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世子這麼聰明,怎會看不出這其中的貓膩?將軍府里的三小姐,怎麼會平白無故變成了傻子?又怎麼會平白無故地毀了半張臉?」上官馥雪不悅道。
「本世子當然知道這其中的貓膩。但是,本世子不明白的是——「南宮烈焰眯眼睇她,「你既然變聰明,變漂亮了,為什麼不借此說出真相?讓所有人都知道,當初害你變得又傻又丑的人是誰!」
「你說得輕巧!我在將軍府里一向不得寵,好不容易有人替我說兩句話,也是為了自己的利益。真正想要幫我的人,又無權無勢。我手上又沒有證據,人微言輕,那兩個人反而是‘背靠大樹好乘涼’。要想扳倒她們,簡直是‘蜉蝣撼大樹’。「
南宮烈焰听完這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半晌沒說話。他那幽冷黑眸,藏著看不清的情緒,把上官馥雪看得一陣發毛。
上官馥雪看了看身遭的情形,他們現在還在地下,空間逼仄,抬手就可以觸到頭頂的山石,已經被水沖刷得光滑圓潤,連一點稜角也沒有。光是從前面不遠的一個洞口照進來的,看起來外面會有一個開闊的空間。
那個洞口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三分之二都在水里,周圍還有一些雜亂的藤蔓,牽牽扯扯的,搞不清那里水下究竟是什麼情況。
見南宮烈焰雙唇深抿,也不知心里在想什麼,上官馥雪心里也一陣不高興,當下甩開他的手,劃開手腳往那洞口游去。她剛游了一段,南宮烈焰便很快追趕了上來,二話不說就將她再次鎖在了懷里,上官馥雪見他這樣,也懶得多說了。只能任他擁著自己,奮力游向那個水洞。
正要游過那個水洞的時候,不知什麼在腳邊竄了一下,上官馥雪驚了一下,腳下便本能地蹬了蹬。這一下,卻讓水下的藤草勾住了腳。她連連用力,卻怎樣也沒能掙月兌。
他們這時候就困在那水洞下面,已經能看到外面曠野的開闊。出去是條河,只要游過這條河,上了岸,就沒事了。可偏偏會困在了這里!
上官馥雪的身子伴著自己的動作,在上面上一沉一浮。浮上來的時候,頭頂差點撞上洞頂,沉下去的時候,髒水就一股腦地往鼻腔里鑽。看起來,浮上來的時候要好受些,可仍是難得吸上一口氣。
她仍然沒能掙開纏住腳的藤草,不免著急起來。
南宮烈焰憋了口氣,鑽了下去。
那底下的水渾得厲害,他一頭扎下去,根本看不清楚。他只好抓著她的腳踝,憑著手上的感覺試著去解開。為此,他費了老大的勁。
一解開,南宮烈焰就一手夾著上官馥雪趕緊往河對岸游去。
好在,河道雖寬,水流卻不急。
倆人費了些氣力,還是游到了淺灘。
南宮烈焰這才放開她,「還有力氣走嗎?」
上官馥雪一臉狼狽,濕發胡亂地黏在臉上,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頭上的釵環已經不知在什麼時候沖掉了,衣裳緊緊地黏在她的身上,曲線畢露。她顧不得狼狽,點了點頭,便忙著往岸上走去,她想趕快找個干燥的地方坐下來歇一歇。
南宮烈焰的鞋子掉了,襪子還在,也是一副「落湯雞」的狼狽樣。往日那些瀟灑風流的模樣,一點都看不到了。只是緊抿雙唇,一臉沉靜。
他走了兩步,腳底便一陣鑽心的疼。他繃著臉,慢慢把腳抬起來,打眼就看到血已經把襪子上腳心的那塊給染紅了,還能看到一截斷釘,余下的已經入肉三分。
他踮著受傷的那只腳,像只軟腳蝦,一顛一顛地往岸上的干草叢走。他的樣子很是滑稽,但是動作卻出奇得快。三兩下就超過上官馥雪,一**就坐到了干草叢上。
上官馥雪看到他這樣子,既覺得好笑,又覺得奇怪。坐到他身邊,撥了撥臉上的濕發,問道︰「你腳怎麼了?走起路來,怎麼這麼搞笑啊?」
南宮烈焰看了看她,沒有立刻說話,而是月兌了襪子,忍痛將受傷的那只腳,腳背向下、腳心朝上翻過一點。
上官馥雪這才看到他腳底板上的一大片血跡和殘留的斷釘,她眉頭一皺,就月兌口道︰「得把釘子拔出來,先止住血。」
南宮烈焰的臉因為隱忍而緊繃,他不待上官馥雪說完話,就一言不發地捏住斷釘,一氣將釘子拔了出來。這一下動作,實在有些猛,方才釘子扎進肉里的時候,也並沒覺得有多疼,拔出釘子的這一下,牽扯著傷口的血肉,反倒痛得厲害些。
上官馥雪听他悶哼了一聲,像是痛得厲害,心頭就莫名一軟,撕了袖子,遞給他,「先把污血擠出來,再包扎。」說完,便起身走開。
南宮烈焰拿月兌下的襪子將腳底的血污擦干淨,見她走開,一面用手在傷口擠了擠,一面抬頭問她︰「你去哪兒?做什麼?」
「去找點樹枝生火,我可不想一直穿著這身濕衣服。」上官馥雪不耐地回道。
「哦。」南宮烈焰看她越走越遠的樣子,竟然莫名其妙起了一種落寞的感覺。
上官馥雪走了才一會兒,南宮烈焰就煩躁起來,隨隨便便包扎了一下,就緊緊望著她離開的方向。
「找樹枝用得著走那麼遠嗎?」南宮烈焰嘀咕道,他忍不住往那方向探了探頭,高聲叫道︰「上官馥雪!」
「干嘛?!」上官馥雪抱著一小捆干柴,從側面,出其不意地出現在了他眼前。
「……」南宮烈焰愣了愣,沒鬧明白她明明往那邊去的,怎麼會從這邊冒出來。
上官馥雪把手里的干柴往地上一扔,「那邊干柴很多,但是看起來不安全,而且荊棘很多。我看這邊有很多樹枝,就到這邊來撿了。怎麼,才走了一會兒,想我啊?」
南宮烈焰黑眸一縮,這小妮子該不是有什麼陰謀詭計吧?
