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站在後花園門口,呆呆地看著滿園春色,冬天就這麼過去了?
由于冬天時,小翠十分勤勞地清理後花園,現在春天到了,萬物復蘇,後花園里原本的花花草草,都活過來了似的,展現它們最美的風采。
但見翠柳拂春曉,柳枝一排,遠望一園青碧。滿目草色間,夾有三兩點不知名的粉紅花朵,開在枝頭,嬌若美人新妝,嫵媚撩人。她爽朗回頭一笑,白玉的面容比春色更為誘人。
「小翠,我在這。」傾城朝遠方揮了揮手,一身翠綠色的小翠便歡快地跑了過來。
等她到了身邊,傾城才看清她手上還拿了一件曲水紫錦織的寬大披風,「小姐,雖說春天到了,可春寒料峭最是傷人了,也不多穿件衣服出來。」小翠埋怨地說道。
披了那紫錦披風,傾城眉眼間竟似糅合了仙氣與妖氣,清麗出塵中攜帶了入骨的嫵媚。
小翠不由得看呆了,小姐怎麼這麼美?鳳眸星目的,好生勾引人。
「小翠,春天到了。」傾城看著花園的角落,說道。
「是呀,春天來得這麼快。」小翠今天似乎很開心。
她是喜歡春天的,不似冬季那般寒冷。
一襲翡翠煙羅倚雲裳,像足了春天的顏色,綠綠的青草,淡淡的花色。
傾城那琉璃般的雙目,閃著妖異的瞳光。「小翠,春天里,我們有什麼好玩的嗎?」
「小姐,忘了告訴你。每一年皇宮里都會組織朝廷重臣以及後宮寵愛的妃子前去游園。」小翠淡淡地說道,她不是不想去,而是小姐不可以去。
「啊?這是真的嗎?」傾城眼里泛著一層難以言明的光芒,很美,很美。
「是啊,這是每年都會去的。算算時間,也快到了。」這是宮里最熱鬧的時候了,妃子們都悉心打扮,好讓陌孤城同意自己一同出游。
除了能跟著皇上身邊,多一點相處之外,更向往的是外邊的生活,後宮女人多是官員女兒家,從未出門,這一次機會,自然是要好好把握。
外面,隨處可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為的就是能讓皇上遇到,多看幾眼。
可惜,傾城不可踏出冷宮半步,不然就可以看見這難得的壯觀景象。
「那我是不是就可以見到爹爹了?」傾城透出少有的興奮表情,她很想煙際流了。
「小姐…」小翠欲言又止,她真的不想潑小姐冷水。
「小翠,怎麼了?」傾城看著支支吾吾的小翠,難不成她想說要跟著一起去嗎?那還要她說嗎?
「小姐,你不可以去的。」
「為什麼?」傾城目光暗淡了幾分,弱弱地問道。還是她不得寵這個問題嗎?可是她相信陌孤城是愛她的,他一定會讓自己一起去的。
「小姐,你剛剛入宮沒多久,去游園一定要滿一年的。」小翠不想另一部分明說出來,只好搬出硬性規定,不讓小姐亂想。
「可是,可是,我好想爹爹了。」傾城此刻就像是一個思念家人的小女孩,不安地絞著衣角,眼神流露出來的失望,讓人心疼。
「小姐,你一定要堅強啊。」小翠猶豫了幾秒才說道,她不知道怎麼才能安慰小姐,小姐從未離開老爺半步,現在又在冷宮過著孤寂的生活,真的好可憐。
小梅的叫喊聲打破了她們之間的尷尬,「小姐,你在這兒啊!」小梅額上的汗,如同珍珠一樣閃著光芒。
「怎麼了?」小翠問道,怎麼這麼急匆匆的,冷宮之中哪還有急事。
「小姐,藍太醫讓僕人送了些糕點過來,說是祝小姐開春快樂。」小梅欣喜的看著傾城,這藍太醫還真是好人。
「那我們回去吧,該還禮的。」
輕風吹過,傾城下意識地扯了扯紫錦披風。
「不用了,小姐,晉江大哥他們已經在準備了。」小梅說著,她只是想告訴小姐一聲,並不是要小姐回去的。
「傻瓜,晉江大哥他們哪有女孩子的細心?別把禮給回錯了。」按照晉江與小錦的粗枝大葉,很有可能會這樣。
「好了,回去吧!別送錯了禮,讓別人笑話咱們。」
三人並肩而走,披風隨著風起風落,宛如飄渺的人生,變幻莫測。
「讓我看看,小錦包了什麼禮物送給人家。」小梅沖進里屋,一把搶過小錦手中好不容易才包好的禮物。
經過小梅這麼一搶,禮物又重新散落在桌子上,氣得小錦突然生出想要掐死小梅的沖動來。
隨著禮物的散落,幾人也看清了原本要送去藍太醫那兒的禮物,除了幾本書房里的醫書,就是一些字畫。而這幾本醫書都是傾城隨意放置的,她對里面的內容可以說是倒背如流,不在乎。
可這字畫,讓傾城割愛送人可就沒那麼容易了,她欣賞不了如此高雅的字畫,但是那是煙際流送給自己的嫁妝,怎麼可以隨便送人?
