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系列繁瑣的祭拜過後,便輪到孫輩上香。按照慣例,男孫需站在前排,女孫則站在後排。等到男孫先行上香之後,女孫再一起上香。
上官子睿年紀尚小,只能窩在女乃娘的懷里,茫然地拿著三枝點著的香,按照五姨娘先前在家教過的那樣,有模有樣地拈香拜了三拜。
老夫人遣了婆子去接那三炷香,婆子剛走到上官子睿的面前,正要去接,就見上官子睿突然皺起鼻子,打了個響亮的噴嚏。與此同時,他手上一抖,沒能拿住那三枝香,一下子落到那婆子的手臂上。那婆子燙得一跳,直往後退。
站在後面的女孫們紛紛驚叫了一聲,那婆子正要撞上後面的上官妙玉,上官馥雪眼疾手快地將她往旁邊一推。上官妙玉身子不受控制地撲向上官妙師,上官妙師眼見上官妙玉就要撲上她手里拿著的三枝香,趕緊想將手里的香扔掉。
誰知道,上官妙玉根本收不住勢,一下子撲上了那三枝香,而上官妙師的動作也沒能停下來。就眼睜睜看著那三枝燒著的香,「哧」一聲燙進了上官妙玉的皮肉里,上官妙玉驚叫了一聲,上官妙師想要抽手,上官妙玉的身子卻將她按得緊緊的,她一時反應不過來,竟然將那三枝香生生地剌過了上官妙玉的臉頰。
等到反應過來時,上官妙師已經嚇得趕緊丟掉了手里的香,死死抱住了上官妙玉,哭叫道︰「五姐!」她不可置信地看著上官妙玉臉上的三道傷痕,傷口那樣深,血還未及涌出來,便讓香頭上的火星飛快地燙死了,只剩下兩道燙紅的溝壑,與旁邊嬌女敕的皮膚相比,實在有些觸目驚心。
「啊!我的臉!」上官妙玉才一站穩,便尖叫著去模自己的臉,被燙出的溝壑邊緣,很快起了水泡,她輕輕一踫,便不小心弄破了一個。又是一聲尖叫,她抖著手,先去看上官妙師,又去看上官子睿,接著是那個婆子,全都是一臉驚駭的樣子。
上官妙玉目光最終還是落在上官馥雪的臉上,「上官馥雪,你……」
她話音未落,上官馥雪便叫道︰「快去拿獾油來!」
下人們這才反應過來,慌手慌腳地跑去找獾油。
「上官馥雪,你是故意的!」上官妙玉尖叫道。
「五妹,我不是故意的。我看她朝你摔過來,我怕她把你傷著,才推了你一把。」上官馥雪一臉無辜道,伸著手想要去觸踫她的傷口,上官妙玉卻一把推開了。
「我不信!」上官妙玉氣得簡直要跳起來,指著上官馥雪的鼻子罵道︰「你這個害人精,你是故意推我的!你上次毀我的容,我好不容易才恢復過來。現在你又來這招!」
「五妹說什麼話?」上官馥雪一臉驚訝,「上次是你自己不小心,這次也是意外。怎麼能說是我故意的?!」
「明明是你故意推了我一下,還好意思在這里睜著眼楮說瞎話!你這不要臉的害人精!」上官妙玉氣得來抓她的臉。
「拉住她!」上官捷沉聲喝道,「吵成這樣,成什麼體統?!」
倆個婆子上來,一把扭住了上官妙玉,她掙扎著還要來抓上官馥雪的臉,卻被上官捷上前一步隔開了,他甚至沒看上官妙玉一眼,便道︰「把她帶下去上藥,別誤了正事。」
上官妙玉卻掙扎著大叫︰「父親,是三姐故意把我害成這樣的,您不能不聞不問啊!」
「別在這里嚎了!」老夫人一臉煩躁地按了按額頭,看著上官妙玉,「你傷也傷了,你父親難道沒讓你下去治傷嗎?!這麼多雙眼楮看著,是不是故意的,大家心里都清楚,你非要在這里吵吵嚷嚷的。你還是不是我們將軍府的小姐?!天大的事情,也要等到祭禮過後再說!」
老夫人的意思明白得很,上官妙玉說什麼都是無濟于事,上官妙玉卻還是一味地掙扎尖叫︰「父親,你得為我做主啊!」
「好了!」上官捷冷冷看著她,「等祭禮過後,讓你三姐親自為你療傷,算是對你的道歉。」
讓你三姐親自為你療傷?!
