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內,甘田田無數次懊悔自己沖動的「拜師」。
她以為自己對姬冰雲的傲嬌毒舌已經完全適應,可以免疫了,但是隨後的血淚教訓告訴她——她還是太甜了啊!
如果說日常狀態的姬冰雲是一只高冷的刺蝟,當老師的姬冰雲簡直就是一頭來自冰川的箭豬!
如果冰川有箭豬的話……
簡而言之,就是他的毒舌攻擊起碼升級了三倍,殺傷力極為凶殘,甘田田堅強的小心髒就快支撐不住了。
「說,這包龍腦香的等級是什麼。」
在甘田田吃力地加工香料時,姬冰雲會抓住一切機會向她傳授香料知識,教學方式簡單粗暴還沒什麼條理,基本上就是見到什麼教什麼。
甘田田小心翼翼地在腦中回應︰「是,是米腦。」
「是蒼腦!」
姬冰雲冷冷地說︰「不是早教過你嗎?龍腦中,狀似梅花色如冰雪者為上品梅花腦;狀如米粒者為米腦,夾雜木屑者最次,為蒼腦……你在研磨的這包龍腦香,明明是蒼腦,這都能看岔,你兩只眼楮是擺樣子好看的吧?」
「老師,請不要人身攻擊。」
甘田田無力地申吟,說起來簡單!這包龍腦香怎麼看都是米粒狀的啊!就那麼點粉末狀的木屑,姬冰雲不說,她根本辨別不出來。
有沒有搞錯,她本來只是一個體力勞動者,現在還要同時進行腦力勞動,哦,還得時刻縫補自己被踐踏的玻璃心。
心好累,感覺不會再愛了……
她和陶桃合力將這批龍腦香研磨成粉,裝桶,等待隔壁工坊的學徒們來提走。
「現在休息?好,龍腦的提煉制取,我早上解說過了。你說一遍給我听。」
「呃,老師,你累嗎,也休息下吧……」
「不累。」
「但是我很累啊!」甘田田郁悶地咆哮,她從來不知道姬冰雲也可以這麼煩人!
「你是不會吧?」
一語戳中。
對,早上姬冰雲教的東西太多,她已經把那什麼龍腦的提煉給忘記咧!
「哼。」
姬冰雲語氣的溫度頓時又下降了不少︰「就沒見過你這麼又懶又笨還不肯好好學的蠢丫頭。當年多少調香師求著我教,甚至許以重金,現在我白教你,你就偷笑吧。」
頭一次被人罵又懶又笨又蠢的甘田田,內心在不停滴血……
然而,在姬冰雲的魔鬼教學下,甘田田的香料常識的確在飛速增長。
她也不止是靠姬冰雲開小灶,平日做活的時候,也時常向師傅和姐姐們請教各種問題。
她本來就很聰明,只要別人稍作點撥,便能舉一反三。
加上她人緣本來就不錯,年紀又比別人都小,撒嬌賣乖的時候別人也不好意思拒絕她。
「田田,你最近精神有點差,不要緊吧?」
岳茗在回東小院路上,看到甘田田一面走一面打呵欠,忙關切地問道。
「沒事沒事,冬天了嘛,容易犯困。」
甘田田又打了個呵欠。
「沒事就好。今天都下雪了,你還穿這麼少,趕緊回屋再添件衣裳!」岳茗捻了捻甘田田身上的襖子,擔心道。
「嘻嘻,沒事,我里頭還有厚夾衫。」
甘田田沒好意思和岳茗說,她外裳里穿的可不止是厚夾衫,而是一件輕軟的狐狸皮襖子。
那是談玉書特意到成衣店里做了,給她捎進來的。甘田田沒問多少錢,估模著肯定不便宜。
這襖子穿上身,不是一般的暖和呀,干活的時候還會熱出汗來呢!
「嗯,你可要好好照顧自個。馬上就要年底了,到時候你們都得參加小考呢……你準備好了嗎?」
啊?
甘田田瞪圓了眼楮,什麼,要考試了?
「你不知道有小考?」
廂房中,阮菁菁听甘田田向陶桃問起這事,不由得譏笑一聲︰「看你一天到晚忙個不停,粘著姐姐們問長問短的,怎麼,連這個都不知道?」
相處幾個月,阮菁菁的脾氣並沒有隨著大家熟悉而變得和善易處,依然我行我素獨來獨往。偶爾和她們說幾句話,語氣也並不如何中听,例如現在就是。
「小桃,朱師傅什麼時候說的?」
甘田田才不費勁去和阮菁菁斗氣,犯得著麼?她只關心自己的工作。
陶桃回憶了一下,說︰「昨天吧,快下工的時候說的。你那時候給微蘭姐幫忙去了,沒在工坊里,我回來又忘記告訴你了……對不起啊,田田。」
微蘭姓林,是東小院另一名代管瑣事的大姐,性子比岳茗要剛強些。
「要考什麼?」
在進香坊之前,甘田田就知道,學徒工在香坊里每個月都要小考一次。如果積累到一定次數不過關,那就會被香坊直接清退回家,而且拿不到一文錢賠償。
但新學徒前幾個月都是不必參考的。她們才來兩個月,馬上就得小考了?
「能考什麼,還不是苦力活。」
陶桃吐吐舌尖,說︰「朱師傅沒細說,不過咱們頭一回小考,肯定是些簡單活計啦。听說茗姐姐她們的小考才難呢,要調香、寫方子……」
「調香很難麼?都學了幾年,呵呵……」
在一旁梳頭的阮菁菁又撇嘴插話。陶桃忍不住說︰「菁菁,你說的這麼輕巧,你會調香?」
「哼。」阮菁菁不說話了,忽然眼看著窗外,笑了笑︰「看,咱們的翠影姐姐呀,又在討茗姐姐和微蘭姐姐的好呢……」
窗外小院里,蘇翠影正殷勤地替林微蘭從井里打水。
「呵,上回咱們屋里輪到她打水灑掃,人家不忙自個屋里的事,先去替微蘭姐姐灑掃了,人家還不買她的人情……真好笑。」
阮菁菁看不起甘田田和陶桃這兩個土包子,但對于喜歡獻殷勤的蘇翠影更看不慣。
對于屋里姑娘們小小的齟齬,甘田田基本上不會往心里去。她所考慮的,只是小考的事情……
畢竟是進香坊後頭一次考核,還是會有點小緊張啊。
不知道要考什麼內容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