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流水一般,靜靜地瀉在大地之上。薄薄的青霧浮起在池塘里。葉子和花仿佛在牛乳中洗過一樣;又象籠著輕紗的夢。雖然是滿月,天上卻有一層淡淡的雲,所以不能朗照。
月光是隔了樹照過來的,高處叢生的灌木,落下參差的斑駁的黑影;彎彎的楊柳的稀疏的倩影,象是畫在荷葉上。塘中的月色並不均勻,但光與影有著和諧的旋律,如樂師上奏著的名曲。
「累死我了,今天找了一天,可是一點印章的影子都沒有發現。」居安殿中傳出姽小聲的抱怨聲。
「我這不是在為你服務嗎?」另一聲音幽幽響起,殿外的侍女聞言都嚇了一跳,望著身邊的畢春︰「畢春,這是皇上的聲音嗎?」
畢春已經見怪不怪了,瞪了身邊的侍女一眼,「多嘴,還不快做自己的事去。」雖然不知道皇上皇後在殿中干嘛,但是听那對話,不得不讓人浮想聯翩。
畢春正听得開心,「嗨。」不知是誰從身後悄悄冒出來,拍了一下畢春的肩膀。
「啊~」畢春驚得一聲尖叫。
殿中姽听見外面畢春尖叫的聲音,不由得笑了出來。
扶蘇將姽的腳從盆子里面拿出來,將毛巾撲在自己的腿上之後將姽的腳放在自己的腿上。擦干之後才是按摩著各種穴位。看見姽那笑得開心的樣子,「笑什麼呢笑得這麼開心。」
「我是在想,說不定我們過段時間便會有一個弟妹了。」姽想起雲途和畢春,就不由得開心道。
扶蘇點點頭,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也是,皇宮里面許久沒有喜事了,正好沖沖喜,把身上的晦氣都給沖掉。」說了半天,看見姽沒有回應,扶蘇抬頭一看,「怎麼了,我說錯話了嗎?」
姽搖搖頭,她只是想起了地宮之中的那個詛咒而已,不知道自己還能在扶蘇身邊待多久。「我怕老皇後現在在京城,她應該也會去尋找三途的印章,我們可得防著點她。」
「好。」扶蘇專心致志的幫姽按摩著腳底,一時半會兒之間也沒感覺到姽有什麼異樣的感覺。
次日,姽看著大批士兵將三途府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給圍了一個水泄不通,這才感覺到踏實,「這下好了,我們可以慢慢找,不用擔心老皇後了。」
三途搖搖頭,「江南旱災勢同水火,怎能慢慢來呢!」
咳咳~姽被三途的話嗆住,「還真看不出來你還有幾分憂國憂民的潛質。」甚是滿意的點點頭,「不錯不錯。」
「好了,既然人都把這給看好了,那我們趕緊尋找吧。」三途一是想幫助姽,二是真心擔心那些災民。
姽點點頭,隨著三途一找又是一天。
夜幕之下,皇宮偏僻一角,兩黑影相對而站。「沒想到他們動作這麼快。」
晴皖搖搖頭,「不是他們動作快,是江南旱災來得太不及時。」若不是因為這次的旱災,扶蘇也不可能把主意打到三途的頭上去。
「現在可好,他們把三途府為了個水泄不通,我還怎麼找那印章。」那印章可以將三途的財產全部據為已有,老皇後一直想著拿那個錢來招兵買馬的,現在可好。
晴皖眼珠子一轉,「母後,我倒是有一個辦法。」
月色之下,只見兩人交頭接耳悄悄說著秘密話。
次日,姽跟著三途又是尋找了一日,因為擔心有不軌之心的人,也沒敢讓別人幫忙,只能兩人實打實的找著。
「不行,太晚了,再不回宮皇宮的大門就要關了。」姽望了望天色,沒想到不知不覺已經這麼晚了。
三途也是累的氣喘吁吁,「明日我們把畢春和雲途叫過來一起幫忙吧。」別人信不過,這兩人還是可以相信的吧。
姽點頭,「行,明日再叫他們過來。」本來不想耽誤兩人談情說愛,但是現在好像是特殊時期,不得不讓兩人幫忙。
夏天,一個驕陽似火的季節,而夏天的早晨,卻有一種涼爽、舒適的感覺,你听,知了已站在高高的樹枝上歌唱,那一聲聲鳴叫,仿佛是催促人們趕快起床的晨鐘,響徹雲霄;洗淨人們煩惱的心,沁透人們的心脾,讓人感到心曠神怡。
可是此時姽听見的不是鳥兒的鳴叫,而是來自三途府士兵的鬼吼鬼叫。
「娘娘,真的,那府中真的鬧鬼。」七八個大男人跪在姽面前,神色奇怪道。
「是呀是呀。」另幾人也是一樣,那蒼白的臉,仿佛真的想見了鬼一般。
