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眾都看得倒吸了一口寒氣,此情此景竟有一股震懾的氣勢禁錮著眾人,擂台四周竟是無人敢語,只有螢火的痛呼像是錘子一樣敲在每個人的心頭,咚的一聲仿佛心髒都被這聲響敲停了。眾人看著螢火因痛苦而扭曲的臉龐,心中既有懼怕,又有同情和不忍。
螢火強忍著劇痛,十只手指快速地抖動,十道靈氣鞭立刻將兩只冰獸五花大綁,她咬著牙大喊一聲,啪的一聲,兩只冰獸都被絞成碎片。
此時螢火的表情看上去有說不出的可怕,這樣的表情是眾人從來沒有見過的,她的表情已經幾近猙獰,上面刻滿濃郁的殺意。
她快速地打開了身上帶著的那個竹筒,幾十只蟲子飛了出來。見此情形,在台下觀戰的楓武和魔瞳都同時低呼了一句「糟了!」
這些就是當日暗雲見過的像是螢火蟲一樣的蟲子,此刻幾十只蟲子像蜜蜂一樣向暗雲撲過去。暗雲見勢不妙,連忙催動冰力護罩。那些蟲子在暗雲身邊停了下來,像是對靈氣護罩有所忌憚,圍著暗雲飛舞不定。
「它們怕冰力護罩?這樣的話我就不怕了!」暗雲心中暗喜,可是他的興奮並沒有持續多久。
那些蟲子突然同時停了下來,就在暗雲有所動作之前,它們其中一部分蟲子突然散發出耀眼的白光,然後猛地竄進了暗雲的靈氣護罩內,眾人只听見一陣痛呼,又見那些蟲子從靈氣護罩中飛了出來,同時揚起了一陣血霧。
暗雲半跪在地上,臉容因為疼痛而扭曲起來,他身下的地面已經紅了一片,血水還淅淅瀝瀝地往地面上滴下。
暗雲強忍著疼痛,身體內寒氣大盛,他伸手往頭頂一舉,一道劇烈寒風在擂台上刮了起來,一個白色寒風漩渦在他手心快速旋轉著,那些蟲子被卷入到漩渦之中,慢慢地這些蟲子都結了冰。
圍觀眾人都松了一口氣,看來螢火的招數被壓制住了,但是暗雲的一聲痛呼又讓眾人的心懸了起來,只見暗雲的掌心爆出一陣血花,十幾道閃光從他掌心射了出來,正是螢火那些發光的蟲子。見狀暗雲連忙收起受傷的手掌,另一只手掌對準這些蟲子用力一握,只見一個旋轉的火球在空中燃燒起來,形成了一個火焰漩渦,那些蟲子在火焰中愜意地飛舞,一點懼怕的意思也沒有。暗雲收起了火焰漩渦,一時間竟是對這些蟲子毫無辦法。
暗雲看了看手心,只見手掌已經血肉模糊,像是被無數道鋒利的冰刃劃傷。那些蟲子像是不急于進攻一樣,在暗雲頭頂上不停飛繞。暗雲望向螢火,只見那個昔日一臉冷漠的少女現在已經完全換了一副表情,她現在的神情恨不得將自己碎尸萬段那樣。
剛才使出的三次靈氣擬獸已經極大地消耗了暗雲的體力,他原本是打算冒險用這一招使螢火喪失戰斗力,卻沒想到螢火還有反擊的能力,他的冰獸終究還是敵不過螢火那強悍如斗氣的靈氣束。更讓他沒有想到的是,當初看似可愛的蟲子竟是如此危險的武器。當他被這些蟲子攻擊的時候,他只感到身上被幾十柄刀劍同時割傷,痛得他冷汗直流,而且它們無懼冰火,更是叫暗雲束手無策。
因為體力消耗巨大以及失血過多的問題,暗雲的臉色已經蒼白得像紙一樣,他的額頭因為疼痛而冷汗直流。但是他望著螢火的目光還是那般堅定,在氣勢上他完全不受此時劣勢所影響,依舊保持著高昂的戰意。
