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我!」江赭炎轉頭看向身旁坐著的衣依,只見她痴傻的看著窗外,眼神是那麼單純,似乎世間的一切都與她無關。他有多麼想掐住她的脖子,親手了解了她純淨的幸福,可他不能。
「江赭炎,你病了,我不怪你。」韓一芊說完這句便掛斷電話。
卻沒想到江赭炎的車子從遠處開來,如風一般憤怒的停在她的身邊,車後座的門被江赭炎推開,他拽出衣依將她送到副駕駛的位置,然後又把韓一芊拽到了車後座,提醒司機開車。
韓一芊在分開的這麼多年里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看到她日思夜想的母親,立刻想和坐在前面的母親說些什麼。
卻不想江赭炎不讓她如願,一把拽過她要往前的身子。
一個重心不穩,一下子跌到他的懷中,江赭炎準確的扭住她的下巴,堵住她的唇。
這是他第一次這樣親密的接觸她,沒有半分美好,卻能從她的軟弱中吸取掌控的塊感。她的唇很軟,軟的好像小時候一起吃的布丁,當時她還一邊吸溜著布丁一邊嘟著嘴唇問他︰「布丁為什麼叫做布丁呢?」
江赭炎記得他當時並未沒有回答她,因為他正盯著她的嘴唇出神,那是他第一次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一絲一絲的盤踞他整顆心,然後放肆的瘋長,一發不可收拾。
韓一芊拼命地掙扎,下頜傳來一陣劇痛,他的大手因為她的掙扎而力道加重,一條腿壓住了她的膝蓋,欺身上去,撬開她的貝齒咄咄逼人。
被他肆意的親吻著,韓一芊無法抗拒,她想咬住他的嘴唇卻在混亂的意識里沒有狠下心去,便用力的咬住自己的下唇,一瞬間血珠破皮而出,使他的狂熱被一股腥甜的味道所制止。
她雙眼通紅的望著他,下唇不斷的冒出血來,江赭炎一慌,所有理智都回來了,他趕緊抽出紙巾將她的唇輕輕地點擦,眉眼中的渾濁已經退散,剩下的都是心疼。
是的,他承認,他病了。可他一直很清醒,從他14歲第一次想吻她的那一刻,從來都很清醒。
**************甜蜜蜜分割線********
盛澤天接到牧錦年的電話時,正在醫院里給周曉雨削隻果。
「你改變主意了?」之前盛澤天就像幫牧錦年找出那個男人,好好和他玩玩,可他說不想把事情鬧大,因為韓一芊還小,可現在又讓他調查,足見韓一芊一定是做了什麼觸犯了牧錦年底線的事。
「她的資料我已經基本讓人查完了,」牧錦年看著手中的韓一芊的照片和文件︰「只是我覺得這其中有一個地方我不太明白,你最近和那個蘇淺走得近,你去拜訪一下她的媽媽。」
「蘇媽媽?」盛澤天不明白蘇淺的媽媽能和韓一芊有什麼瓜葛。
「恩,她曾經在韓一芊的父母身邊做過保姆,現在是周曉雨醫院的護士長。」
「行,交給我吧!」盛澤天還想問要不要找幾個人去情敵那搗個亂之類的,後來想想牧錦年沒說,就不會那麼讓他做,于是作罷。
周曉雨眼見著盛澤天掛斷電話,听聞他說話的語氣也只有對一個人言听計從,所以她猜想是牧錦年打來的。
「他說什麼了?」周曉雨滿心的期待。
「沒問你,別自作多情了啊!」盛澤天恨鐵不成鋼的白了她一眼,果不其然見她失落的坐在病*上發呆。
「你看你,又這表情,」盛澤天斬斷最後一圈隻果皮遞給她︰「我跟你說啊,錦年剛才打電話過來,讓我查韓一芊。知道什麼意思了嗎?」
「什麼意思?」
「你那套對錦年沒管用啊,他那人我太了解了,你也了解,牧錦年死心眼,愛誰就愛誰,愛誰誰。」
愛誰就愛誰,愛誰誰。
周曉雨再也找不出比盛澤天更會形容牧錦年的人了,一時間不覺有些心涼。
年少的時候他和邱冉在一起,誰都不看好邱冉,可是他喜歡,就一直護著她,後來邱冉死了,如今他愛上了韓一芊,又是一樣,就算韓一芊不得人心,他還是孤注一擲,除非韓一芊也死了。
盛澤天見她失神,知道這孩子是稍稍開竅了,便趁勝追擊。
「曉雨,我給你講個故事。」
「從前有一只小狐狸,它每天都把自己的耳朵夾在晾衣繩上,只因為它愛上了一只兔子。你是個好姑娘,可你的耳朵就是短的,再拉也變不了兔子。何苦為一個不愛的人拉扯自己呢?」
