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目光微閃,淡聲道︰「流雲,扶我起來。」
流雲頓時探手將白衣男子扶坐起,隨手在他身後塞了兩個靠枕,男子斜身輕靠在錦枕上,流瞳微斂,眉宇輕舒。
「公子,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中年男人急聲問道,眼底全是擔憂之色。
「無礙,幸得這位公子舍身相救,適才緩過這口氣,公子大恩,在下沒齒難忘。」說話間,男子的目光不經意地掃過對面的染畫,眼底深深幽幽如子夜的海,波瀾內斂。修長的手指輕掀開車簾,清淺的目光輕投向窗外銀裝素裹的世界,唇角隱然凝著一抹似笑非笑的淺痕,輕綻于眉間的那朵淡藍雪蓮與車外冰雪相映成韻。
此刻的染畫,只覺心跳如鼓,眼角不時掠過男子俊美如神祗的面容,秀眉越扭越緊,強壓下這股思緒,染畫淡漠地回道︰「舉手之勞,何言大恩。」
「對公子來說可能只是舉手之勞,對我家公子來說卻是猶如再造之恩吶,區區薄禮,還望公子笑納。」中年男子接過話茬,同時至袖中掏出兩塊雕刻精美的和田暖玉,遞將過來。
染畫眉頭微蹙,道︰「大叔這是折煞在下了,在下家門雖薄,但也不缺這點東西。」
「公子此言差矣,我不是這個意思。」中年男人緩聲解釋道。
「年叔將東西收了吧。」男子陡然側過臉,輕淡地說道︰「門人若有疏慢之處還望公子見諒。」
「沒事。」染畫笑道︰「前面便是寒舍了,謝公子施車之恩。」說著染畫便要起身出馬車。
「不知能否到貴府飲杯熱茶?」男子陡然幽聲道,此言一出,流風和年叔兩人皆是一愣,看著白衣男子的目光滿是不可置信。
染畫剛站起的身子陡然僵住,似是以為自己听錯了,不由問道︰「公子何意?」
「是在下唐突了,公子不必當真。」男子勾唇輕笑道,流瞳隱然掠過一抹黯然之色。
「如幾位不嫌寒舍粗陋,那便請幾位到寒舍飲杯熱茶又何妨。」本是拒絕的話剛至嘴邊便變了調,不知怎地,她竟在這男子身上感受到了月的氣息,想到自己的經歷,她便不排除月也如她這般,靈魂附在了另一個人身上的可能。
「如此,謝過公子了。」男子輕瞌上眼,輕聲道。如畫的眉宇攏上一層疲倦之色,那樣子仿佛累極。
見狀染畫當即也不再應聲,只為默聲出了馬車,讓流風將馬車停放在王府門前,徑直躍下馬車,流風抬目望了眼眼前氣勢恢宏的王府大門,驚訝道︰「這是公子家?」
染畫頓步,應道︰「難道你有疑問?」
流風頓時被噎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得悻悻地縮了縮脖子,當即也跳下馬車,搬出馬車上的輪椅,將白衣男子扶坐在輪椅上,這才推著白衣男子進了王府。
咋一進王府,本是瞌目養神的白衣男子陡然睜開雙眼,妖冶流瞳環掃一圈,眼底掠過幾抹眷念之色,轉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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