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一條不算繁華的街道上,平常本來是很清靜的,但現在忽然熱鬧起來了,街中間聚集了一大群人,具有各樣的身材,穿著各種的衣服,有著各樣的面孔,層層密密地圍成了一個大圈子。站在後面的人,都伸出頸項,好像要盡力使他們的身體立刻長高幾尺︰而僥幸站在前面的人,又似乎拼命要擴大自己的身體,恐怕他們看見的景象,被後面的人偷看去一般。在這樣你推我,我擠你的競爭中,又夾雜著從許多口里吐出來的話語,這街道確實是熱鬧起來了。
姽一臉尷尬的站在街道中間,听著那櫃台老板的數落,「兩個年輕人不學好,在這里給我裝天下第一首富。」
「我本來就是天下第一首富。」三途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尷尬的站在原地解釋道。
櫃台老板看著眼前的人,樣貌清秀俊雅,花鏡外的陽光照著尖削的臉,帶點病態像常年沒見光樣。額頭一朵五色蓮紋甚是耀眼,細長的劍眉入鬢。淡紫色的發絲散在兩肩,他著一身銀白色里衣外加透明白衫,里衣領子高高的遮住脖子一時間叫人分不清楚他是男是女,那白衫上有一朵朵描邊的白雲,系著銀邊白色束腰帶。「看你們衣著也不是什麼小戶人家,怎麼想到來行騙呢!」
「我沒有行騙。」三途再次解釋道。
「好,你沒有,那你倒是拿出首富的印章來呀!」錢櫃老板不由道。
「印章?」三途和姽同時一愣,姽回頭,「你以前提錢的時候我也沒看你用印章呀。」在長安城的時候給樂駒銀票,上面也沒有印章呀。
哼~錢櫃老板冷哼道︰「不知道就別在這裝了,就算要裝,也得先查好了再來呀。」說完用掃帚將兩人掃開︰「去去去,別擋著我做生意。」
乾坤宮,扶蘇一襲明黃色的長袍上繡著滄海龍騰的圖案,袍角那洶涌的金色波濤下,衣袖被風帶著高高飄起,飛揚的長眉微挑,黑如墨玉般的瞳仁閃爍著和煦的光彩,俊美的臉龐輝映著晨曦,帶著天神般的威儀和與身俱來的高貴,整個人發出一種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氣。听見下面兩人的敘述,「什麼,連三途本人去都不可以?」那印章他知道,三途有個規定,提取較大數額的時候就得用那印章,小的一般不用。可是他沒有想到的是,三途本人去也不可以,一個大活人還沒那印章管用呢。
姽皺眉,「你知道那印章的事?」
「我以為三途本人去就不用印章呢。」扶蘇解釋道︰「可是我低估了那些錢櫃的原則。」沒想到那些錢櫃居然這麼的有原則,只認印章不認人呀。
「那現在怎麼辦?」三途著急道,之前他以為能幫到姽,誰知道現在弄成這樣。
扶蘇沉默了一下,「當初你入宮的時候很匆忙,應該沒有時間拿走印章,印章應該還在你府上。」
「我府上?」三途挑眉,「我府上在哪里?」
乾坤宮偏殿,太後正在親手幫晴皖整理頭發,只听見窗戶下面嘴碎的宮女道︰「你還不知道吧,皇後娘娘和別的男人出宮了呢!」
一幫小宮女圍在一起,「真的假的,我只知道最近皇後宮中住進去兩個男子,听說其中一個是皇後娘娘的弟弟,另一個就不知道了。」
「你們還不知道吧,另一個呀,來頭可不小。」一宮女神秘兮兮的道︰「我前些天無意間听到皇上和皇後娘娘的對話,那人是天下第一首富呢!」
「啊~」其中一個宮女尖叫出聲,「那不是太上皇曾經指給皇後的夫婿嗎?」
「都在絮絮叨叨什麼呢?」太後從房間里面走出來,看著湊成堆的小宮女,「每人扣半月俸祿,若是再有下次,就自己領罰去吧。」
「是。」宮女們誠惶誠恐的點點頭,一溜煙跑沒了影。
三途府,三途站在那大門之外,看著那左右兩邊的兩只大石獅。「哇塞,好氣派。」雖然知道自己是天下第一首富,但是光看那氣派得不可言喻的大門,三途便有些震撼了。