周曉雨接過他的隻果,也接過他的故事,望了一眼自己胸前的平坦,突然有了幾分清醒。
她的家族有乳腺癌病逝,姥姥因為乳腺癌去世,媽媽也因為乳腺癌去世,她怕自己也會得這種病,就為了預防,在出國的一年里按照醫生的建議做了切除手術。
然而姨媽並不知道自己切除的事情,那天韓一芊扯她的衣服時,姨媽也嚇了一跳。
盛澤天的後媽是整形科的醫生,盛澤天幾次勸她去做胸部整形手術她都未曾同意,就是為了留著這殘忍丑陋的疤痕來騙取過牧錦年的同情,如今想想,倒是有些可笑了。
盛澤天說的對,她不是兔子,沒必要因為愛上兔子而拉長自己的耳朵,那樣真的很痛。
「盛澤天,整形手術疼嗎?」她突然問道。
盛澤天一笑︰「不疼,不過你整完要是讓我試試手感的話,我可以考慮陪你。」
「去死!」周曉雨一枕頭丟過去。
盛澤天敏捷的躲開,站到*邊,「好了,不和你鬧了,我得去半點正事。」
出門給蘇淺打了個電話,得知蘇媽媽生病住院了,盛澤天邊捧著一束康乃馨趕往醫院。
「盛澤天?你怎麼來了?」蘇淺看到他有些意外。
「我來看看未來的丈母娘。」盛澤天一如既往的嬉皮笑臉。
蘇淺橫了他一眼,對他的沒正形似乎習以為常,「你不耍貧能死啊,我媽高燒的有點厲害,整個人都迷迷糊糊的,就算你以未來女婿的身份進去,她也未必記得住!」
「記不住我也得盡盡孝心不是,乖,你先去休息會,這里我幫你看著。」盛澤天說的一本正經。
蘇淺感激的看了他一眼,點點頭,推門出去了,一天*沒合眼,她有點撐不住勁了。
燒的迷迷糊糊的蘇媽媽隱約中看到有人在*邊,高高的個子,俊朗的面孔,恍恍惚惚的以為是年輕的韓濯晨站在*前。
「韓先生,您來看我了•••」蘇媽媽用枯啞的嗓子喚他。
盛澤天愣了下,順著她的話接了下去,「是啊,怎麼突然就病了??」
蘇媽媽虛弱的笑了笑,「病來如山倒啊,恐怕我時日不多了,我剛才看見好多好多舊人,都來看我了呢。」
盛澤天在她的*前坐下,沒再說話。
蘇媽媽看著他,眼楮開始起朦,一片模糊,隱隱約約的感覺*邊多了個小女孩,「芊芊,那是芊芊嗎?都長這麼高了」
「是的,是韓一芊,我的寶貝女兒。」盛澤天依舊順著她說,此刻感覺自己不去演戲就可惜了。
蘇媽媽連連擺手,蹙著眉頭到,「韓先生,您真是宅心仁厚,把收養的孩子當做自己親生的來疼愛•••。」
收養的孩子!?韓一芊不是韓濯晨的親生女兒!?盛澤天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詫異的看著燒的有些迷糊的蘇媽媽,「您別這麼說,是不是親身的不都是養麼?孩子是無辜的」
蘇媽媽苦笑了下,頗有些無奈的嘟囔,「是啊,孩子是無辜的,那個不要臉的女人因為她的丈夫長期忙工作,耐不住寂寞她就在外面和一個修車工搞在一起了,後來因為她的丈夫成了大律師,她挺著大肚子不敢去大醫院,就在我的小診所生下了芊芊。
「當時接生後,她托我把你給個好人家,就走了,後來她思念你,來診所找過我幾次,我留了私心,我說孩子病死了,因為我怕她去找芊芊,您和太太當時那麼想要一個孩子,能把她交給你們來撫養,是我做過的最好的事!」
「我始終沒告訴那個女人她的女兒還活著,而且就養在她認識的朋友的家里••••」蘇媽媽頗有些得意的笑了笑。
盛澤天飛快的轉動,照她這麼說,韓一芊的親生母親和養父母認識,「您是說芊芊的生母我認識?」
「是啊,她的親生母親就是侯艷茹•••」蘇媽媽迷迷糊糊的將積壓在心底的秘密斷斷續續的說了出來,恍惚中她似乎看到韓一芊在笑,看到韓濯晨憤怒的臉龐,不過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不想讓這個秘密隨她入棺。
盡管她知道,韓濯晨非常愛自己的女兒,永遠也不想讓這個秘密重見天日,可是她還是不想讓韓一芊恨侯艷茹,因為侯艷茹曾因為她的謊言,瘋狂的思念著女兒。
壓在心底十多年的秘密說出來,蘇媽媽剛到前所未有的輕松,緊攥在手里的紙團隨著整個人的放松而滑出掌心。
紙團飄飄灑灑,落到了地面,被一只手撿了起來,那是一張老式的日歷紙,上面的日期是綠色的字︰1992年7月7日。
