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去了。你去送送嗎?」碧蘭抹著眼淚進來問。
「前幾天不還好好的嗎?」青隱不可置信地、怔愣地望著碧蘭。徐老是教青隱他們班《道經》的先生,那次去給李老修士送兔子換地圖的時候,還見他和老修士一起喝酒來著。雖然八十五了,但青隱那時看他紅光滿面,中氣十足的,按理說再教一批女乃女圭女圭都沒問題,怎麼突然就去了呢?
「前兩天听徐老說時常有些頭暈,可能因為不嚴重,就沒去找嚴老看看。今兒個吃著早飯就倒在了桌子上,就這樣去了。走的時候倒是沒有一點痛苦,也算是有福的了。」碧蘭找出一朵白絨花,給青隱插上,然後兩人一起出了門。
天鼎宗為宗門內的凡人在外圍的一個山谷里開闢了一塊墓地,棺木要送到那里下葬。但因為離得太遠,所以現在徐老的棺木是停在稚鳥峰的隨風坡上。青隱她們來時,山坡上站滿了人,碧蘭把她帶到了最前面,和他們一個班的女圭女圭站在一起。青隱看著眼前的棺木,听著幾個老者唱吟的送行賦,心里涌起陣陣悲哀。
青隱雖說前世經常與尸體打交道,對逝者也充滿同情,可那時更多的是對罪犯的痛恨,想得更多的是如何從尸體上找出更多的線索,將罪犯繩之以法。而青隱兩世為人,卻從沒有經歷過親人與朋友的離世。而如今,這個與自己朝朝相處了兩年的老人,這個用他積累幾十年的人生感悟循循教導著小女圭女圭們的睿智的長宅就這樣靜靜地躺在了棺木里。這一刻凡人的脆弱如此近距離地擺在了青隱面前。
送行會短暫而肅穆。李老修士對著乾坤袋一拍,將棺木收了進去,然後騎上等在一旁的青鳥向墓地飛去。
青隱是迷迷糊糊來到天鼎宗的,兩世為人都沒有想到過自己可以成為高高在上的神仙。然而,在這里生活了兩年,讓她喜歡上了這里的人,這里的一切。
天鼎宗前身本是一個中型門派,元嬰修士倒是有十來個,但從過化神大能。直到天鼎尊君偶得機緣,繼承了一太古大能的衣缽,于一千五百歲時進階化神,門派才開始真正興旺起來。而天鼎尊君所用的歸元鼎更是一神秘寶物,據推斷應該是從靈界流落于世的靈寶,其它功能不明,但卻可拘天地靈氣于其中,煉化為己用。在天鼎尊君的帶領下,宗門日益強大,建立了三十五峰作為宗門發展生息之處。天鼎尊君在幾千年內不斷拘天地靈氣于其中,使其成為滄元大陸上一極品修練寶地。而隨著靈脈品質的提升,和天鼎尊君四處收刮回來的高級功法,門內高階修士層出不窮,甚而有兩位成功進階為化神大能。
天鼎尊君于八千歲時修練到化神後期巔峰,隨時可引來天劫,而他卻發現門內水屬性靈根者和修練寒屬性功法的修士,沒有一個專屬的修練寶地。天鼎尊君便遠赴北海之極拘來了百萬年寒冰,再揮手間堆起一座綿延三千多里的,將百萬年寒冰融入其中,布下龐大的拘靈陣,讓寒氣不得外泄,成為天鼎宗第三十六峰融。在天鼎尊君飛升後,後人為感激銘記這位大能,就將宗門改名為天鼎宗。
每當青隱看到院子後的雪山時,就不免心向往之,甚而強烈地企盼自己哪一天也能擁有這種奪天地造化改日月山河之功。這兩年的學道煉體更是堅定了她的向道之心,青隱得到悠長的壽元,成為飛天遁地、腳踏日月星辰的一員。
青隱是個執著的人,決定了就會全力以赴。而她也清楚,自己對薛書生是動了真心的,雖然那時是頂著個七八歲小女娃的身體與其相處,但她卻是用二十八歲的心在看他讀他。薛凌寒完美的外型,清雅的氣質是打動青隱的第一因素,而真正牽扯她心的卻是薛凌寒那萬物不縈于心的神韻。
青隱不明白,一個十七歲,還只能稱得上是男孩的人,為什麼會在經歷了家事巨變,自己也從貴公子變得不名一文之後,卻能擁有這種清雅如風的神韻,處于俗世卻又游離之外,仿佛隨時就會飄然離去。
但薛書生對于她,這個硬生生闖進自己生活的小女娃,並不排斥,甚而還有些探訊的興趣。對薛凌寒來說,這個小女娃與其它人相比,還是稍稍有些不同的。
青隱想擁有的卻是更多,她想揭開他的神秘面紗,想成為讓他縈于心的那一個。隨著這兩年眼界的開闊,她也曾懷疑薛凌寒是否也是修仙宅因為他比那些修士更像是神仙中人。但他的來歷卻又一清二楚,這種矛盾不解,讓她更迫切地想要再次看到他。
她知道,離別時薛書生說出那句話時,他是認真的。可她更想知道,那認真背後的含義。
而今日徐老的離世,讓青隱更深切地感受到了仙凡之別。其實何止是凡人,教導這些女圭女圭們的老修士,因為修為的停滯不前,在不遠的將來,也都將離自己而去。直到現在,她還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種悲傷,而如果是自己所愛的人呢?看著他一天天變老,一步步走向死亡,自己是否真能甘心放手?若不甘心又能如何?而那人即便有意,可眼看著妻子,有著不變的容貌,悠長的壽元,非凡的能力,自己卻只能越來越衰弱蒼老,那份最初的感情,是否會糅雜進嫉妒、怨怪?
