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考隊關于死者身份的鑒定下來,死者確實是大頭。但在我心里,不管他是人是鬼,我真拿他當兄弟,也顧不了他到底為啥跟我來了。
所以,現在大頭給我留了七個字暗示,扎金花風水不好。是千萬別動金絲楠木棺槨的意思,周圍情況不對,趕緊撤了。
我口干舌燥的看著濃霧中的人影,下意識地鑽進工兵鏟,「誰?」
「我,張敏。」張敏冷靜地回答,彎著腰看著我。
我長舒了口氣,「你個娘們兒沒事嚇唬我干嘛?」
說話間,張敏彎腰佝僂著走過來,「我再想,是不是大頭以前來過這里。他在這里給棺材磕頭,是不是墓室機關的一種,需要彎腰特定角度才能看出玄機。」
我感到一陣好笑,以為這娘們兒鬼附身找我索命了呢,感情在這兒玩探索發現。不對……就在張敏摟著我肩膀蹲下來時,我猛地把大頭留下來的繩頭字扯在手心里,口干舌燥地看了張敏一眼,還好她的注意力都在棺槨上。
想起大頭的暗示,我心里咯 一下,他說風緊散水,不會是讓我防著張敏吧。如果在張敏和大頭之間做個選擇,我肯定選擇相信大頭。
「小唐,我們在墓室里干耗著也不是事,要不還是先開棺吧。」張敏現在倒不擺臭架子了,一轉頭,看見我正用提防的目光看她,「你干嘛?」
我尷尬的笑笑,「看美女。」
張敏似乎也沒多想,「傻坐著也不是辦法,開棺吧。」
我看張敏手快,要動家伙,連忙攔住了。一旦起了疑心,難免會多想,大頭寥寥幾個字,說的很清楚,打悶包,別動棺槨。而張敏千方百計要開棺,讓我不得不懷疑是不是她在利用我。
張敏反倒有些不悅,「從剛才你就怪里怪氣的,干嘛啊?」
「呃……敏姐,你沒注意到不對勁兒嗎?」我緩和著氣氛說,隨即靈機一動,「這間墓室和其他的不同,陰邪的很,道家仙班鎮著,里面的主兒可能來頭不小。」
張敏不屑的白了我一眼,「膽小鬼,你不敢,我來。」
「別!」我這次急眼了,一把抱住了她。
「哼!唐天賞,你小子沒按好心吧?」張敏很聰明的發現我懷疑到他身上了。
既然是她先挑明的,我也不怕尷尬了,想了想說,「敏姐,即便真要開棺……」我憋了半天,看著她那雙幽怨的眼楮,把難听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真開棺……咱也得拜祭一下對吧。」
張敏哼了一聲,掙月兌我的雙手,從我包里掏出一炷香來,兩人跪在棺槨前。我的本意是,讓她看看棺材里的東西多邪,連香火都不收,然後讓張敏知難而退,她要還是一意孤行就說明這女人真有問題了。
兩個人磕了六個頭,張敏直起身來,剛要點香,忽然听到一陣讓人頭皮發炸的聲音,「咯咯咯……」
我的心一下卡到了嗓子眼,警惕地看著棺槨,第一念頭就是抄家伙,但手卻被張敏按住了。
「天啊,那東西還沒死嗎?」張敏凝神屏氣低聲道。
我一愣,「你知道是啥?」
張敏不多說話,指了指棺槨後,示意我們倆先藏一會。
金絲楠木棺槨後,有一個半米不到的間隙,我和張敏欠身趴了進去,這時才明白,這個聲音是從墓室外傳來的。
張敏關了手電,給我一個眼色,兩人都捂住了嘴巴,墓室里陷入一片死寂和絕望之中。
忽然,墓室里出現一陣腳步聲,周圍那種滲人的咯咯聲更清楚了,這一刻,我連心跳都他娘的忘了,這東西到底是什麼,墓室不是封閉了嗎,怎麼進來的。
我從棺槨下,小心的轉頭,想看看。也就是這一眼,嚇得老子魂飛魄散,驚得差點叫出來。墓室的門……又開了,接著外面的微光,一個高大的影子出現在濃霧之中。
我不知道是不是人,但是這東西貌似從外面打開了墓室的門。我忽然想起剛才,被我當成大頭追的那東西,會不會就是他?
