰這麼想,尤其是方才那幾個嘲諷騎鶴老妖最厲害的,直接為慕萱喝彩起來,認為九小姐這個諷刺又好又及時。
騎鶴老妖的大徒弟強忍怒氣,冷道︰「輸給木小姐是我們技不如人,我們兄弟認了!但木小姐也無須如此冷嘲熱諷吧!」
慕萱無奈,覺得這個問題越解釋越說不清,干脆就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對木翊道︰「大天尊爺爺,這場比試勝負已定,是該兌現賭約了吧?」
木翊先是夸贊了慕萱幾句,然後袖子一揮,冷聲道︰「騎鶴老兒,我祖孫二人敗你師徒四個,這下該心服口服了吧?願賭服輸,快把容兒交出來。」
騎鶴老妖「哼」了一聲,在三個徒弟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站起來,道︰「老夫說過的話,豈會像你一樣出爾反爾!那女娃就在黑水峰南側的一個山洞里,告辭!」
說罷,他騎著白鶴,三個徒兒有的化出翅膀,有的拿出飛行法寶,都跟上去,離開了南山山谷。
風婁天尊笑了笑,意味深長地目送騎鶴老妖師徒離去,目光又在木翊身上轉了轉。什麼也沒說。木翊也不阻攔他們,直奔騎鶴老妖老妖所說的那個地方去尋三小姐。一會兒,他帶回來了一個面上猶有淚痕的女子。
慕萱打量了三小姐一眼,長相也一般。倒是有一種引人憐惜呵護的柔弱氣質。三小姐正好看過來,流轉的眼波底下卻蘊含了一絲恨意,搞得慕萱莫名其妙。
木翊這時臉上才有了些笑意,道︰「時候不早了,府中宴席應該已經開了,回去吧。」
一行妖又浩浩蕩蕩地飛回青陽城。
三小姐回到木府,便撲到母親懷中哭哭啼啼訴起苦來,對跟在身後的桑家眾妖理也不理。慕萱討厭看一群娘兒們在那唧唧歪歪的,便同十一少爺一起到外面去了。
商尹留在府中,有他和二老爺看著。壽宴一點兒都沒耽擱。雖然出了三小姐被劫這件不愉快的事情,但木家大獲全勝的消息也很激勵人心。而慕萱的破陣表現,從親眼見識過的那群妖僕口中流傳出來,越傳越玄乎,只一刻鐘的時間。木家上下和來祝壽的所有賓客都知道了九小姐的厲害以及木翊天尊對九小姐極高的評價和期望。
風震岳興沖沖地找到慕萱,喜道︰「木道友,沒想到你這麼厲害啊!才學陣法十幾年就能打敗三個學了一百多年的妖。唉,說實話,我家也有些陣法方面的書,但是我一看就頭疼,根本弄不明白它說的都是什麼。我真佩服你!」
慕萱笑笑,道︰「就像風道友肯定有比我厲害得多的方面一樣,我這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啊,開席了,風道友快請落座吧。」
這一次終于再沒出什麼差錯,壽宴馬上就要開始了。風震岳戀戀不舍地閉嘴,看了看座位,道︰「
咱們倆的座位離得好遠啊,想說說話都不行。宴席之後,我再去拜訪木道友吧?」
慕萱還能怎麼說。只好點頭道好。風震岳回了他們金翅大鵬一族特定的位置,慕萱也開始往自己的座位走去。身為木家「九小姐」,不管是算年齡輩分,還是閱歷聲望,她都排在末尾,該坐在哪里也就不言而喻了。
慕萱正要落座,一個妖僕急匆匆跑過來道︰「九小姐,商天尊前輩請您到前面去。」雖然商尹只是木翊的侍從,但即便是幾位老爺也不敢拿他當侍從看,以他在木家的地位,座位必然是緊鄰著主位上的老壽星木翊的。
慕萱往前看了一眼,商尹正對她點頭,便跟著小妖過去了。
商尹慣常沒有什麼表情的臉上,今日也掛著笑容,看慕萱過來,開口道︰「九小姐,大天尊的意思是你稍後就坐在他旁邊的位置,你看如何?」
慕萱猜到商尹要給自己調換座次,卻沒想到直接給換到了木翊旁邊,這舉動的含義可就大了。
「商爺爺,這……是不是不太妥當?」慕萱斟酌著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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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尹道︰「大天尊既然這麼安排,必是有他的用意,應無不妥之處。」
慕萱看了看下方從各處射來的各色目光,吸了一口氣,笑道︰‘這樣也好。「如果木翊不這麼安排,怎麼突出她最受寵呢?反正是演習,坐在哪里演都一樣。
