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距離京都三十里的地方,他們一行遇到來接他們的杜文浩,各自見過禮,又一起走了十余里,到了一個岔路口,吳鳳起向他們告辭道,他原本是打算送他們到杜府上再離開的,現在杜公子既來接,他正好要去拜訪一位故友,就不與他們一道進城了。////听說吳鳳起馬上要與他們分開,杜文近抱著吳鳳起的腿不撒手,即便早知道要分別,因未到分別的那一刻,杜文近還沒什麼特別的感覺,現在吳鳳起卻真真的要走了,杜文近才感到不舍和難過,其它人也有不舍,見了杜文近這樣純然直接的反應,也不覺莞爾,只有孩童才會這樣純粹地表達自己的心情。
「阿近!」吳鳳起軟軟地喊道,蹲子,雙手搭在杜文近的肩上,與他平視,愛憐地看著他,「我只是暫時離開,以後還會再見的,你還可以跟我寫信,以後到了府學要用心听老師講課,跟同窗好好相處,你很聰明,學什麼都很快,但做學問要靜得下心來,要懂得舉一反三,不能生搬硬套,我說的你都記下了?」說到最後,吳鳳起也有點語無倫次了。
杜文近放開了緊抱吳鳳起的手,點點頭,「記住了。先生一定要給我寫信。」「肯定會的,說不定過幾天,我就會去看你了。」吳鳳起安慰道。
「夫人、三小姐,眾位,鳳起就此別過了。後會有期!」吳鳳起對眾人拱拱手,翻身上馬,坐在馬上又朝眾人點了點頭,方策馬離開。
送走了吳鳳起,在原地歇了會,眾人又重新上車離開。
馬車又行駛了半個時辰,天上的陰雲越來越多,看樣子是要下雨了。杜文浩勒住馬,靠近阮夫人和杜文玉的馬車,隔著窗簾道︰「二嬸,快要下雨了,要是下起雨來,前面的路怕是不好走,即使趕到怕城門也要關了,要不我們先找個地方住一晚,等明天一早再入城。////」
阮夫人覺得杜文浩考慮的極是,表示同意。「不知這附近可有落腳處?」
杜文浩道︰「鳴艷的一座陪嫁莊子在附近,我們去那里住一晚即可。」鳴艷是杜文浩老婆的閨名。
對于住在佷媳的陪嫁莊子,阮夫人有一絲猶疑,「會不會不太麻煩,我們這麼多人?」
「沒關系,來時她還與我說,要是當天來不及進城的話,可以去那里住一晚。都是收拾好的,隨到隨住,我們有時也會去那里小住的。」杜文浩道。
這樣啊,阮夫人放下心來,事先說好了就好,「你看著安排就是,只一晚而已,不要興師動眾的。」還要少給別人添麻煩的好。
「哎!」杜文浩答應了一聲,安排身邊的人快馬前去說一下,他們一行人在後面慢慢而行。
馬車上,杜文玉與阮夫人嘀咕道︰「看來大哥、大嫂感謝情很好嘛!」
「那當然,咱們家的孩子那麼好,娶的媳婦自也差不了。」阮夫人極護短地道。
杜文玉「咯咯」輕笑,「真是,難怪人常說,孩子都是自家的好。連我娘都不能免俗。」
阮夫人也笑道︰「我也只是實話實說罷了,你們三個不說,文浩、文翰雖不是在我身邊長大的,你伯父和伯母的稟性在那,自不會教出不好的孩子。再說,觀人觀相,文浩、文翰我也見過多次,兩個孩子都是忠厚老實相,又知理懂事,當然是好的。」振振有詞、有理有據。杜文玉一個勁地抿嘴笑,她也覺得兩個堂哥不錯,但听母親這樣夸他們,還是覺得好笑。「那也要大嫂也好才行,這麼細心,不然,大哥怕也不好自作主張。」
阮夫人點頭表示認同,「人雖沒見過,想來是個好的。」杜文浩大婚時,她正懷著杜文近,是杜長言帶杜文遠來參加的婚禮。
「對了響哥兒的見面禮準備好了嗎?」阮夫人問道,響哥兒是杜文浩的長子,大名杜新,據說出生時嗓門特大,哭聲震天,才得了響哥兒這麼個小名。
「早準備了,不光響哥兒的,連大嫂肚子里那個的都準備好了,而且都準備了四份,娘一份,哥一份,我一份,阿近一份,這下響哥兒可發了一笑小財。」杜文玉笑著數到。
「那就好。」阮夫人放下心來,「他的洗三和滿月,咱們都沒來,雖送了禮,但至親的長輩一個沒到場總有些失禮,我一直有些過意不去,這次要全補上才行。」
杜文玉擁著母親,笑道︰「不光您這做祖母的補上,我們做姑姑的、做叔叔的都補上。」
雨點落下時,馬車正好駛到莊子入口,早有人等在那里,見是他們忙前去將門打來,馬和馬車一溜兒地進了院子。莊子里的人早得了消息,將各屋收拾妥當,很快地將眾人的住處都安排好了。阮夫人身子倒底差些,又坐了這些天馬車,吃了晚飯早早便休息了。杜文近跟著杜文浩一處,正纏著問京都都有哪些好吃好玩的。杜文玉無聊,帶著紫滕、依蘭撐著傘在莊子里瞎逛。
二月底,草已開始泛綠,迎春花開得一簇一簇的,桃花也已盛開,粉的、白的,風一吹,花瓣滿地,和著雨水零落成泥。
就在杜文玉就著昏暗的燈光,欣賞著莊子里的桃花雨時,「啪、啪、啪」一陣敲門聲從大門口傳來,打斷了她的綺思。不知不覺間,她們竟快走到院門口了。
「什麼人?」守門人隔著門問道。
「我們是從城里出來打獵的,回來晚了,又遇上下雨,正好經過這里,想在這里歇歇腳、避避雨,不知可否行個方便。」門外的人客氣道。
「幾個人?」守門人隔著門縫往外望去,烏漆墨黑的根本看不清楚,只大概看到人頭、馬頭。
「三個。」門外的人很快報了個數。「三個人和三匹馬。」
「你們稍等一下,我去回稟主人一聲。」守門人答道,飛快地向後院跑去。
「公子,要不我們就在這住一晚再走吧,下著雨,路上又不好走。」剛才回話的那人道。沒听見被稱為公子的那人吱聲,另一個聲音道︰「沒想到雨下得這麼急,不然,留在莊子上明天再走就好了,公子也不至于淋雨了。」這個莊子應是指他們自己的莊子吧,沒想到他們在京都外也有莊子,杜文玉想著,對這群人感到好奇,扯著兩個丫鬟,用身子擋著並不太亮的燈,避到了一顆粗樹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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