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個下午,桑卡都在找機會,想和高楓、段剛單獨聊聊,無奈家中人來人往,尤其是段剛被圍的里三層外三層,他連湊上前說話的時間都沒有。
好容易熬到了天黑,高楓和段剛吃飽喝足向嘉措老人告辭,要去旅館居住。听見這個話,嘉措老人全家立刻就炸鍋了。
能把活佛請到家中供養,這是何等的福氣?哪怕只在家里住一夜,也夠他們吹三輩子的牛啦!
嘉措老人哪里肯干,一再的苦苦哀求。段剛和他客氣了兩句,他就跪在地上一個接一個的磕響頭,怎麼拽都不肯起來,直到段剛答應住在他家,老人才破涕為笑。
嘉措老人騰出兩間房子給高楓、段剛居住,里面不曉得燻了多少的藏香,沖的他倆連連打噴嚏,感覺是進了納粹的毒氣室,再呆一會兒就得被憋死。高楓住的那間味道稍微輕一些,打開窗戶通了許久的風,屋內濃郁的化不開的香味才揮散掉。段剛則從他那間被鮮花環繞的房間逃了出來,也住進了高楓的屋子。
主人太熱情,也讓人受不了啊!
「活佛,睡了沒有?」
外面傳來桑卡的聲音,高楓打開門,就看見桑卡鬼頭鬼腦的四處張望,然後諂媚的笑著溜進屋內。
「活佛,委屈您啦,家里的條件比不得漢地。」
段剛對他一點都不客氣,硬邦邦的道︰「小子,憋什麼壞水呢?」
桑卡頓時語塞,他這輩子還見過這麼說話粗俗的「活佛」,只得訕笑著道︰「不瞞佛爺說,我還真有個事兒,想和您二位商量一下。」
「有話說,有屁放!」
桑卡壓低聲音道︰「您二位來薩嘎,是不是也是來找寶藏的?」
這已經是今天第二次听桑卡提起寶藏的事情,高楓被他說的一愣,隨口道︰「為什麼這麼問?」
桑卡詭秘的笑道︰「這不是明擺著的嘛!活佛是什麼身份,如果沒有大事兒,怎麼可能輕易的來薩嘎這個鳥不生蛋的地方?我估模著您也不是一般人,我已經看到您的那輛車了,怎麼也得一兩百萬吧?您二位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薩嘎,肯定是有大事兒要辦!」
高楓被他說的無語,段剛那個所謂二十四面羅漢法相,在內地就是個笑話,而到了藏地則被當真了,這里的人都對他奉如神明,再加上高楓的那輛藍色猛禽過于惹眼,也難怪桑卡會想多了。
段剛插言道︰「現在是什麼特別日子嗎?難道我們來的不是時候?」
桑卡笑著道︰「佛爺拿我開涮?這幾天,加上您二位,從內地都來了三撥人了,看著都不像是正經東西……」
听見這個話,高楓、段剛對桑卡怒目相視。
桑卡自覺失言,媚笑道︰「您二位當然例外。佛爺能來薩嘎,那是我們的福氣!」
「這還差不多!」
桑卡繼續道︰「那兩撥都是外國人,前天來的是一個印度人,今天有來了個長的特別漂亮的洋妞。」
洋妞?莫非是那個混血名模黛希兒?
高楓感覺這里面可能真的有古怪,卻故作輕描淡寫的道︰「林卡節馬上就要到了,外國游客到這里玩玩,也是很正常的。」
藏地苦寒,一年中多半年冰天雪地寒風刺骨,所以藏人特別珍惜溫暖的夏日。他們習慣在夏日攜家帶口到郊外野游。大家以家庭為單位,張開帳篷鋪上單子,大家一邊吃喝一邊歌舞,享受難得的和風暖陽。這個時候,也是用來紀念蓮花生大師降伏妖魔為天下帶來祥和的日子。各種大型的宗教祈福活動和民間藝人表演,也都集中在這個時期。
桑卡笑道︰「您說的沒錯。不過那個印度人來薩嘎之前,就在網上聯系過我。他讓我幫他在薩嘎找幾個幫手尋寶。」
高楓听罷,頓時就覺得這話听起來就很扯淡,如果真是有寶藏的話,那個印度人不會帶自己的人來挖寶,還需要在薩嘎當地找人?再說了,找寶藏這種事情,那肯定是越秘密就好,誰會公開在網上吆喝,生怕外人不知道?