很快便有妖僕在木翊的主位旁邊設了個矮一些的案子,正是給慕萱準備的。木翊這位老壽星還未出場,慕萱當然不能就這麼貿然過去先坐了,只好站在一旁等著。
七小姐木芊語離開自己的桌案座位,跑到三小姐那里,親熱地拉著她的手,笑道︰「三姐姐可算回家了,妹妹們都天天想著你呢。還好今日有驚無險,不過大天尊爺爺可真疼姐姐啊,听說那老妖把姐姐劫走了,氣得不輕,立即就追過去了。」
三小姐低頭掩口笑了笑,道︰「大天尊爺爺對咱們姐妹都是一樣疼愛,今日若是七妹妹被擄走了,爺爺一樣會去救你的。」
木芊語撅嘴,故意不開心道︰「三姐姐就愛哄妹妹,大天尊一直最疼姐姐,誰不知道?你看主位旁邊。今日特意設了個小座,這樣的小座都是倍受長輩疼愛的後輩才有資格坐的,除了三姐姐你,還有誰能有這個榮幸啊?」
慕萱把她們的對話听得一清二楚,冷笑一聲撇過頭去,不加理會。這木芊語,怕是已經猜到商尹的安排了才故意這麼跟三小姐說的吧?想等著看好戲?這無聊的把戲,又沒有酬勞,慕萱才不會配合她演下去。
三小姐還不知道新來的九妹妹有多受大天尊喜愛,連剛才听到的那些關于慕萱有多厲害的傳言也不屑地翻了白眼。她對慕萱不友好,純粹是因為在她出嫁之後,居然又有人能得大天尊寵愛。不管那個人是誰,哪怕是自幼相處的四五六七八妹妹,她也覺得不舒服,何況是慕萱。
所以,她被自己七妹妹這番恭維吹得有些飄飄然了,但表面上一言一行仍是大家閨秀的風範,端莊謙遜︰「七妹妹還是先別這麼說了,萬一大天尊爺爺另有安排,我可就成笑話了。再者,咱們雖然只是女孩子,但只要學好家傳絕學,一樣能給木家爭光,還怕大天尊爺爺不另眼相看嗎?」
木芊語連連點點,又說了幾句,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這時候,木翊登場了。木家上下及所有賓客,在木翊出現的一瞬,全都站了起來,口中說著吉祥話,紛紛祝木翊長壽無疆。
木翊心情很好,笑著對大家擺擺手,說了幾句場面話,眾妖又紛紛落座。待所有妖坐定,木翊才拉著慕萱往主位走去。
慕萱故意往三小姐那里看了一眼,看到她震驚不解又委屈憤恨的表情,頭一次知道原來不同的情緒可以一次性在一張臉上表達的如此淋灕盡致。她向三小姐挑了挑眉,然後轉頭,邁著穩穩的步子,坐到那個注定會令人矚目的位子上。
不是她故意挑釁,而是因為看不上三小姐那副做派。本以為人人傳頌的極受木翊喜愛的三小姐會是個跟十一少爺一樣、專心研習陣法、不那麼庸俗市儈的奇女子,沒想到竟然是個爭風吃醋、勾心斗角的好手,真想不明白木翊為何會高看她一眼,就因為特別會裝?
三小姐氣得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手中絞著帕子,眼神幾乎能把慕萱生吞了。
木芊語驚訝道︰「哎呀?!怎麼是九妹妹——我還以為會是三姐姐呢?」她的聲音不算很大,但足夠坐得鄰近的幾位小姐听到。三小姐當然也不例外。
與木芊語相鄰的六小姐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只能坐一個的話,肯定是九妹妹啊。九妹妹的陣法學得那麼好,連十一哥哥都比不過,除了她還有誰有資格坐大天尊爺爺身邊?」
五小姐悄悄拉了拉她的袖子,指了指臉色鐵青的三小姐,讓她別再說了。六小姐看了三小姐一眼,臉上露出個不屑的表情,終于不再說什麼。
不光木家小姐們這邊議論紛紛,就連那些賓客也都交頭接耳,對慕萱這個享受此「殊榮」的九小姐好奇不已。只有風震岳,好像什麼都懂似的,忙著跟身邊的妖說慕萱有多厲害,眉飛色舞,一副與榮有焉的模樣。
木翊使了個眼色,正要上前主持的二老爺便退回去了。他手持空杯,大聲笑道︰「萱兒,為老夫斟酒。」
慕萱乖巧道︰「是。」一杯酒滿,然後退回自己的位子。
木翊舉杯,高聲對在場眾妖道︰「本天尊今日特別高興,不僅是因為高朋滿座,還因木家終于有了傳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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