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古墓兩撥十幾個人,死的死,失蹤的失蹤,最後我和張敏有走進了死胡同,再加上處于黑暗中的幽閉,這時候張敏才松了嘴。
「天賞,我真沒故意利用你,但……有些事連我也沒搞清楚。」張敏垂著頭。
我把臉色一沉,「我說姐妹兒,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你坦白了,哥們兒死也得死明白點。」
張敏雖然冷艷高貴,卻很明大局,知道瞞不住了,這才對我說,「其實……其實,你五年前是不是接到我爺爺的一封求救信了……」
「你可別告訴我,這玩意是你偽造的!」我蹭地站了起來,千辛萬苦來到這里,不說對師傅盡孝道,也算為自己解心結,真是這娘們兒搞的鬼,我鐵定翻臉。
張敏看我面露凶相,揚起手里老陳的筆記本,不輕不重砸了我一下,「虧我一路上這麼信任你,你卻處處把話說得那麼絕。」
按張敏的說法,困擾我多年的那封四字求救信,確實出自師傅之手,但她保證,寫得是什麼,她真沒有看過。
我剛對她的人品有些好感,隨後,張敏補充了一句,「2001年七月初,我爺爺和老陳他們失蹤做了備案,你知道吧,然後就對羅布泊展開搜索你也知道的,還成立了羅布泊專項考古小組,我就是其中一員。」
「說重點。」我沒心思听張敏的履歷介紹。
張敏白了我一眼,「七月末,正當考古隊毫無頭緒的時候,一封由玉門關寄往北京的快件吸引了大家目光,你也知道,在那個關鍵時期,就算有關這里的一點蛛絲馬跡都不會放過的。」
讓科考隊欣喜若狂的是,這個包裹真的是我師傅寄來的,簽收人是我的名字,當那個包裹被打開的時候,整個科考隊都震驚了,師傅用言簡意賅的語言,描述了一座任何專家不曾接觸過的古代陵墓。更讓人震撼的是,最後提到了一樣讓師傅本人窮盡生命去追尋的東西,陰陽首魚玉佩。
然而,又讓科考隊陷入沉思的是,師傅特意提到了青銅井的苦海無涯,他說那里是一個生命輪回的地方,大家一致認為,可能這根師傅的道士身份有關,刻意被神話迷信了。最後,師傅列出了一份名單,一共十五個人,用紅筆在每個人的名字上劃了叉,注釋為︰死亡。
所以,包裹一直沒有寄還給我,直到四年多以後,張敏的一次考古行動中,偶然間發現了一個臨時工,名叫楊凱,也就是大頭。
靠著一股子名探柯南的鑽研勁兒,張敏發現,楊凱這個很俗的名字,就在當年的死亡大名單之內,而這個人,真的就是當年去過羅布泊的楊凱。于是,張敏開始相信我師傅所說的內容。
當然,死者復生,這麼荒謬的言論,科考隊沒人支持她,張敏陷入孤立後,才想起我來,所以,師傅死亡四年多後,一封求救信來到我手里。
她本以為會從我這里找到線索,誰知一等又是五年,以前科考隊的實習生,現在變成了國內考古界鼎鼎有名的女博士,工作也越來越繁忙,正當她快放棄的時候,羅布泊近樓蘭古城地帶,發現了一具九年不腐爛的尸體。
後面就是大頭老陳我們一起來羅布泊的遭遇,我很搞笑的發現,和大頭近十年的鐵交情,可能就是這小子故意接近我,而我和科考隊那些專家,沒有對大頭產生質疑的原因,居然是這孫子有一個俗不可耐的名字,隨便上網百度就是幾百萬人,名叫楊凱。
「你真沒看我師傅的信?」我肯定不信。
張敏一臉鄭重地舉手起誓,「真的沒有,我爺爺留的線索資料整理在一起,給你的只是一封私人信件,這一點操守我還是有的,更何況……」
「何況什麼?」我問。
張敏朝我**坐著的石頭努努嘴,紅著臉說,「雖然我們以前沒見過面,但我一直默默注視著你……」
我嘿嘿一笑,「喲呵,人家說我長得像陳道明,看來‘人家’不開玩笑啊。」
「爺爺出事後,我給他打過電話,是一段語音留言,內容是︰我現在無法接听電話,如有急事,請聯系我徒弟唐天賞,他的電話是187****6396,他知道我在哪。」
我無奈地搖搖頭,女人啊女人真危險,有用的你留下,折磨人的東西給我,怪不得跟啞巴說老子是找到師傅的唯一線索,「操守女,那你現在想看信不?」
「你認真的?」張敏這個驚喜的表情肯定是裝出來的。
我輕哼一聲,從屁兜里掏出一個信封來,故作神秘兮兮的,將里面寫著紅字的黃紙掏出來,心說,嚇了老子五年,現在也嚇嚇你。
張敏接過黃紙,反反復復看了幾遍,「天賞救我,天賞救我……這是求救信……」
「也傻眼了吧。」我有些報復心理地說,「所以說,你們科考隊留了些有用的資料,以為是師傅生前遺留的,其實是他死後寫的。」
這封信我一直隨身帶著,沒想到最後的作用是再嚇唬一次人。