「看你還能支持多久!」螢火眼神一冷,閃過一絲凶狠之色。
那些蟲子像是接到命令一樣,又對暗雲狂攻起來,每一次攻擊暗雲的身上都會多十幾道傷痕,暗雲的手腳已經變得血肉模糊了,腳下的血污越來越厚,令人觸目驚心。
螢火完全像是在發泄一樣攻擊著暗雲,像是要將剛才的受到的痛苦十倍償還給暗雲。但是在一次次的攻擊之下,連她自己都被震撼了。眼前的這個人就像有不死身一樣,縱然全身布滿傷口,已經毫無還擊的能力了,他的眼神還是像當初一樣倔強,高聲叫囂著「我還沒有戰敗!」
螢火猙獰的表情已經松下來了,眼前的情景就連她自己也不忍目睹。在一輪攻擊之後,她終于停了下來,那些蟲子在暗雲上方飛舞著,而眼前的這個少年已經無力支撐,倒在一片慘烈的血跡之中,但是他的眼楮還是直直地望著自己,一如最初的明亮有神。
螢火突然感到喉嚨哽咽起來,眼楮也濕潤了。「認輸吧,認輸就不用受這麼多苦了。」她用微微顫抖的聲音對不遠處的暗雲說道。
暗雲沒有回答,還是直直地盯著她的眼楮。
站在擂台一角的七荊輕輕地搖了搖頭,嘆息了一聲,準備去宣布賽果,這時候他身後響起了一個聲音:「七荊等一下。」
七荊回過頭,只見擂台之下站著一位臉色平和的女子,束裝勁服勾勒出美妙的女性曲線,而那稜角分明的護甲又帶給她幾分英武之氣。
「幻月?」七荊疑惑地問了句。
「比賽還沒有結束呢。」幻月望著擂台,平靜地說。
「他已經沒有還擊能力了,再這樣下去,他會死的。」七荊惋惜地說道。
「不,他還能還擊,我清楚自己徒弟的實力,如果你現在判螢火勝利對他是不公平的。」幻月平靜地說。
「他要是出了什麼事……」
「他要是出了什麼事的話,我來負責,我幻月用性命來擔保。」幻月望著七荊微微一笑說道。
七荊還想說什麼,欲說還休,幾分猶豫之後還是嘆息了一聲,將目光放回擂台之上。
螢火停下了攻擊,神色復雜地望著暗雲,不知是進是退。暗雲趴在擂台上,一動不動,如果不是他還睜著眼楮,眾人一定以為他已經死了。
暗雲已經很虛弱了,他的神識已經有點模糊,但是他還是苦苦支撐著。他的臉貼在冰冷的地面上,眼楮還是緊緊地盯著螢火。
忽然他發現了一些東西,他艱難地撐起身子向旁邊爬去,他撿起了地面上一塊小冰塊,細細地打量起來。他的眼楮忽地一亮,他看到冰塊中有一只蟲子!他四處打量一下,發現不遠處還有幾塊類似的冰塊。
「這些蟲子是可以被冰封的!」暗雲心中大喜。他疑惑地看了看頭頂上那些飛舞不定的蟲子,心中感到奇怪。「明明這些蟲子是可以被冰封的,為什麼頭頂上的這些蟲子會不受影響?」
暗雲沉思片刻,又疑惑地望了望螢火,一個想法在他心中一閃而過。他連忙閉起眼楮,用心眼觀察起來。果然,就像他想的一樣,在那些飛舞的蟲子身後都系著一條長長的橙色靈氣絲,另一頭接著螢火的指尖。這些蟲子是螢火通過靈氣直接操縱的,螢火的靈氣給了它們特殊的能力讓它們無懼冰火,而沒有靈氣操縱的蟲子就能被冰術所傷。
只要能夠將靈氣絲切斷,螢火的這些蟲子就不足畏懼了,但是有什麼方法能夠這樣做呢。暗雲又沉思了片刻,他看了看早已血肉模糊的雙手,嘆息了一下,事到如今,只能再拼一次了!