「我對這個沒興趣,明天我們辦完事兒就回內地了!」高楓毫不客氣的把桑卡攆了出去。
段剛卻被提起了興致,皺眉道︰「老大,有寶藏啊!」
「你腦子有病啊?長途車上被桑卡騙了一回,你還沒長記性?騙子的話,你也敢信!」
「高老大,這是薩嘎啊!哥現在是漢地活佛,他敢騙我?不想活了?」
高楓不屑道︰「他是騙子,你是神棍,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趕緊睡覺,每天上午做完法事,咱們就回去。店里還有一攤子事兒呢!」
說罷,高楓鑽進被窩閉上眼楮,弄的躍躍欲試的段剛好一個沒意思,只得也悻悻的****,卻圓睜著兩只牛眼睡不著,不得不靠著數羊來催眠自己。數完了山羊數綿羊,數到後來有些迷糊,那些綿羊都長出了人臉,笑著撲向段剛。這些綿羊變得美女一個個胸部豐腴腰肢縴細,身材火辣又都是淡金色的頭發……統統都是黛希兒?
正當段剛左擁右抱樂不思蜀的時候,只見後面出現一個手拿皮鞭的牧羊女,橫眉立目杏眼圓睜,怒吼一聲︰「段剛,你想做死啊?」
段剛嚇的魂不附體,那個牧羊女分明就是梅姐啊!
這一下,他馬上就清醒過來,往往窗外一片漆黑,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了,而一片的高楓卻是鼾聲大作,睡的無比香甜。
天剛蒙蒙亮,高楓就睡醒了,這一覺時間雖然不太長,卻睡的極為香甜。薩嘎的夜晚太安靜了,不像是在內地就連半夜里也是車水馬龍。
高楓剛爬起床,就看見段剛那雙布滿血絲的眼楮。
「賊禿,你一夜沒睡?」
「還好意思說,你的呼嚕打的震天響,我能睡著?」
「別扯了,你丫平時睡覺天上打雷都听不見,肯定是想著挖寶藏的事兒呢!我說,你成熟點行不行?多大的人了,還做白日夢!」
段剛被說的啞口無言,只得穿好衣服下床,剛推開房門,就看見嘉措老人全家都在外面守候,洗臉水早已打好,雪白的毛巾還用熱水燙的溫度正好合適。洗漱完畢之後,嘉措老人親手捧上酥油茶,桌子上則擺滿了餈粑和肉食。嘉措老人這一家人伺候段剛簡直比伺候祖宗都殷勤的多,讓一個年齡父親差不多的老人照顧自己,段剛心里很是過意不去。于是,他又發揮了神棍特質,給嘉措一家人挨個膜頂賜福,又給他們家的祖先念了一段《往生經》,喜的嘉措老人滿臉的皺紋都笑開了花。
臨走的時候,段剛親手塞給嘉措老人的外孫子一個紅包,里面裝了五百塊錢,雖然給錢顯得俗氣了點,但也只能用這種方法來回報老人的盛情。高楓估計,這五百塊錢,嘉措老人這輩子都不會花掉,肯定是連紅包一起供奉起來。
離開嘉措老人的家,高楓和段剛步行去了薩嘎寺,桑卡則自告奮勇在前面帶路。到了廟門口,發現僧眾們都早已在門口恭候,他們在前面邊引路邊唱誦經文,而且還撒著鮮花瓣。
高楓低聲問道︰「他們念的是什麼經啊?」
段剛得意洋洋的道︰「不懂了吧!這叫贊嘆。」
高楓看見他那副德行,有些抓狂︰「贊嘆?你當我文盲啊,連什麼是贊嘆都不懂?」
段剛輕蔑的道︰「贊嘆是佛家的用語,是稱頌佛、菩薩功德的特有歌曲。他們這是用梵文唱的,又叫‘梵贊’,如果是用漢語唱,就叫‘漢贊’。」
听著這家伙絮絮叨叨的講解佛教用語,再看看他那副臭顯擺的嘴臉,高楓就恨不得踢他兩腳,不過看看周圍人的態度,決定還是算了。這周圍的喇嘛都算是段剛這個賊禿的同伙,估計踢完一腳之後,自己就再也回不去洛水了。
喇嘛們把高楓、段剛迎接到廟里之後,就開始為博爾錦做法事,他們念的經文要麼是梵文,要麼是藏文,高楓一個字都听不懂,就看見一群喇嘛帶著黃帽子搖頭晃腦,時不時的敲一下木魚和鐃鈸。薩嘎寺的喇嘛也算是真給段剛面子,就連枯木大活佛也出來誦經,只不過他的樣子實在是太可怕,高楓壓根就不敢多看一眼。他的嘴也被嚴重燒傷,誦經的聲音含糊不清,听不出來他說的是什麼。
法事做完之後,高楓強忍著心理的不適,手里拿著那串天珠和枯木活佛合影留念,又在廟里拍照作為證明。然後將照片發給了白寶。不多時,白寶回了短信表示已經收到照片。
有了合影作為證據,這串天珠就算是名正言順了,拿回去之後也就好交差了。段剛也拍了不少的照片,他自拍的興趣此時堪比楊毅,拍完之後將所有照片都發給了水善和楊毅等死黨,當然,他不會忘記發給土菜館的女老板梅姐。
三分鐘之後,段剛接到一個短信,內容如下︰「你把摟著洋妞的照片發給我,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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