突然,張敏臉色驟變,整個人的表情都僵硬住了。她的反常倒是把我嚇了一跳,連忙湊過去看,暗道,不會是這張黃紙進了這個洞,發生什麼詭異現象了吧。
可當我第一萬遍看到這四個字的時候,還是那副鬼樣子︰天賞,救我。
張敏緩緩地抬起頭,注視著我,「這是給陰人寫的。」
「是啊,你不會認為我死了吧。」我有些不高興了。
「爺爺的習慣是左手寫陰字。」
我頓時不願意听了,「這有什麼奇怪的,左撇子還能左手吃飯呢。」
張敏急忙說,「左手寫的是反字,從右寫到左,比如右手劃橫是從左往右,但是左手要反過來才能達到反字的效果。」
「所以呢……」我讓她看的心里有些發毛。
張敏皺著眉頭把黃紙抵還給我,「所以,這四個字根本不念︰天賞救我。」
我大體明白她的意思了,這是一種書寫習慣,左手要寫出漢子,下筆方向肯定是相反的,「那念什麼……天賞救我,我救賞天,狗屁不通啊……」
我又反復咀嚼了兩遍,「我救賞天,我就上天?我就上天……操,我師傅在天上!」
兩人一言不發地對視著,放在平時,「我就上天」四個字,充其量表達師傅已經死了,或者來個羽化登仙。但誰能不說這是一個巧合呢,因為這座陵墓的中心主題,恰好反復強調了一件事,升天。
我腦子里蹭地蹦出來幾個字,雲宮天闕,這是我在玉棺里看到的,現在諸多線索都指明,這青天白日之上,真的有一座陵墓,無論是一種象征,還是隱喻,肯定會顛覆古代建築的一個奇觀。
這時,張敏撿起一張地上散亂的火車票,喃喃地說,「原來西海王根本沒葬在西域,而是在我國最大的一條龍脈上,天啊這……」
我也有些激動起來,內心更充滿了渴望,張敏說,我知道師傅在哪兒,原來這老家伙可能根本沒死,撇開老陳他們,自己先去了我國的最大龍脈,哪里?秦嶺,西安。
在張敏整理東西時,我把柴油風鎬打開,往手心吐了兩口唾沫,奔著開鑿一半的岩洞走去。
「等等!」張敏一把抓住我胳膊,趴在我耳邊大聲說,「老陳日程本上寫得很清楚,是我爺爺親口說不允許繼續開鑿下去的,所以那些人才停了下來。」
我回頭瞅了一眼山洞里那十幾個人的尸體,心里也發毛,食物和裝備都足夠,這麼多人怎麼莫名其妙的死了,根據老陳的記載,尸體還保持著生前的瞬間舉動。
我把風鎬掉頭對準了左側岩壁,心里犯起嘀咕來,從這個方位開鑿過去,是那個擺滿青銅瓶的甬道,就是老陳所說的死門,連當年師傅他們十幾個裝備精良的隊伍,都不敢走,我更心虛。
後面的山洞被啞巴炸掉,沒了退路,總不能坐著等死吧。
我壓住風鎬 肩的鋼套,對張敏做了個讓她後退的手勢。張敏也知道,現在退路被炸塌了,況且岔道另一個甬道是未知的危險,往前繼續開鑿山體是唯一的出路,也不再阻攔。
我用風鎬打了幾個鑽眼,把雷管裝進筒狀**里,然後塞如鑿得縫隙中,把導火線引出三米多,點燃引線後,我和張敏後退了十幾米,到那些尸體後方爬下來躲著。
按照常識,我裝的雷管炮藥,至少能炸出幾方石頭下來。隨著轟隆的一聲巨響,我雖然捂著耳朵做足準備,還是被懵了一下。
「天賞快看!」過了幾分鐘,張敏率先站起來朝岩洞內看去。
我甩甩頭上的石渣和塵土,剛想站起來,一股刺骨的寒風迎頭吹來,整個人都精神了。
「有風!通了,岩洞炸穿了!」張敏驚喜萬分,朝著洞里跑去。
呼呼的冷風從岩石縫隙中貫穿進來,久憋在墓中的人難免狂喜,張敏戴上尼龍手套,正用一把鐵撬棍清理碎石。
尼瑪,撥開雲霧見日出,我從沒覺得張敏這麼漂亮過,背上整理好的包,也跟著去清理碎石頭,心想,如果石頭太大,雖然能吹進風來,但還得放幾炮。同時不禁替腳下的死尸惋惜,再向前開鑿一炮,就行了,怎麼偏偏就放棄了呢,誰知前人種樹,後人乘涼,方便我和張敏了。
可當我走近了一看,頓時傻眼了,整個岩洞體,出現了一條巨大的裂縫,崖體高不見頂,裂開的縫隙足有幾丈長,寬度僅容一個人通過,外面的冷風正就是從縫隙中灌進來的
張敏已經撬開堵在縫隙口的兩塊石頭,扔了撬棍正跟我招手。
就在這時,我身後的石洞發出一聲巨響,听聲音很遠,還沒等我緩過神來,接二連三的轟塌聲音傳來,腳下的岩石也跟著劇烈搖晃。
這場面著實把我們倆都驚住了,區區的一炮火藥,怎麼感覺整個山體,山體下的陵墓都要崩塌了一樣。
我猛然間想起一件最關鍵的事來,師傅為什麼不讓繼續開鑿,還萬分莊重的去岔道路口做法祭奠。天師拓文中已經提到卻被我忽略了一個細節,何為鎮龍壇,鎮龍而不殺龍。
這個山洞就是橫腰斬斷龍脈的,沒想到,最後的龍脈居然被我親手炸了。
「天賞,愣什麼,快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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