企者不立,跨者不行
物壯則老,謂之不道,不道早已
青隱拿起枕邊的粉簪,輕輕地放入一個檀木盒子中,起身藏于櫃子的深處。還是放下吧,收起那份急迫,不再強求,否則害人害己。是的,只是放下,青隱並不曾放棄,她會努力修行,以自己能做到的最快速度築基。若到那時自己有能力飛了,她會回去看他。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先做好自己應該做的,一切順其自然。
……
半個月的假期結束。青隱這一批同時畢業的有三百來人,此時都盤坐在稚鳥峰的峰頂上,等著來教他們下一步修練的老師。女圭女圭們嘰嘰喳喳地討論著,中心話題是這次來的到底是哪種類型的。在熱烈的探討趨向于白熱化時,只听天邊遠處傳來兩聲高亢的鳥鳴,隨後便見兩團黑影快速地向這邊飛來。
等看清楚這兩只大鳥後,女圭女圭們驚叫了起來︰「是鸞鳥!有著鳳凰血脈的鸞鳥!」兩只鸞鳥收住翅膀停在峰頂,兩米的身高更顯神駿。它們俯視著這些女圭女圭,顯得那麼地高高在上,不可親近。但女圭女圭們可不管,一個個向前沖去想要近距離地接觸。正當此時,沖在最前頭的人群中有人大聲問道︰「沒人?教我們的是鳥!」于是,女圭女圭們齊唰唰地停住了腳步迅速往後退回。以往慘痛的教訓告訴他們,和教官親近是沒有好下場滴。青隱不免感嘆,宗門的教育真是太成功了呀,瞧瞧這反應,瞧瞧這速度,那真叫一個趕英超美呀!
「完了完了,這次換鳥了。」「這種情況我們不熟呀!快想想,鸞鳥有什麼怪癖!」「我知道,鸞鳥不喜歡水,所以不愛洗澡。」「還好還好,這回應該不會被水淹了。」「還有嗎?有弱點嗎?」「嗯,這我知道,鸞鳥尾巴上面有些顏色不同的羽毛,如果拔了的話它們就會元氣大傷。」「可我沒不到呀!」「笨!等它們趴下睡覺時就可以夠得到了!」「也對哦。」「對了,對了,你們誰懂鳥語呀?」場上頓時安靜。
大家四相環顧,看到這個是真沒有人懂,女圭女圭們都面有菜色。也是,青隱想起有一次,大家只是沒听清教官那如耳語般輕聲的吩咐,就被全體加罰一個時辰綁沙袋式夜跑。當女圭女圭們抗議時,教官徐徐地說道︰「既然我請你們坐下休息,你們都願意站著,這是你們在向本教導表示自己還有余力繼續煉體,本教導就如你們所願。當然,一切自願,如果現在想休息的就坐下吧。」娃們都站著沒動,他們又不傻,站著是罰一個時辰,坐下的就很可能是兩個時辰了。這都是血淚換來的教訓呀!而那以後女圭女圭們分配專人學起了唇語。現在可好,干脆听不懂教官的話,這下該被整多慘呀?青隱想著想著,覺得渾身的骨頭都開始痛了起來。看著周圍那些娃兒也都想到了,都打起了寒顫。
「呦!!!呦!!!呦!!!」其中一只鸞鳥伸長脖子頭朝天空高高地叫了三聲。「糟了,剛剛兩聲應該是通知我們它們來了,趕快迎接。這次三聲是什麼意思?」「呃,應該是說又有人來了。」「為什麼呀?」「你們看!」娃們都朝著他指的方向看去,不遠的天上有一個腳踏五彩祥雲、白衣飄飄地男士,緩緩向他們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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