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撲打著窗欞,發生聲聲幽喚,像是在向人們低訴一曲讓人心酸又淒婉的悲慘故事。
吳昊首先感應到了,他用力揉搓不停跳動的眼瞼,對正準備在寬衣就寢的鄒玉潔悠悠地輕聲問道︰「不知怎麼回事,今天眼楮一直跳個不停,是不是有什麼事要發生?」
鄒玉潔這時已去了身上的外衣,渾身綻放出別樣的雅致來。上到床上,解去頭卡,一頭瀑布般的黑發,綢緞一般舒散開來,定定地看了看吳昊,禁不住莞爾一笑,緩身鑽進被衾之中。當她回過頭來,見吳昊仍是一臉愁容的樣子,對他甜甜頜首,呤聲道︰「是不是又在思念你那小石頭了?依我看,過兩天你還是早點把他接過來,到了這里,你就安心了。」
吳昊听鄒玉潔如此一說,想想也在情理之中,再看鄒玉潔風姿綽約,心里稍許寬慰了些,匐身依在床邊,急切道︰「知我者,玉潔也!看來還是你善解我意,知我憂愁。好,要不,我明天就回去,把小石頭接了過來,這樣,三人天天聚在一起,也就遂了我的心願,你看怎樣?」
鄒玉潔聞言,也巴不得小石頭早點來到身邊,以解相思相念之苦,便高興簇擁過來,一把挽住吳昊的頸脖,高興地說道︰「嗯,這樣最好,乘現在學校現在還不是太忙,你先回去把他接過來,免得天天掛心。」
兩人說話間,鄒玉潔無意間一抬頭,見屋外已月掛中天,由于白晝打理校舍,渾身稍有疲累,便打著哈欠緩緩拉過薄被,對吳昊輕聲昵喃道︰「一提到小石頭,你便精神勁渙發。天不早了,若你明天真打算回去,還是早點歇息吧。」
吳昊「嗯」地應過一聲,趕緊去了身上衣服,摁滅電燈開關,模索著鑽進被子。
此時的鄒玉潔,經了愛情的滋潤,身體早比往日更加豐腴了許多。由此,更讓吳昊格外珍惜、貪戀。鄒玉潔黑暗中渾身散發的體香,讓陡然進入的吳昊格外興奮,他情不自禁地把自已的手臂,從她柔軟的頸項間穿過,把鄒玉潔輕輕安放在自己寬厚的胸脯上。
朦朧中,兩人緊緊相依相偎,很快便融為一體。他們彼此明白,天亮以後,兩人將會有短暫的離別,想到這里,他們四膊交織,心有不舍地緊緊擁抱在一起。
愛,在兩個戀人的心間流淌。他們用年青的身體盡情地傳遞、分享那份飽滿的激情——月兒羞怯地掩面躲進了雲層,風兒停止了她匆匆游動的腳步,夜,給了他們愛的舞台,讓他們盡情施放,盡情演繹,盡情表達。
待到曲盡人倦,兩人帶著無限希冀,無限憧憬沉沉睡去。月亮拂開如紗的細雲,露出她純潔的笑臉,俯瞰著這對深情戀人,在睡夢中展露出來的溫馨愜意。
深山叢林深處,一切顯現得是那樣的美好,一切又顯現得是那樣的安祥。
就在這安謐得讓人心醉的子夜,鄒玉潔正睡得香甜,那小石頭不經意間踏夢而來,飄然而至。遠遠地遙喚著她的名字,欣喜萬分地來到她的身旁。牽著她的手,不停地嬉鬧著,歡笑著,像是一對經歷一段久別重逢的母子一般,顯得格外親切。
他們走過山澗,跨過河流。徜徉在情的高山,愛的大海——可就在他們飄然飛天而上,來到九霄雲海之巔,那小石頭瞬時失足墜落了下去,待鄒玉潔驚恐萬狀地伸手過去,欲要奔力抓住,那小石頭瘦小的身體卻早已沉沉向下摔去。
「小石頭,小石頭——」鄒玉潔望著小石頭向下的飄落的身體,驚慌失措地發出聲聲淒厲的呼喚。不曾想,小石頭還沒有落地,鄒玉潔自己卻重重地跌落下來。緊接著,小石頭便跟著飄然墜下,轉眼幻入她的體內。
鄒玉潔嘴里大聲呼叫著,一頭大汗地從床上一彈而起,雙手愣愣地扶住起伏不定的月復部,側身一看,吳昊正緊緊地抱著她,兩眼放射著悠悠的藍光。
「玉潔,你怎麼了?」吳昊聲音里夾著些許不解,亦有無盡的蒼涼。
鄒玉潔顫抖的身體,緊緊依靠在吳昊寬厚的懷里,小聲地、怯怯的、幽幽地對他說道︰「真奇怪,你曉得麼,這哈子,我在夢里夢見石頭了。」
「是嗎?」吳昊渾身一震,看著懷里的鄒玉潔,似也經了一場噩夢,禁不住愣愣地問道。
「嗯!」鄒玉潔感覺頭上的汗水,頃時變得一片冰冷,直浸骨髓,不禁寒顫道。
「沒事,沒事。」吳昊伸手捋了捋鄒玉潔散亂潮濕的頭發,目光呆滯地對她安慰道。
待鄒玉潔神色稍定,吳昊把她的身體輕輕送入被中。等鄒玉潔安穩睡去,吳昊合衣起得床來,悄悄走出屋內。孤身來到院里,舉目仰望星空,吳昊滿懷躊躇地對天長嘆一聲,心里默默祈禱︰但願在我回去之前,石頭能一切平安!
