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國華……」當張敏看到岩石上的字時,整個人也懵了。
我一直認為,師傅這人非常不錯,到底干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人家才會寫下這種狠話。隨後又納悶起來,這幾個字到底是誰寫的,難不成是老陳嗎。
張敏給我開了一瓶水遞過來,我一仰脖就喝干了,倆人又蹲在地中間,打開幾瓶牛肉罐頭狼吞虎咽吃了一頓,肯定是過期了,但總算見著人吃的東西了。
吃飽喝足後,兩人都懶得心急了,現在情況很清晰,後面的山洞被炸塌方,前面的山洞是死的,我們剛好被夾在岩洞中間,這才叫自掘墳墓呢。
我開了一個塑料桶,湊著鼻子聞聞是柴油沒錯,隨即把油加入鑿岩風鎬里,別看這東西放了十年之久,但陰涼干燥,好比放冰箱里保險一樣,拉了兩把鏈子,風鎬居然嗡嗡地開始轉動起來。
「他大爺的,不管這些死鬼是怎麼死的,咱們歇一會兒接著開鑿!」我點了根煙說。
張敏輕哼了一聲,「我看,這些人八成是開鑿了這麼遠,都沒鑿通放棄了……」
「不懂別嗶嗶行嗎大姐?有這些設備,十二個大小伙子,一天的功夫能給您挖出來半里地下去。」
張敏白了我一眼,「你別吹了,工程進度和石方開鑿我比你懂,但是你不覺得奇怪嗎。我們從懸崖上來進山洞,遇到兩個岔道口,無論是啞巴,還是這些人,為什麼偏偏不走另一條,而是費這麼大動靜,自己開鑿岩洞。」
「說你笨吧,你不信,另一條山洞,一看就是陵墓的主體結構,甬道里都是青銅瓶,有啥危險我不敢說,但至少這些食人蜥蜴就夠喝一壺得了吧。」
說到這兒,我蹭地從亂石上蹦了起來,「操!啞巴不會是故意把咱倆引到這里活埋的吧?」
「怎麼可能……」
我輕哼了一聲,陰陽怪氣地看著她,「這麼自信,你們倆是不是有啥見不得人的?張敏,你的賬哥們兒還沒跟你算清楚呢,我剛才就有疑問,燒蜥蜴的噴火槍是一次性的噴射的吧,啞巴之前在下面用它燒過一次鬼嬰,為啥我還能用?」
張敏愣了一下,「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還不明白,老陳我們一起來的時候,根本沒帶著噴火槍這麼高端的東西,我猜不錯的話,那東西就是從這里拿的吧!」我邊說邊朝張敏走去。
張敏有些慌亂地後退兩步,「你干嘛?」
我一把抓起她的手,將她逼在岩壁上,「啞巴和你是一伙兒的,真當我傻嗎?」
張敏有些惱怒地看著我,頓了頓,冷冷地說,「這麼說,我們說話你都听見了,那些睡進水晶棺里也都是你編的鬼話了?」
「你別管這些,老實說,現在咱倆活著出去的幾率不大,你再敢跟我說謊的話,信不信我滅了你!」如果不是忌諱啞巴在,我早跟她翻臉了。
張敏別過頭,一副貞潔烈女的模樣,突然,瞳孔放大,「看你身後!」
「飛碟啊!」我鄙夷地說,這娘們兒連騙小孩兒的招數都敢對我使,等我一回頭,她來個突然襲擊。
張敏使勁兒地推了我一把,「別鬧了!有什麼事,我出去跟你解釋,你看那塊石頭底下是什麼?」
我警覺性很高的回頭瞅了一眼,這塊空地是山洞的盡頭,也是那些人施工的地方,中間很干淨,擺了一塊方形的石頭,看樣子是休息時用餐的地方,就在石頭底下,一個牛皮紙外包裝的筆記本,露出一個邊角來。
我和張敏不約而同松開了對方,禁不住內心的好奇,兩人合力把石頭抬起來,將筆記本扯了出來。
筆記本的扉頁赫然歇著了老陳的大名︰陳子陽,我和張敏快地看了起來,兩個人的神經也隨之繃緊,看得我身上禁不住起了一層白毛汗。
這是一本十年前老陳他們來到羅布泊後的日程表,但是,前後頁全部撕毀了,只留下當老陳來到這個山洞後的事情︰
前面寫得粗枝大葉,老陳只說,右側擺滿青銅瓶的山洞不能走了,其中有一句話很引起注意,「左陰右陽,左洞為死門,右洞為生門,進左洞必死無疑。」
老陳斷言,現在他們處于某座大山的山體之內,如果開鑿古代半成品岩洞的話,一天以內絕對能打穿外面,但是風鎬所需的柴油不一定夠,大部分物資裝備都被棄置在名為苦海的湖泊岸邊,于是他和一個叫楊凱(大頭)的北京小伙兒,去拎兩桶柴油回來。