暗雲掙扎著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對面的螢火見狀身子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這一刻竟是不知如何應對,還要攻擊他嗎?再攻擊他的話只怕會殺了這個人;但是不攻擊的話,不確保自己會不會被他突如其來的招術打敗。螢火眼中幾番閃躲,還是拿不定主意。
「螢火,不用忌諱什麼,盡情向我攻擊吧,要不然敗的就是你了。」暗雲豪情一笑對螢火大聲說道。縱然他被螢火傷得這麼重,但是他心中沒有絲毫要怪螢火的意思。魔瞳也告訴過他螢火是個對勝利極其執著的人,那麼兩個執著的人相斗,慘烈的戰況是在所難免的了。
暗雲稍微活動了一下雙手,只感到雙手都傳來鑽心的疼痛,他不由得皺了皺眉,他咬緊牙關,雙手旋起了斗氣漩渦,口中念念有詞︰「魔瞳啊,但願你給我的啟示沒有錯……」
暗雲手上的兩團白光越來越亮,螢火看在眼里不由得擔憂起來,她嘆了一口氣,終于還是動了動手指,暗雲頭上的蟲子頓時發出了耀目的白光。
暗雲手中的兩個氣旋的旋速已經到了暗雲所能控制的極限了,這兩個氣旋的旋轉方向是相反的,兩股旋風被帶起,響起了尖銳的呼嘯之聲。吱吱的兩聲輕響,暗雲的雙耳都結上了冰塊。
「大家快捂住耳朵!」暗雲大叫一聲,然後將兩個氣旋用力地壓在一起,兩個旋向相反的氣旋在劇烈的摩擦,發出震耳欲聾的尖銳之聲,圍觀眾人只感到耳膜一陣劇痛,連忙用手將耳朵捂住。
暗雲感到十幾道新的疼痛叮咬在身上,他閉上眼楮咬緊牙關強忍著。「還要快一點,還要快一點!」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將兩個氣旋的轉速再度提升,氣旋摩擦的聲響越來越尖,暗雲興奮地看到,那些蟲子身後的靈氣條已經顫動起來。
「再快一點!」暗雲咬緊牙關,強忍著雙手被氣旋摩擦的疼痛,繼續提升著氣旋的轉速。
終于,蟲子後面的靈氣束被高頻聲波震散了!
「成功了!」暗雲雙手往前一推,兩個高速氣旋向螢火襲去。螢火見狀連忙閃身躲避,而在她重新站穩的時候,圍繞在暗雲身邊的蟲子全部不見,暗雲身邊的地面上卻是多了幾十塊小冰塊,眼尖的螢火終于發現,那些都是被冰封的蟲子。
暗雲雙手往前一伸,那幾十顆冰封的蟲子像是箭一樣向螢火射去,螢火連忙將斗氣聚于掌心,對急射而至的幾十塊冰塊用力擊去,只見螢火的掌心像是撐開了一個透明的盾牌,踫撞在這股力量之上的冰塊都碎掉了。
螢火連忙收起這透明的氣盾,手指中的靈氣束再一次要綁上跌落在地的蟲子,忽然地上的蟲子都向她射出了火焰,速度之快,距離之近,方向之精準讓螢火手足無措,她手忙腳亂地閃避這些火焰。
突然之間,螢火的動作生硬地停了下來。她的臉色蒼白一片,呆呆地望著眼前的情景,神色中寫滿了驚訝和不甘。
一道冰刺無聲無息地抵住了她的咽喉。
「怎會……就這樣結束了……我竟然輸給他……」
螢火的胸口劇烈起伏,她慢慢地閉上眼楮,兩行不甘心的淚水還是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
擂台突然安靜了下來,觀眾席也鴉雀無聲。
七荊不可置信地望著眼前的一幕。
「喂,現在該你去宣判了。」
七荊回過神來,向旁邊的女子望去。幻月望向擂台嘴角微微一彎,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在七荊的驚愕之中轉身而去。
「比賽結束,獲勝者,暗雲!」七荊跳到擂台中央大聲宣布道。
起初,觀眾席中一片安靜,眾人像是還沉浸在夢境中久久未能回過神來,不知道是誰最先拍起了手掌,然後掌聲稀稀拉拉地響了起來,然後一下子,熱烈掌聲和瘋狂的歡呼像是打雷一般,忽然而至響徹了會場的上空,久久不散。
「贏了……」
暗雲疲倦一笑,無力地躺著地上,躺在一片漸漸擴大的鮮紅之中,如同一朵鮮紅的花兒慢慢盛放。暗雲的身上有數不清的傷口,他已經沒有力氣去冰封身上的傷口了,盡管身下的寒冰多少封住了疼痛之感,但多個傷口劇痛傳來仍是讓他痛得皺眉。然而當他望著藍天白雲,心中卻有一陣淋灕的暢快感要噴薄而出。
此刻他的耳邊不斷地回蕩著潮水般的歡呼和掌聲,涼風輕輕地拂過,吹動著他額前的一縷頭發,眼前的景象有點飄搖不定。
「夕陽,黃昏,你們看到了嗎?我贏了,我是青冥少年組的冠軍,這是實現我們夢想的第一步,終有一天我會帶著大家的夢想走向天下第一的巔峰。你們听到了嗎?這如同雷動的掌聲和歡呼,他們是為你們而喝彩啊,你們听到了嗎……」
暗雲一臉笑意,眼前的景象漸漸失去了色彩,歡呼聲也漸漸遠去,他慢慢地陷入一片黑暗和寂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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