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恭揚了揚好看的眉角︰「你剛才叫我什麼?」
子萱紅了的臉像是又被人打了一巴掌︰「那個……我真的不習慣啊。」想著自己「身處異鄉」,「夜遇**」,「孤立無援」的現狀,子萱眼里開始泛光。
「是嗎?從成親到昨晚我都是抱著你睡的。」長恭似乎一點兒也沒有被她可憐的處境打動,繼續「調戲」道。
子萱撇了撇嘴巴,腦中不斷浮出在襄城王府自己一盆水澆在長恭身上,在雅蘭居院自己一腳下去濺了長恭一臉水等等諸如此類的畫面,報應啊報應。「……長恭哥哥……」
長恭差點兒從床上摔下去,看著她淚光閃閃楚楚可憐的樣子知道她又開始演親情戲了,這樣下去,不知道她還會鬧出什麼花樣來,明天還要啟程去護送王晞回來,看來不能再逗她了,臉上不由閃過一絲失望︰「好了,你快睡吧,明天我要去趟並州,明晚可沒人給你暖身子了。」說著,騰出一只手給子萱掖了掖被角,躺下來一只手在外面隔著被子攬過子萱。
子萱知道自己畏寒的癥狀,長恭身上確實暖的很,這樣睡倒也舒服,可還是有些不放心︰「高長恭,我睡了之後,你可別亂來。」
長恭低首看了他一眼,鼻尖抵在她額頭上︰「怎麼亂來?」
「就是,就是……」子萱想了想,左右難以啟齒,「反正就是別佔我便宜。」見長恭不吭聲,還補上一句︰「你听見沒有。」
「你再不乖乖睡覺,我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亂來。////」長恭湊到她耳邊輕聲說了一句,曖昧至極。這一招果然湊效,子萱立馬貓在長恭懷里乖乖睡下了,心里還想著等哪天翻身了加倍加倍還回來,睡著後身子卻不由地往長恭懷里挨了挨。
長恭看她睡著了,小聲嘟囔了一句︰「身子這麼涼白白佔我便宜還這麼多毛病。」一邊寵溺的笑笑,輕吻了一下子萱的額頭,也睡下了。
長恭離開鄴城的這幾日,天氣越發的寒冷了,光禿禿的樹枝上結了厚厚的冰凌。
子萱這才發現長恭的用處果然是很多啊,比如晚上睡覺的時候總要多加兩個火盆才能睡下,再比如現在無趣得緊也沒人陪著說話。
子萱撐著腦袋想了想,找來紙筆,隨手寫下一句「雪落枝頭,思君成愁,輕風舞梅空自流。」字體清秀,行筆瀟灑,與高淯的墨跡如出一轍,只是子萱覺得寫得酸了點,還沒想好怎麼銷毀就見一下人匆匆趕進來報了一句︰「王妃,長廣王來了。」
子萱「啪」地扔下筆,將手里的紙胡亂一團,扔在那里就迎了出去。真是頭疼,雖說現在想找個人解悶兒,可真不想這個人是九叔啊,真是要命,但願一會兒不會什麼差錯。
子萱見著高湛,本想行個禮,不料腳下沒走穩,一腳踩在裙裾上,禮還沒行,人先趴了下去。子萱心里一邊咒罵自己丟人,一邊又想著補救的措施,索性兩手一拜行了個大禮︰「見過王叔。」樣子頗為好笑。
高湛強忍著笑扶起她,又俯子幫她拍了拍粘在膝上的塵土︰「這種大禮我可受不起,子萱以後走路還是小心些。」子萱尷尬地笑了兩聲,請高湛到大堂去坐了。
屋外的雪越下越大,在地上厚厚鋪了一層。高湛本算計著長恭該回王府了,想問一些關于六哥那邊的動靜,不想長恭還沒回來,只好同子萱在這里聊一些不相干的話題。
另一邊,子萱也覺得格外拘束,本以為長恭不在,九叔坐坐喝兩杯茶就走了,可九叔這陣勢明顯是要等長恭回來了,在這里耗時間真是別扭,九叔說話也是前言不搭後語,真是難受啊。
「子萱,你同長恭這些日子還好吧?」高湛輕啜了一口茶,笑著問道。
「嗯,還好,還好。」子萱皮笑肉不笑的應道,又很客氣的接了句︰「王叔與王嬸這一陣子還好吧?」本來都想好了,等高湛說「還好」之後再附和兩句「王叔與王嬸真是讓人羨慕,改天去看看王嬸」之類的。沒想到高湛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便轉了話題,七轉八轉竟轉到了娘親身上,引得子萱難免傷感。
「王叔,人已經不在了,我們還是說說別的吧。」子萱勉強扯了一下嘴角,低頭用手拭了一下眼楮,高湛發現不妥,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勸慰,一時間沒了話語。
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急促而有力,隱隱能听到雪被踩得發出吱吱的響聲。
「長恭見過王叔。」門吱一聲打開,長恭頭發上還粘了些許落雪,閃著亮晶晶的光,一襲紅袍似火,映著門外紛飛的雪花,仿若遠道而來的仙人。
高湛拉過長恭︰「免了免了,我們叔佷之間哪有這麼多虛禮。」又上下打量一番長恭,笑著點了點頭。
「那個……」子萱囁喏了一句,「你們先聊,我先出去一下。」說著就往外走。
長恭拉住她,瞧了瞧她略有些發紅的眼,只說了一句︰「我叫人在書房多生了兩個火盆,去那里等我。」便放開了手。
子萱應了一句,便出門去了。沒走幾步,就踫上孝珩和延宗,今日真是巧,來客怎麼都擠到一起了。「二哥,延宗,你們怎麼來了?」子萱上前問了一句。
兩人停住腳步,孝珩一襲水藍長袍外加了白色狐裘,尤其顯得優雅月兌俗,延宗則是金色長裘拖至腳踝處,雖不似孝珩那番雅致,卻透出一股王者的霸氣。風夾雜著雪花刮過,寒意愈深。
「子萱姐姐,四哥回來了嗎?我跟二哥……」
「延宗,怎麼還不改口,現在該叫‘四嫂’了。」孝珩口氣淡然的打斷他,不露聲色的給延宗遞了個眼神。延宗干笑著撓了撓頭,差點兒忘了朝政之事是不能亂說的。
子萱頗有幾分尷尬,本來就是無心問了一句而已,二哥如此小心讓她心里略有幾分咯咯 的感覺。「長恭跟九叔在大堂議事,如果方便,你們也過去吧。」子萱說著看了一眼孝珩,又把目光轉向延宗。
孝珩微微笑了一下,便轉身朝大堂走去,子萱也朝書房方向去了,隱隱听得背後延宗嘟噥了一句「就知道他不會死心」之類的,搞的子萱雲里霧里的。
雪,愈下愈大。延宗憋屈得站在那里挨著凍,縮了縮脖子,真搞不懂二哥,為什麼偏偏要等九叔走了才肯進去,雖說這樣可以避免見了九叔咬牙切齒的,可剛才明明可以告訴子萱姐姐的,免得站在這里挨凍。
他抬眼看了一眼孝珩,又低下腦袋暗自思忖,朝堂真是一件奇怪的事,先不說一朝文武如何忠奸難辨了,單是這皇親就有十二萬分的說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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