走進三途府,看著那樹影在地氈上移動,大宣爐里一爐好香的煙氣,裊裊不斷地上升。東面的衣櫃浴在太陽光里,上面附著的金碧錦繡,反射出耀目的光彩。中堂掛著的一幅陳所翁的墨龍,張牙舞爪地像要飛舞下來。西壁是一幅馬和之的山水,那種細軟柔和的筆觸,直欲凸出絹面來,令人忘記了是坐在京城的宅院里。
「這真的是我家?」三途望著身邊的姽疑惑道。
「這應該已經不算家了,你這府邸,抵得上普通人家的好幾十倍了。」姽毫不夸張的道。
「那我的房間在哪?」三途望著那想迷宮一般的宅子,不解的道。
姽朝著東邊望了望,「跟我走。」說完帶著三途左彎右拐的走到一間**的房間面前。「這里便是了。」
「奇怪,你好像對我的宅子很熟悉呀。」三途皺眉,將自己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之前我在這府上住過一段時間。」姽望著那熟悉的房間,想當初她在江南的時候第一次看見這華麗的房間,何嘗不是很驚訝呢。「當時你還是我的干哥哥呢。」
「是嗎?」三途走進房一看,雲頂檀木作梁,水晶玉璧為燈,珍珠為簾幕,範金為柱礎。六尺寬的沉香木闊床邊懸著鮫綃寶羅帳,帳上遍繡灑珠銀線海棠花,風起綃動,如墜雲山幻海一般。榻上設著青玉抱香枕,鋪著軟紈蠶冰簟,疊著玉帶疊羅衾。殿中寶頂上懸著一顆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鋪白玉,內嵌金珠,鑿地為蓮,朵朵成五睫蓮花的模樣,花瓣鮮活玲瓏,連花蕊也細膩可辨,赤足踏上也只覺溫潤,竟是以藍田暖玉鑿成,直如步步生玉蓮一般,「這,這怎麼和你的房間一模一樣呀?」三途奇怪道。
姽吐舌,「應該說居安殿和你的房間一模一樣,是我喜歡,扶蘇才修建了那個宮殿的。」她其實當初也沒有想到,扶蘇居然那麼用心。
三途莞爾一笑,沒想到扶蘇對姽這麼用心,看著姽那一臉的幸福,說兩人相愛,相信不會有人不相信。「那我們動手找找吧。」既然此行的目的是找印章,那就得加快速度。
「好。」姽點頭,開始東翻西倒的找東西。
一炷香之後,兩人累得氣喘吁吁的軟榻之上,「就差掘地三尺了,你究竟把印章放哪了呀?」
三途搖搖頭,指著腦袋,「這里不管用,我也沒辦法。」
姽抬頭,忽然間望見那牆壁之上的一副美人畫,「據我所知,你不是不喜歡美人嗎?」三途本身就是個大美人,自從遇見三途開始,在三途身邊的除了鳳蕪和她就沒有別的女人了,怎麼會好端端的在房間掛了一副美人畫。
「我不喜歡美人嗎?」三途詫異,心中喃喃道,那我為何會喜歡你。
然而姽卻不知道三途的想法,眼楮一亮︰「後面會不會有什麼東西。」
三途從椅子上起來,「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緩緩走過去取下畫像,後面果真藏著一個暗格,「快過來,真的有東西!」三途一驚,還以為是印章,急忙把姽叫了過來。
「快,拿出來看看。」姽望著那暗格里面的盒子,急忙道。
盒子緩緩的打開,里面是一副卷起來的畫像,展開一看,三途和姽兩人都尷尬了。
畫像中的那人,一攏紅衣,玄紋雲袖,席地而坐,低垂著眼臉,沉浸在自己營造的世界里,修長而優美的手指若行雲流水般舞弄著琴弦,長長的睫毛在那心型臉上,形成了誘惑的弧度,不知不覺間人已經被吸引,與音與人,一同沉醉,卻被那片耀眼的美麗所震撼。
「怎,怎麼是我。」姽尷尬的道︰「還以為是印章呢~」說完將那畫像急忙卷了起來放回盒子里面,「我去別的屋子找找。」
姽走後,三途再次將那畫像打開來,望著那筆下的人物,那麼的傳神。如果這是他畫的畫,那麼當初他在畫這幅畫的時候,是懷著怎樣一種心情呢?三途小心翼翼的將畫像卷好,安放在盒子里面放回暗格,「這是屬于只有你我二人知道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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