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眠不覺曉。
清晨起床的時候蘇府籠罩在白茫茫的大霧。打開房門，門外略微清冷的空氣迎面撲來。
還有一抹淡淡的奇異的香氣。又是那日經過回廊時聞到那股淡雅的荷香。
身後傳來細微的腳步聲，用不著回頭看，也知道是苦薏。苦薏的腳步聲總是如此小心翼翼。
「小姐，怎麼起得那般早。」苦薏邊說邊把剛才特地去拿的素青色的錦裘幫她披上。
苦薏一般起得早，早早到花園打理亡靈花之後便回到听音閣準備趁著她家小姐蘇喬仍然未起之當小睡一會。只是沒有想到，蘇喬今日竟然那般早起床。
受傷之後蘇喬的身體就一直不好，那一箭險些讓她喪命。在所有人想來，蘇喬這一次是死里逃生。但是誰也不知道，原來的蘇喬，已經魂歸地府。
那一箭直直射中要害。那一瞬間只有刺骨的冷以及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倒下那種無奈。
「昨夜太吵，到今早也無法入睡。」蘇喬略帶點疲倦，此刻她想出去走一下，不知為何這幾天心里有一種悶得慌的感覺，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
或許是離開二十一世紀太久，來到這里有點水土不服。又或者是自己習慣了二十一世紀那些受污染嚴重的空氣，反而對此時純淨的空氣不大適應，蘇喬苦笑著想道。死過一次的感覺讓她有時候有點恍惚。尤其是徹夜不眠或是清晨剛起來的時候，她都是片刻的頭腦空白。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蘇喬轉身問身後的苦薏。此時她正幫蘇喬撫平衣服的皺褶，動作輕柔，神情細致。
「昨夜三房小妾住的秋月閣那邊發生的事你知道麼？」隱門的眼線在蘇府的並不少，所以苦薏是對這些事清清楚楚的。蘇府任何任何一個地方發生的東西，可能隱門總是比蘇清更先知道。
但是，這些東西苦薏並不會跟蘇喬說出。
「知道，今早去花園的時候經過楓瀾閣，隔牆楓瀾閣那兩個小廝兩人正在輕聲說起這件事。」
「嗯？他們說了些什麼？」蘇喬恍然記起昨晚在擁擁擠擠的人群里似是有見到楓瀾閣那兩個小廝，但是他們的臉也是在人群中一閃而過。
「說是昨晚三房夫人那邊鬧鬼了，蘭小姐還撞邪了，昨晚蘇清老爺連印水居都沒有回。整夜呆在秋月閣那邊，印水居那邊的下人就慘了，一大早四房夫人就在那邊訓人。」
這些小道消息，總是在下人之中傳得特別快。
「苦薏，你覺得這世界上會不會有鬼？「蘇喬笑笑著問，她昨晚自是親眼看到蘇若蘭那種癲狂的模樣。
苦薏不假思索地說︰「苦薏是從來不相信有鬼神之說，大都是一些裝神弄鬼的神棍騙騙普通老百姓的伎倆罷了。」
蘇喬微微頷首，「那對于昨晚的事，苦薏你有何看法？」
苦薏這次略為猶豫，然後說，「蘇府不管怎樣也是一個王府，蘇府的正房夫人之位自從夫人離開之後就一直空著。而蘇王府總得有一個正房夫人在王爺離開府中的時日主持府中的一切，而蘇府的內斗，大多源于此。」
「那你的意思就是說有人故意作怪，以得到蘇府正房夫人之位。「蘇喬半倚著門，安閑地說，」苦薏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是其中的一個最不得寵的小妾，按照最近蘇府的情況，我會怎麼做？「
苦薏遲疑著，許久，才慢慢說︰「如果小姐真的是最不得寵的小妾，依苦薏之見，小姐會……。」
「嗯？怎麼不說蘇喬循循善誘道」，說完隱隱約約听到像是有很多人的腳步向著听音閣過來的聲音。
「依苦薏之見，若是小姐是那個最不得寵的小妾，小姐會繼續波瀾不驚繼續過自己的生活。」听到苦薏的回答，蘇喬臉上出現了有點詭異的笑容，並沒有說話。
苦薏說的話，蘇喬知道她也是有些忌諱。在她看來，正確的答案應該是——若是她是那個不得寵的小妾，她也不會讓其他得寵的人好過。這就是人的嫉妒之心。但是有些話，直接說出來，怕是有些不好听。
苦薏看著眼前的蘇喬，眼神有些復雜。有些時候，連陪伴蘇喬最久的她以及青童都不知道此時的小姐的想法。
就像是她的腦海里，永遠是那些別人想不到的東西。猜不透的感覺。隔了一個世界一般。
現在在她眼前的蘇喬，就像是藏著迷霧里，任是誰也看她不清楚。苦薏還隱約記得三個月之前的她，依然是柔柔弱弱，只會對著窗外的白雲發呆，鮮少會說些什麼精闢的話。但起碼那時候自己還可以看出她的內心，雖然憂郁，但卻澄清透明，一覽無遺。但現在，她的渾身都有一種疏遠的感覺，像是離自己很遙遠，有的時候甚至覺得那並不是以前那個她。
苦薏嘆了口氣，那應該是很多熟悉蘇喬的人才會有如此深的感覺。例如古懿長老，例如青童。
那聲音是徑直沖著听音閣來的，蘇喬挑了挑眉，蟄伏了那麼多天，終于來了嗎？還真的讓她覺得「久等」了呢。」苦薏，等一下你讓青童去無痕府一趟，這幾日墨亦的身體應該好轉，讓她請無痕到隱門總堂，，那十五個人就交給他了。「蘇喬終于開口，但卻不再繼續剛才那個話題，似乎剛才只是隨口說說。
「嗯。」苦薏低頭恭恭敬敬地應聲道。轉身急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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