片刻後,那東西的咯咯聲消失了,我和張敏如同兩個被免死的犯人。
「呼……」我輕輕地喘了口氣,轉頭想問張敏怎麼回事,你下墓時見過嗎。
也就是轉頭的一瞬間,尼瑪!一張慘白慘白的怪臉,也鑽進了棺槨下,臉對臉的貼在我眼前。
我腦袋轟的一聲,冷汗順著額頭往下淌。
「咯咯……」那東西又出聲了,似乎感覺到他做了一個俯沖的姿勢。
這時候,誰再藏就是孫子。我原地打滾,滾向另一邊,蹭地站了起來,抓起墓室牆角的工兵鏟防身,隨時等那東西撲上來。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他娘的,那玩意故意折磨我一樣,哪怕是個粽子,你跟我大戰三百回合被你咬死我認栽,可是他就站在那里看我,搞得我戰戰兢兢,主動出擊不是,站著等死更難受。
「砰!」一聲清脆的現代聲音劃破墓室的寧靜,槍聲。
「我就不信打不死你!」不知何時,張敏也滾出棺槨底側,嘴里叼著手電筒,喃喃的說道。
我一听張敏說話,知道不是鬼,馬上回過神來,這墓里的東西,都怕光,打開跟直升機探照燈媲美的礦燈,用最強光晃了過去。
也就是這一晃,那張大臉,那個身體,真真讓人咂舌。兩米來高的人,說他是人也不是,一身白毛有些污垢,那張臉特別像狐狸,嘴頭子都是尖的。
不過,我驚訝是驚訝,心里反倒安生不少,這東西細打量的話,像個猿猴,尤其兩條手臂很長,雙腿肌肉發達,看樣子適合跳躍。
「跑啊,就倆人打不過的!」張敏拽了我一把。
這麼短的時間,發生的變故太戲劇性了,剛好我們磕完頭準備開棺,這東西居然把墓室門打開了。
現在這個長臂白猿被強光晃得適應不了,正用雙手捂著頭咯咯叫喚,它一抬手,我才發現,胳肢窩有好幾處冒血的地方。
白猿听見我和張敏跑出去的動靜後,一張大嘴咧到耳根,猙獰地要撲出來。這女人二話不說,踏出墓室的一顆,轉身就把墓室牆壁的機關從新關上,兩人順著墓道一路狂奔。
跑路的過程中,我漸漸明白過來,張敏和她的那些人,進墓後,可能第一就是踫見的這東西,所以才會傷亡慘重,留下的人掛了彩,正因為見血了,紅珊瑚蟲才饞血液中的氧化鐵,瞬間把幸存者變成活尸。
幾分鐘,我們倆就跑到墓道十字路口處,蹲在牆角喘息。
「敏姐,你們咋惹上的這個大白猿啊。」我有些抱怨地說。
張敏示意我關掉強光頭燈,只剩下她的手電,「那個不是白猿,應陰氣而生,據說吃人食魄。這麼陰的東西,出現在這座墓里,看來……」
「您還是沒說那是個啥啊?」我見安全了,好奇起來,怎麼看都是猿猴,不過臉長得像狐狸而已。
張敏也坐下來休整,「山海經.西山經里的東西,天狗。按照生物學來講,更像是熊類的一種。如果按你們道家來說,這種東西極陰之地生長,是陰魂的實體形態,所以喜歡月圓之夜出來,天狗食月,就是這麼來的。」
我癟癟嘴,天狗听過,能不能吃月亮,純屬吹牛比,它那個熊樣見過宇宙飛船嗎。
听張敏說到月亮,我想起一件事來,今晚是夏至還是滿月,不會是真有點來頭吧。看著勢單力薄的兩個人,要裝備沒裝備,要啥沒啥,下墓幾個小時了,餓得前胸貼後背。
趕巧,我們處在墓道十字路口,也就是我和大頭下洞的地方,不知道我們的安全繩還在不在。
我抬頭一瞅,黑咕隆咚的墓頂,看不見月光,心道,也許現在後半夜,月亮快落山了,或者陰天了吧。
我伸手拿過張敏的手電,往上照去,頓時整個人都驚愕住了。
這確實是我下墓的地方,但現在,哪里還有什麼洞了。
張敏似乎看出我的意思,淡淡的說,「你以為這麼容易找到出口,古代這些能人還干點什麼嗎。我要猜不錯的話,一共有四個洞能下來,也就是說在零點時刻,月光同時照射進四個洞,也恰好和四間墓室相呼應。」
「那你們下來的地方還記著嗎?」我問了句廢話,其實放眼看去,感覺墓道不過幾百米,我們來來回回的跑,也沒見頭頂有洞口。
張敏搖頭道,「我想,為什麼老陳非要選在十年後的今晚進這里,很說明問題,只有今天,月光能順著洞口直射進來。也就是說,這四個洞,很可能等時刻一過,月亮偏移,就自動消失了。」
張敏這句話,說得我心里拔涼,還不如見鬼了呢。「那他娘的,難不成我們也要在這里呆十年,等下一次月光照射進來,咱才能出去?十年……就算咱們不吃不喝活得到,即便出去了,還是人嗎?」
張敏很淡定地揚起嘴角,「我想老陳大頭他們能出去,咱們也可以。誰說非要從頭頂出了,金木水火全了,土位是主殿,或許也是生門說不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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