姽搖搖頭,「好說你們也是皇上手底下的精兵強將,怎麼會被那鬼神傳說給嚇到呢?」姽實在不解,眼前這些人個個都是身強體壯的漢子,怎麼會相信那些鬼神傳說呢,還被嚇成這副樣子。
「那不是傳說。」幾人搖搖頭,想起昨晚的事情,都不由得顫抖起來。
姽見狀,依稀覺得有點奇怪,正好三途進來看見這一幕,其中跪著的一人還是昨天見過的守門的,納悶道︰「他們怎麼進宮了。」不是應該他和姽出宮嗎,這些人怎麼一大早便進宮了。
姽望著下面七八人搖搖頭,「他們說你那三途府鬧鬼。」
三途偏著頭想了一下,「不是說之前空了一段時間沒人住嗎,鬧鬼也是正常的。」三途本是開玩笑的一句話,可是地上跪著的士兵卻出現一幅恐慌的神情。
「我開玩笑的,你們別當真。」三途見狀急忙解釋道,「鬼怪傳說,不過是心中有鬼罷了。」看著地上的幾人︰「莫不成你們幾人做了什麼虧心事?」
幾人急忙擺擺手,「不止是我們,昨日派去的兩只隊伍,人人都說撞了邪。」若只是他們幾人還好說,可現在是全部的人呀。
姽和三途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疑惑,好端端的,怎麼會鬧鬼呢。
士兵看著姽還是不信,異口同聲的道︰「娘娘若是不信,可以和我們一起前去看看。」
姽站在三途府的花園之中,看著那遍種奇花異草,十分鮮艷好看,知是平時游賞之處。更有花樹十六株,株株挺拔俊秀,此時夏初,風動花落,千朵萬朵,鋪地數層,唯見後庭如雪初降,甚是清麗。
等了半晌,還是只有那一陣陣微風吹過的聲音。「哪里有鬼?」姽挑眉道。
姽的話音才落,忽然間听見一陣似哭似笑的聲音。
「娘娘你看,它來了。」士兵們听見那聲音,瞬間害怕的抱住一團,也不顧什麼形象了。
姽仔細聆听著那聲音,往那聲源之地走了幾步,「是誰在給我裝神弄鬼,還不趕快出來。」可是等了半天,還是只有一陣風的聲音。
姽轉頭,望著身後的三人,「三途,雲途,畢春,你們剛才也听見聲音了嗎?」
畢春膽小,此時已經躲在雲途身後,拽著雲途的衣袖,急忙點點頭,「真的听見了。」
「娘娘您看,這可不是我們胡說八道的,真的有鬼。」士兵看著畢春點頭,更加肯定的道。
雲途看著躲在自己身後的畢春,瞬間男子氣概暴漲,「就算世上有鬼怪,我也要把它給抓出來炖了吃。」
咳咳~三途咳嗽兩聲,將雲途拉回來,「世上本無鬼怪一說,都是世人的以訛傳訛罷了,身正不怕影子斜,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大家都說看見了鬼,可那不過是大家心中的鬼罷了。」說完走到姽身邊,「我會和皇後娘娘一起把那裝神弄鬼的人給抓出來,大家且看著吧。」
畢春看著皇後娘娘身邊的三途,樣貌清秀俊雅,花鏡外的陽光照著尖削的臉,帶點病態像常年沒見光樣。額頭一朵五色蓮紋甚是耀眼,細長的劍眉入鬢。淡紫色的發絲散在耳邊,著一身銀白色里衣外加透明白衫,里衣領子高高的遮住脖子一時間叫人分不清楚他是男是女,那白衫上有一朵朵描邊的白雲,系著銀邊白色束腰帶。一直以為他只是一個花瓶罷了,沒想到他還能說出這樣一番慷慨有力的話語,激動的從雲途身後站出來,鼓掌道︰「好!」
畢春的叫好給了大家很大的勇氣,很多士兵都點點頭,「只要皇後娘娘能把那裝神弄鬼的人給抓出來就行了,不然我們日夜守在這里,心神不定的也做不好差事。」
「好,我知道了,定會盡快給你們一個答復的。」姽沉聲道,剛才那聲音听上去有些不太像人發出來的聲音,可是又不對,感覺就是很奇怪,又說不上來。
「那我們就等皇後娘娘您的好消息了。」帶頭的士兵道,「大家分成三批,分次休息,其余的人,繼續值班。」
「多謝。」姽望著那帶頭之人,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井井有條的安排大家做事,真不愧是頭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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