當老陳和大頭拎著柴油桶,回來到垂著青銅鎖鏈的懸崖下時,他體力有些不支了,無線電又受到干擾,無法聯系上面打洞中的隊友,于是讓大頭先上去,然後去叫人用安全繩把他拉上去。
等大頭上去幾個小時後,都沒有回音,他不禁有些著急,好在歇了一陣體力恢復了不少,于是也順著崖壁上的棧道往上爬,到達那塊懸空的青銅後,猛然間發現祭台正中間躺著一個人,走近一看居然是我師傅。
老陳以為他半路來接自己卻睡著了,吆喝了幾聲張老師,但沒有回應,走近一看,嚇得幾乎魂飛魄散,師傅滿臉淤青膀腫,嘴角的血早已凝固成了黑色,四肢僵硬的縮在一起,體溫也已經冰涼。
師傅是隊里的主心骨,老陳悲傷不已,卻更加擔心自己走後,山洞里開鑿山洞的隊友發生了什麼意外情況。
于是,老陳連忙爬上懸崖,跑回岔道口右側的那個山洞,發現大家都橫七豎八地坐在甬道的亂石上歇息,一問才知道,不是大伙偷懶,是張老師說情況不妙,讓他們先停下來,他去另一側擺滿青銅瓶的路口超度一下亡魂。
老陳剛想告訴大家張老師已死的噩耗,就听見身後有人叫自己,轉頭一看,當時就嚇昏死過去了。
因為,此時,師傅正穿著一身道袍從外面走過來,一邊走一邊對大家說話,吩咐工程的後續,可是,老陳親眼看到師傅已經摔死在崖下。
當老陳再次蘇醒的時候,驚愕地發現,哪里還有什麼師傅,連那些活生生的大小伙子也全部安靜地死在洞里,還保持著死亡瞬間的坐姿。老陳強忍著內心的恐懼,檢查一遍死亡的隊友,發現這里面沒有跟他一起去拿柴油的大頭。
這時候,唯物主義的老陳,也開始相信,在他和大頭出去的幾小時內,包括師傅在內,所有的人都死于一場詭異的靈異事件之中,剛才他看到的師傅和眾多隊友,其實都是死鬼。
所以老陳用鉛筆在岩洞最顯眼的位置,寫下了提醒大頭的幾個大字︰張國華已死!也就是我和張敏發現的那幾個字。
此時此刻,我看得血都涼了,張敏也直勾勾地盯著筆記本發呆,看得出來,老陳沒有在這里繼續等大頭回來,又怕這些死者的鬼魂害了他,寫下提示大頭快走的囑咐後,將自己貼身筆記本的全部秘密帶走,偏偏給大頭留下了這麼一頁。
至于後面的事情,我們就不得而知了,老陳是怎麼逃出這里的,還有,大頭到底遇到了什麼事,逃過一劫。
張敏拿起被撕得七零八落的筆記本,反復的翻閱起來,當她的手停留在最後一頁時,愣愣地對我說,「天賞,這……還有一行字。」
我暗想,以老陳嚴謹的風格不可能再留下什麼東西了,湊過頭一看,是普通簽字筆寫下的字,但看上去格外扎眼︰
沒有一個能活著出去的,出去的沒有一個是活著的。
兩個人神情呆滯地干坐著,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呢,很顯然,十年後的結果告訴我們,老陳和大頭都平安的離開了這里。總不可能,老陳明知道自己是個死鬼,還非要再來這里一次吧。
「再來一次……」
我看著地上那些凌亂的火車票,猛然間怔住了,「如果說,十年前和今天一樣,同樣是夏至日這天下得墓,夏至是6月21號,為什麼把6月29號的返程火車票都預定好了。」
說到這里,我飛快地撿起一張火車票給她看,「這里是新疆,為什麼訂的是從西安回北京的特快。」
張敏怔了一下,緩緩地抬起頭看著我說道,「老陳和我爺爺早就知道真正的陵墓在哪里,但卻南轅北轍,不辭千辛萬苦來到這里,拿上這里的某一樣物品,才能打開他們兩人都知道的古墓,去尋找老陳所說的陰陽首魚玉佩嗎?」
這個想法,我和張敏都不敢相信,卻又不得不信,正因為如此,十年前的老陳錯過了那個機會,所以在十年後,找到我和大頭從新走一遍啊。
「那樣可以開啟某座古墓的鑰匙,被我爺爺拿去了,所以老陳前功盡棄,要再來一次……這個,可能是某種虛擬物質,或者是這里蘊含著某種古老的元素,可以……」張敏那一套科學理論又來了。
我剛想給她打住,突然發現,張敏的措辭有些凌亂,似乎在刻意岔開話題引起我的不滿,「張敏,你是怎麼知道老陳來這里找得是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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