「我不要!」上官妙玉拼命地掙扎,卻被倆個婆子按得死死的,她雙眼赤紅,好像隨時要撲上來將上官馥雪撕成碎片。
道歉?上官馥雪忍不住勾起唇角,放心吧,我會送你一份大禮好好地「道歉」的。
等到婆子將上官妙玉拉下去,眾人才回過神來,將剩下的禮節繼續下去。事情一結束,便各自散去。
「哎!」上官二夫人剛坐下來休息,接過丫鬟剛沏的新茶,便忍不住嘆了口氣,「往年無論什麼祭祀,還從來沒出過這樣的事。五小姐那張臉,怕是徹底毀了。」
「呵呵。」上官大夫人輕哂一笑,「毀了就毀了唄。反正這上官家又不指望她。」
「她是早就指望不上了。大小姐就能指望了?」上官二夫人不以為然。
「上官妙歌那張臉是不錯,跟上官馥雪那張臉,還是差了一大截。」
上官二夫人一愣,「大嫂,三小姐那張臉不是早毀了嗎?今天看著確實挺好的,可听說是化妝化的,還能比得上人家天生的?」
「上官馥雪的‘半面妝’,我也听說過。可我听說,那妝面上得有東西點綴,才能出彩。你看她今天,一張臉上,干干淨淨的,連顆痣都沒有。能是化妝化的?」
上官二夫人也是揣著一肚子的問號,想了想,便神秘兮兮地湊到上官大夫人的耳邊,輕聲道︰「大嫂,要不,今天晚上去看看?她還能頂著一臉妝睡覺不成?」
上官大夫人愣了一下,這種偷雞模狗的事情,實在有**份,卻又難免有些刺激,不覺就月兌口道︰「什麼時候?」
上官二夫人挑眉,「當然是等咱們那口子睡熟了再說。」
上官大夫人點點頭,大為贊同。
頓了一會兒,上官二夫人卻蹙眉失笑道︰「大嫂,你說得我都糊涂了,那上官馥雪就是再漂亮,還犯得著咱們晚上偷偷去看?」
「這你就不懂了。」上官大夫人白了她一眼,「咱們剛剛才跟她拌了嘴,她心里邊正膈應著呢。咱們問是肯定問不出來了,當然只能偷偷去瞧個明白了。」
上官二夫人見她答非所問,不覺又失笑道︰「大嫂,我的意思是,三小姐是真漂亮還是假漂亮,關咱們什麼事?咱們好像犯不著去弄個明白吧?」
「你昏頭了。」上官大夫人又瞋白了她一眼,笑道︰「這女人家有什麼出息,先是靠臉,再是靠聰明。上官馥雪聰明是明擺著了,她要是再漂亮,將來三嬸準給她指一門好親事。這要是什麼皇親貴冑的,咱們也能沾沾光不是?」
上官二夫人恍然大悟,「難怪我剛剛順嘴一說,大嫂答得這麼爽快。原來是有這樣的考慮。可大嫂剛剛還看人家不順眼呢。」
上官大夫人嘆了口氣,「我這心里,是真的看她越看越不順眼。可人家要真有那出息,為了咱們兩房的將來,還不得忍著?」
上官二夫人點點頭,「大嫂說得是。」
上官馥雪在門前停駐了半晌,將里面的對話听得一清二楚,不禁微微笑了,「綠意,你自己把水果送進去吧。」
綠意愣了一下,「那小姐……」
「我去看看我那可憐的妹妹。」
綠意低低掩唇一笑,輕聲道︰「祝小姐好運。」
上官馥雪沖她翻了個白眼,便轉身往上官妙玉的房間去。
「你們別踫我!」
上官馥雪剛到上官妙玉房間的門口,便听到上官妙玉的嘶聲尖叫。她住了腳,站在窗邊,沾了口水,將窗戶紙捅破。四下看了一眼,才偷偷看著里面的動靜。
「五小姐,上點藥吧。」一個老婆子苦口婆心道,「這種上等的獾油,摻了冰片,抹在傷口上面,不會痛的。而且傷口愈合快,不會留下明顯的疤痕。」
上官妙玉冷冷道︰「東西是不錯,誰曉得那賤人有沒有動過什麼手腳!」
老婆子面上一僵,強笑道︰「五小姐多心了,這是從府里帶出來的,還沒經過旁人的手。哪能動什麼手腳?」
「既然這樣,你先抹來試試?」上官妙玉冷眼瞧著她的反應。
老婆子臉上並沒有異樣,只是對上官妙玉這樣的謹慎感到這些難以理解,她隨即挖了一團,抹在手背上,移到上官妙玉的眼下,「五小姐,你看看。」
上官妙玉沒有說話,只一徑地盯著她手上的變化。她臉上松動了一瞬,倏爾又緊繃起來,道︰「這東西是獾子的油,只摻了冰片,是能吃的東西。你吃一點給我看看。」
老婆子已經有些不耐,卻又無可奈何地挖了一點,放進嘴里,吃給她看。這次,她故意等了很久,才道︰「五小姐,這東西,真的沒有問題。」
上官馥雪在門口輕笑一聲,上官妙玉這樣的謹慎,是該說太看得起她上官馥雪,還是該說太小看她了?獾油明明是自己在大家的面前叫人取來的,自己怎麼會蠢到在那上面動手腳?!
上官馥雪嘆一聲上官妙玉的頭腦簡單,便忍不住推開門,道︰「五妹,你也未免太過小心了!」
為您精選好看的言情小說,請牢記本站網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