上官馥雪見他不答話,只是笑了笑,一面將干柴堆起來,一面道︰「帶有火石嗎?」
南宮烈焰拿出沾了水的火鐮和火石,在草上擦干,打著一團絨草,才放到干柴上點著。
倆人坐在火堆邊,烤了會兒火,一時間也沒說話,眼見天色漸漸暗下來。
上官馥雪搓了搓雙臂,打量了一圈,「看來這里離皋夔山莊有段距離,這里荒山野嶺的,要想出去,恐怕沒那麼容易。看來,要在這里湊合一晚了。」
「湊合一晚可以,先填了肚子再說。」南宮烈焰抱臂看她,話里有話。
上官馥雪白了他一眼,「這些柴是我找的。」
「我現在是一個傷者。你是一個大夫。作為大夫,你怎麼能讓病人去找吃的呢?」南宮烈焰義正言辭道。
「我是女人。你是男人。作為男人,你怎麼能讓一個弱質縴縴的女人去找吃的呢?」上官馥雪同樣義正言辭道。
「我是楚王世子。你只是將軍的女兒。」南宮烈焰的話雲淡風輕,目光卻灼灼地瞪著她。
「別在這里跟我強調你的身份了,在這里,我只看到一只‘落水狗’!」上官馥雪絲毫不退讓,想讓我做事,沒門!
「是——兩只!」南宮烈焰從牙縫里擠出三個字來。
南宮烈焰擠眉弄眼又帶咬牙切齒的表情,配合著他現在的狼狽,說出這三個字,竟然無端端戳中了上官馥雪的笑點。她一個沒忍住,就「撲哧」笑了出來。
南宮烈焰也是嘿嘿一笑,沖上官馥雪抬了抬下巴,往河里指了指,「剛才上來的時候,看到那河里有不少的魚。小雪兒,不如下去捉上兩條,咱們烤著吃。」他一叫「小雪兒」的時候,臉上又掛起了他那無賴的笑容。
上官馥雪早就餓了,爭來爭去的也是浪費時間,見他抽風似的又耍起了無賴。她也懶得多說了,瞪了他一眼,便起身來挑了一根尖利點、韌性好的樹枝。
上官馥雪拿著樹枝在他面前劃拉了兩下,樹枝離他的臉只有不到兩寸的距離,南宮烈焰卻穩如泰山,沒有一點閃躲的意思。
見沒嚇唬到他,上官馥雪只是挑了挑眉,收回手,緩了些時間,猛然一刺。
南宮烈焰將頭一偏,輕巧躲過了這一刺。
上官馥雪見一招未成,又來一招。
南宮烈焰就像一只不倒翁一樣,上身左偏右閃,下盤卻分毫未動,連連躲過了上官馥雪的攻擊。
上官馥雪見他連連躲過,卻始終不起身離開坐的地方,便改刺他身後。南宮烈焰照樣將身子一扭,躲過了她的攻擊。不過,他收回身子的時候,便不由「嘶」地抽了口涼氣,忙按住了腰上。
「哦——」上官馥雪拉長了聲音,一臉了悟的樣子,「原來楚王世子的腰不好。男人腰不好,可不行。」話落,便是掛起一臉壞笑。
「你才腰不好!」南宮烈焰罵了一句,便忙著解開外袍察看。
「糟糕,見紅了。」上官馥雪欠揍地說道。
南宮烈焰撿起一顆小石子,便朝上官馥雪扔過去,她往旁邊一跳,就輕巧躲過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舊傷未愈再添新傷。」上官馥雪陰陽怪氣地感嘆著,沖他做了個幸災樂禍的鬼臉,拿起樹枝往河灘上走。
南宮烈焰翻了翻白眼,從來沒覺得這妮子這麼欠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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