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六日。
春寒料峭。
紫國的京都,將有一場盛大的詩會,贏了,無須參加科舉選拔,可直接進殿試,一旦被皇上選中,就能得到官職,為朝廷效力。讀書人莫不向往,削尖了腦袋,拼命的往京都涌。
詩會前。
雲琰坐在自家的酒樓內吃飯。
怡然自得。
忽的。
桌上的其他位置,坐了三個人,一個瘦的,骨骼凸起,一個病怏怏的,還有一個穿著綾羅綢緞。這三人,互不相識,不過是見酒樓客滿,迫不得已,才來拼桌的。
瘦的那個,叫生財。
他並不點菜。
拘謹的拿出劣質的紙筆墨,紙質量極差,粗糙的很,且被蟲子咬過,上面有些小洞。筆被老鼠啃過,筆桿上到處都是牙印,墨也奇奇怪怪的。
此人執筆沾墨,畫了個大餅。
看著餅。
口水一下留到地上!
雲琰,「…」
真有人畫餅充饑。
太窮了吧。
病怏怏的叫榮門,听起來像一扇門,一個關卡,其實取自榮耀門楣,寄托著家族的希望,他看眼生財,「你這筆上的毛,好生別致啊。」
生財神情窘迫。
嘆息。
哎。
解釋道,「這毛筆是自己做的,毛是從自家豬身上拔的。」
榮門第一次听見這麼滑稽的事情,「那這墨呢,也是自己弄的?」
生財家里窮,父母給起這名字,就是希望他能旺財運,結果生了他,更窮了,哪買得起墨。開口說明,「是撿的木炭,用石頭碾碎,再兌點水。」
雲琰,「…」
果真這趟沒白出來。
長見識了!
身穿綾羅綢緞的那個叫馬特,名字極其別扭,听起來很洋氣,其實不過是因為他爹特別喜歡馬,覺得特馬不好听,就給他起名馬特。他對生財不屑,「滾!」
言罷。
直接動手趕人。
生財不願意走,他就剩幾個銅板了,是參加完詩會,回家的盤纏。這酒樓有錢人那麼多,肯定會有剩菜,他到時候撿著吃,也能頂飽。
馬特見狀。
忍!
隨後,點了一大桌子的菜,端起一盤青椒炒肉,看著生財,「想吃麼?想吃的話,跪下,給我舌忝鞋。這一整盤,都賞給你了。」
生財看了下周圍。
沒人注意他。
撲通一下,雙膝著地,手伏在地上,頭越來越低,眼看著快要挨到馬特的鞋子,艱難的伸出舌頭,真的,就那麼一下一下的舌忝了起來。極盡卑微,顏面喪盡。
舌忝完後。
伸手去接青椒炒肉。
誰知。
馬特直接把盤子摔倒地上,肉和青椒散了一地,「想吃?自己撿!」
生財屈身。
去撿。
快要踫到時,馬特伸腳,將地上的菜,狠狠的踩了幾下,指著一堆爛肉,「吃…」生財沉默著,用手抓起一塊臭臭的、被蹂躪了千百遍的肉,吃了起來。
雲琰離座,吩咐掌廚添了三個新菜。
全給生財。
伸出如玉的指尖,將生財拉起,「這三個菜都給你。」別再作賤自己了。
生財怔住。
眼前的少年,容顏如畫,銀光流于身側,這樣的人,本該傲立在雲端之上,俯瞰蒼生,卻沒有半分傲慢。沒有熱絡,也沒有冷僻。溫度恰到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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