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里的人都離去,顧胭容看著滿紙暈開的墨汁無端覺得心堵。
任平生走了,又走了!
這幾年他來來去去,真正在顧胭容身邊的日子並不多,她也一直裝出一副對他的來去都無所謂的樣子,仿佛他真是流嵐沉的一個客人,在她心里攪不出一點漣漪。
可真是這樣麼?顧胭容不敢說,伸手拿過那個寶藍色的綢緞盒,打開,里面躺著一竄青金石的佛串。
顧胭容心口抽搐地疼,她認得這佛串,大約半年前拍賣行發邀請函給任平生,讓他去參加某個拍賣,邀請函里還夾了一本拍賣行的宣傳彩頁,里面就有這串佛珠的照片。
帝王青,濃郁到幾乎純淨的寶藍色,當時顧胭容一看就喜歡上了,于是開玩笑地說︰「去吧去吧,去把這串佛珠拍下來送給我。」
其實顧胭容當時是隨口一提的,可半年之後,他居然真的拍了這串珠子送給她。
外人都說任平生換女人換得勤,這些不假。
外人也說顧胭容這些年把任平生伺候得非常好,這些也不假。
但外人說顧胭容在任平生心目中只是一個風月女子,靠著這張臉蠱惑他幾年,遲早要失寵,這些卻是假的,為什麼?因為四年前任平生見過顧胭容最丑陋的一面,她人生中最狼狽的歲月,幾乎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是這個男人悉心照料,容忍她當時易怒易爆的脾氣,收拾她闖下的所有爛攤子。
也就是說,如果當年顧胭容沒有遇到任平生,或許現在她就真的是某精神病院的一個瘋子!
「任先生,佛珠收到了,謝謝!」顧胭容掏出手機給任平生發了一條簡訊,話語里看不出悲喜的情緒,但這是她這幾年冷淡脾性中能做到的最溫熱的一面了。
短信發出去,沒有回復,直到半夜,顧胭容無辜被陌生號碼驚醒。
「喂,哪位?」
「我!」
「你是?」睡意模糊的顧胭容想了想,突然驚問︰「你又換手機號碼了?」
「什麼叫又換?我只是用另外一個手機給你打而已。」任平生冷冷回復,突然口氣溫軟地問︰「佛珠戴手上了嗎?喜歡嗎?」
「……」顧胭容覺得這男人有時候幼稚得真的像孩子!
「你大半夜打電話就問這個?」
「嗯,戴了嗎?」
「沒戴,沒法戴,那佛珠的長度不合適,繞一圈嫌太大,繞兩圈又不夠。」
之後那頭就沒聲了,良久,他才又開口︰「知道了,就這樣,掛了!」
繼而嘟嘟的忙音,顧胭容捏著手機空空坐在床上發愣,這男人,到底有多欠?
翌日,有陌生的男子去了流嵐沉,穿著黑色的制服,聲稱是某玉器行的師傅,說受任平生之托來給顧胭容重新改那條青金石的手串。
好吧,這男人有多作,她早就領教過。
三日後手串改好,在青金石中間又加了幾顆紅色的珠子,依舊是那名師傅親自登門送來。
「顧小姐,因為任先生拍的這條是頂級帝王青,很難再找到成色這麼好的珠子了,所以我只能給你瓖了幾顆瑪瑙進去,搭扣也改成了千足金,您試試。」
顧胭容接過佛珠,剛好在手臂上繞兩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