原來,就在鄒玉潔從夢中驚醒之前,鎖神剛從吳昊的夢中轉身離去。
「昊兒。」是時,鎖神神色凝重地悄然來到身邊,對吳昊輕聲喚道。
「師傅,你怎麼會來到這里?」吳昊乍見師傅,心里一驚,趨身向前,欣喜地問道。
此時的鎖神,少了平日的淡定,滿臉滄桑地望著吳昊,顯得比往日更加衰老。面對自己深愛的弟子,他欲言又止,權衡再三,方才啟口對他說道︰「緣盡緣滅,前世今生,皆是天意。有時緣滅,是為緣生。昊兒,切記師傅以前對你的教導,無論今世當下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妄生殺戳之念。」
吳昊聞師傅話中玄機,似有難言之隱,又有殷殷囑托,心里甚是迷惑,上前伏身跪下,對師傅叩頭道︰「師傅的教導,徒弟自然沒齒難忘。只是今天您老的這些話,著實令徒弟費解,還望師傅不吝開示,以啟愚徒宏蒙。」
鎖神一听,滿懷痛惜地過來扶住吳昊,口中悠嘆一聲,緩緩道︰「昊兒,生前身後事,皆由天注定。萬事不要太過強求,以後遇事寬心才是。以往,你我所行之事,雖屬另類,但亦為善舉,從未動殺生之孽。故爾于人而言,亦為功德。今天,我來看你,也是盡師徒之義,給你一點警示,斷不可因個人恩怨,妄動殺生之業,還望你能自悟自省。切記,切記!」
吳昊俯首恭听,雖不能完全領悟師傅話中玄機,仍是頻頻點頭稱是。待到師傅言畢,吳昊剛要開口,鎖神拈須對他抻手止住,轉瞬飄然而去。
「師傅——」吳昊高聲呼喚,待要上前問個明白,醒來,卻是鄉間一夢。
若隱若現的晨紗,徐徐彌撒開來,隨著幾聲雄雞報曉,天慚慚亮了。正在吳昊獨身一人靜靜佇立在院中,淒聲哎嘆之際,背後傳來輕微的聲響,「是昊兒嗎?」吳昊聞聲,心里頓沉一驚,循聲回著望去,卻是鄒玉潔的女乃女乃。
老人柱棒而行,近到吳昊身旁停下,小聲問道︰「遇到煩心事了?」
「女乃女乃,你怎麼這麼早就起床了?」吳昊一陣心奇,悄聲對老人家問道。
「听到你不住的嘆息聲,我就出來了。我一直站在哪里,等你消減了心中悶氣,回屋睡覺。不想轉眼間就等到現在,你看這會兒天就亮了。昊兒你听,雞都叫二遍了,風也息了。」女乃女乃把耳朵偏向東邊,听著風語道。
「外邊涼,女乃女乃,我們還是回屋里去吧。」吳昊女乃女乃如此一說,想到師傅的話,心里更是酸楚起來,怕女乃女乃體弱受涼,過來扶住她,慢慢進到屋內。
女乃女乃在木椅上坐下,怕吵醒鄒玉潔,把嘴附近吳昊耳邊,輕聲說道︰「有事不要憋在心里,說出來好受些。這世上呀,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遇事只要說出來,自己呢,也多想開些,再難的事,總會過去的。你說是不是呢。」
「女乃女乃說的是,你老放心,有事我會和玉潔商量的。」吳昊對女乃女乃輕聲說道。
女乃女乃一听,笑了笑,說︰「這就對了。」
「這麼早,你們在一起說啥子話麼?」鄒玉潔拉開房門,跌跌撞撞走了出來,暈頭暈腦地對他們問道。整宵沒休息好的緣故,雙眼微微浮腫著。
「我和女乃女乃正在說,有事要和你商量著辦呢。」吳昊過到一把擁住鄒玉潔,把她搡入室內。
女乃女乃听倆人間並無溝壑,便眯眯的自個竊笑一陣,搖了搖頭,柱棒避了開去。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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