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看著診治的大夫一個接一個湊過來,連連後退,但屋子就這麼大,門又被三姨娘和蘇瑾堵住,能退到哪去,看了左相一眼,用眼神懇求他收回成命。
胎兒的安危,非同兒戲。
左相非但不由著她,反而一個勁的催,催人快點。
大夫人眼里閃過破釜沉舟的狠意,就是不肯乖乖听話。突然發狂,拿起房內的瓷器就摔,又趁著沒人注意,撿起碎瓷片抵在自己的脖頸上,「你們再過來,我就自殺。」
左相愣住了。
心里突然升起不好的預感。
不就是檢查個身體麼,大夫人怎麼推三推四的,現在更是驚嚇過度,以死威脅,莫不是她的肚子有問題,是假的?先前串通府里的大夫玩弄他?
狠,油然而生。
就在這時,蘇家二小姐蘇碧水開口,「今日那伙強盜不劫財,也不劫色,殺盡相府所有護衛後,恭恭敬敬的請走了大夫人,女兒眼拙,看不清到底是什麼情況。」
什麼?
這番話如同平地驚雷,驚的左相面色大變。
二女兒從小到大,從來沒說過一個字的謊話,現在說的只怕也是事實。
這…
大夫人目光極為陰鷙,像是一條剛剛蘇醒,想要咬死人的毒蛇。她原本計劃的是,和蘇碧水上山還願,假裝被劫持,想方設法讓胎兒流產,嫁禍給蘇碧水,想不到對方反將一軍。
沒看出,蘇二小姐還有這能耐。
等著!
她得了自由,卷土重來時,非得把她和蘇瑾、三姨娘一起抽筋剝骨。
蘇瑾看著大夫人,像看著一只瀕臨絕境的螞蟻。以為以死威脅,旁人就沒轍了麼,想得美。她悄悄揚手,隔空彈出一指勁道,將大夫人手中的碎瓷片擊落。
大夫人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麼,就感覺手一麻,碎瓷片掉了,匆匆去撿。左相揮手,趁機讓人把她控制住,動彈不得,「給我驗,本相要知道真相!」
大夫們領命。
最先上場的是張大夫,他給京都的官家老爺夫人瞧了幾十年的病,經驗老到,手剛扣上大夫人脈搏,大驚失色,月兌口而出,「怎麼會這樣?這胎…該不是…」
話說的有所保留。
一副想說不敢說,竭力忍住的樣子。
第二個上場的是王大夫,他的醫術遠近聞名,對于各種偏方甚有研究,剛一查出大夫人的脈象,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恕草民見識短淺,查不出來夫人身體有何癥結。」
雙腿打顫。
緊緊的咬著牙關
第三個是李大夫,他看了前兩個的反應,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事,又念及深宅內是非多,查的很仔細,話也說的很謹慎,「此胎,有異。」
只四個字的總結。
其他話自動淹沒在口腔內。
第四個上場的是趙大夫,他生就膽小,不敢招惹麻煩,待查清楚時腦子嗡嗡作響,好像有千百只蒼蠅在飛,說不清楚話,「好像…鬼…不,不是。」
點頭搖頭,搖頭點頭。
不知道的還以為神志不清需要瞧病的是他。
左相看了這四個的反應,瞧著最後的楊大夫,「你以前可是御醫,專為娘娘們瞧病,要是再跟他們一樣,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以後絕對沒人會去你那里就診。」
言外之意很明顯。
你要不說實話,就斷了你的財路。
自己掂量著辦!
楊大夫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覺得任重而道遠,走近大夫人的時候,臉上有種慷慨赴難,視死忽如歸的堅定,近了,號脈,「回相爺,大夫人這胎有問題,問題很嚴重。」
左相心里咯 一下,定定神,做了最壞的打算,「胎是假的?」
如果真是。
他絕對不會放過這個賤人。
堂堂左相,絕不允許任何人把他玩弄在鼓掌之間,辜負他的信任,毀了他的期待。
楊大夫搖搖頭,幾聲輕嘆後,「不,胎是真的,但比假的還嚴重。夫人懷胎心切,用了民間禁止的陰方,由此百分百可以懷孕,但懷上的是,鬼胎,孩子怎麼都去不掉。」
三姨娘傻眼了。
蘇瑾笑了。
蘇碧水只覺得晴空萬里,性命得保。
左相卻怎麼都開心不起來,看著楊大夫,非要求一個明明白白,「你是不是還有什麼話沒說。別藏著,本相撐得住。」
楊大夫看了眼大夫人,確保她不會沖上來弄死他,才開口,「所謂鬼胎,異樣陰暗,生下來後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腦子伴有嚴重的缺損,和白痴無異,且活不過三歲。」
大夫人上前,想要撕爛他的嘴。
卻被控制住。
頃刻間低了頭,認錯,「老爺,是我對不起你,我知道你這麼多年來想要個兒子繼承家業,迫不得已,出此下策,你念在我一片赤誠的份上,就不要計較了。」
不計較?
說的倒輕松。
左相一腳踢到大夫人的月復部,狠狠的踹著,想要把那個孽種給弄死。他自認用的力道極大,忙活了半天,大夫人的肚子也沒有任何異樣,就跟楊大夫說的一樣,根本無法流產。
大夫人痛苦不堪。
楊大夫說的那些她都知道。
她自己私下里也試了不少方法,時不時的摔倒,故意往硬物上撞,可孩子都好好的在肚子里呆著,怎麼都下不來,所以她才匆忙找了爹爹,借來親兵,看看有沒有其他法子。
料想親兵經過訓練,力道非常人可比。
總能把孩子弄下來。
到時候她就對老爺說,是蘇碧水和盜匪勾結,陷害她,致使流產,讓蘇碧水背黑鍋。
結果計劃被破壞殆盡!
三姨娘是個記仇,又懂得審時度勢的,一看大夫人已經沒了孩子做屏障,徐徐道,「我听說,要讓陰方生效,須在男子的身上下一味虎狼之藥,此藥可損男子精血,使其折壽。」
楊大夫接過話,「是啊。」
左相冷笑,他徹底懂了,懂了,就說明明三姨娘比大夫人更懂風|情,更肌膚勝雪,他怎麼一踫到她反而會失控,覺得她魅力大增,原來是被下了不干淨的藥。
好,真好!
瞧瞧他,都養了一個什麼蛇蠍在身邊,毀他相府基業,還要在子嗣這種事情上胡作非為。正在左相怒不可截,楊大夫又添了句,「府上以後再想有子嗣,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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