盛澤天坐在那里,震驚的整理著蘇媽媽剛才的話,翻過日歷的背面,兩行字雋秀而瘦削,上面寫道︰「心有千千結,不忍吐離別——我親愛的女兒,你的名字叫心心!」
這是韓一芊出生的那天,被她的生母從診所的日歷上扯下來的。
當時她的生母,也就是侯艷茹躺在診所的*上,含著眼淚用鋼筆草草的寫上了兩行字,希望能夠為她有緣無分的小女兒留下一個名字。
然後她顫抖著將這張紙塞到女嬰的紅肚兜里,看著她尚不能看清人事的雙目,如珍珠般漂亮,希望她能永遠像這樣,保留著孩童的眉目,沒有煩惱,沒有憂愁。最後,她的唇貼上女娃滑女敕的肌膚,眼淚如決堤般打在她的臉上,然後決然而去。
怪不得侯艷茹給周曉雨取的小名叫心心呢,原來如此啊!盛澤天盯著昏睡過去的蘇媽媽看了很久,依舊未從震驚中緩過神來。
醫院的另一間病房內,侯艷茹心疼的湊到病*前,伸手附上周曉雨的前額,「心心,讓姨媽模模額頭,還燒不燒了?」
「姨媽,我真的沒事,不要小題大做。」
「什麼叫小題大做,你從小身體就好不好,這次又受了這麼大的委屈羞辱,發燒始終不退,我能不擔心嗎?」
「我今天想明白一件事,我要去做胸部手術。」周曉雨認真的說。
「行行行,只要你高興,你想做什麼都行。」侯艷茹一邊說解氣話一邊安慰道︰「那個牧錦年不知道看上韓一芊什麼了,被她迷得五迷三道的,三番兩次的欺負你,不過你放心,姨媽絕不允許那個韓一芊再靠近你半分,連尚家的門都不讓她進!」
「姨媽,我想通了,韓一芊比我漂亮,比我聰明,我•••」周曉雨苦笑著,不想讓自己就吊死在牧錦年這顆樹上了。
「別這麼說,以色示人,能得幾時好?」侯艷茹打斷了她,心疼的安慰自己的外甥女,恨恨的想她韓一芊也就有張漂亮的臉蛋,如果她唯一的優勢都沒有了,看牧錦年還要不要她。
沒錯,侯艷茹的自私和毒辣從不加以掩飾,之所以如此理直氣壯,是因為侯艷茹向來信奉弱肉強食適者生存這個道理,她一路走來,經歷過風風雨雨,又何愁對付不了一個黃毛丫頭?
她那張看了就令人厭煩的臉蛋,怕是也光鮮不了多時了!
韓一芊有三天沒有見到牧錦年,僅僅三天,她便覺得不知是身體里就躺著他的血脈的緣故還是什麼,瘋狂的想念他。
那次她單單留下一句對不起就離開之後,他一定難受極了。
一想到牧錦年心里不好受,韓一芊就坐臥不安,開始厭食。
第一天,江赭炎拿走了她的手機。
第二天,她躺在他的公寓*上滴水不進。江赭炎無奈,把衣依接過來,她這才吃了點東西。
第三天,已經第三天了,韓一芊除了嗜睡之外,絲毫感受不到孩子的存在,她開始心慌。
江赭炎卻早已為她預約好醫生,驅車趕往醫院。每次坐在他的車上,她都會有種俎上魚肉的空洞。
江赭炎見她依然不和自己說話,便將手里的葉酸沉著的遞給她,「葉酸,以後你每天都要堅持吃,這樣對孩子比較好。」
「你確定沒毒?」韓一芊看也不看他,冷冷的說。
江赭炎知道她還在為那天的吻而生氣,便將葉酸輕輕插到她的指間︰「如果你吃,我保證以後再也不親你。」
這是逼急了,他才會發這麼白痴的誓。
韓一芊這才拿起那藥片放到嘴邊,既然對孩子好,她沒什麼可拒絕的理由。
江赭炎對她的臣服很滿意,卻又有些失落,難道她就這麼討厭他的觸踫?
可小的時候,討厭被觸踫的明明是他。
記得韓一芊總是會趁江赭炎睡著的時候盤腿坐在他*邊,眼楮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看,當時的他一般都會被她盯的毛骨悚然,睜開眼的時候,韓一芊就會不害臊的用腳丫戳他的臉,很過分也很不禮貌。
當時的江赭炎很是反感,便總是背過身去睡,韓一芊就會一臉傻氣的說,「豆豆,你睡著的時候像個女孩,特別好看。」
很煩人,真的。
可為什麼如今她從不那樣親切放肆。
江赭炎不知道的是,女人的放肆,從不會兩分。
這樣簡短而生澀的對話伴隨著車子的開動,出了江赭炎的私人小區,卻不曾想前方不遠處整齊劃一的停了十幾輛黑色轎車,排成了豎著的一字型,似乎在等著誰。
而排頭的一輛車卻是橫亙在路中間的,勞斯萊斯幻影如同幽靈般鬼魅。
韓一芊听到了司機的鳴笛聲,朝前方看去,那黑色車窗下隱隱露出的瘦削下巴,讓她不由得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