因此,傾城瞪了幾眼小錦,不滿地收起字畫。
小錦模著鼻子,悻悻地看著傾城微怒的樣子,「不關我事,是晉江說藍太醫會喜歡,所以…」
這時,晉江正走過來,剛剛他去書房里找更合適送給藍瓊的禮物了。
「傾城,你怎麼把送給藍太醫的禮物收了起來?」晉江涵養極好,沒有生氣,只是平淡的問著。
「你們重新挑選送吧,這幾本醫書我沒關系,這字畫,是不能送人。」傾城將化抱在懷里,淡淡地說著。
「可是,這是書房里唯一的字畫。藍太醫,只喜歡這個…」晉江解釋道,他知道,藍瓊他除了醫書,就只有收藏字畫這個癖好了。
「這字畫,不送人!」傾城仍舊固執道。
幾人在一旁插不上嘴,只好靜靜地看著。
「傾城,你怎麼這麼冷漠?把這字畫送給一個真正懂它的人不好嗎?」晉江仍然好聲好氣地勸道,多年來,他從來沒有送過一件合適的禮物來報答藍瓊的救命之恩。
「不送,就是不送!」傾城拼命地搖著頭,這是煙際流的親筆,她認得出來。她十分戀家,這是爹爹唯一能陪伴在她身邊的東西了。
「傾城…」晉江不自覺地提高了音量,有些生氣了。
這些字畫,原本就是煙際流賞給他的,由于藍瓊的耳濡目染,他也喜歡字畫。可是,傾城出嫁,他也拿了進宮,隨之就被傾城給霸佔了,原本他也不在乎,可是現在…
冷宮,除了這字畫,好像真的沒有什麼可以送得出手的了。
「你就知道藍太醫,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傾城鼻子一酸,拼命地忍住滑下來的眼淚,她就只是想讓這字畫留在身邊而已。
傾城不顧眾人的阻攔,跑回了房間,偷偷地在房里哭泣。
幾人看著逐漸遠去的背影,啞然了,「你怎麼這麼對小姐?你怎麼能這麼說她?」小翠首先不滿了,她雖然喜歡晉江,可並不代表會為了他,傷害小姐。
「小姐對我們這麼好,你居然忍心這麼凶她?」小梅氣惱地用腳踢著晉江,天知道她剛剛看到小姐委屈的樣子,她有多難過。
這時,小錦也不幫他了,這事晉江做得太過分了,怎麼可以把小姐的嫁妝送人?還理直氣壯地凶她!
晉江看著這幾人,也很氣惱,感覺沒有一個人是懂自己的,就連小翠也在責罵。晉江拂袖而去,不再留戀地看著他們。
這一切,讓小翠心都碎了,她覺得晉江根本就不喜歡她,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不然晉江臨走看她時,怎麼會這麼厭惡?
之後,冷宮不再有歡聲笑語,見了面也只是擦身而過…
「冷宮里沒有人嗎?」一小女僕的聲音打斷了三人的情緒,小翠悄悄地抹了眼淚,追上小梅兩人。
「娘娘身子有些不舒服,睡下了,有事嗎?」小翠極力地克制自己的聲音,她心如刀絞,卻不得不偽裝起來,讓自己看起來與平時並無兩樣。
她對于晉江,因為愛,所以想要得到更多,也傷得更深…
「是這樣啊,不要緊吧?婢子是蓉宛若的身前人,奉宛若之命,帶了些禮物送給娘娘,祝福娘娘開春快樂。」小女僕十分有禮貌地介紹著自己。
還沒等小翠開口,那小女僕按捺不住,又開口道,「蓉宛若身子弱,不能出門所以才打發了婢子前來。這些禮物,還請諸位收下,也讓婢子好交差。」
小翠示意小梅接下小女僕手中那一大堆的禮物,小錦則拿出懷里的銀子,打賞這小女僕,這是宮里不成文的規定。
小女僕欣喜地拿著銀子,沒再打擾他們,慢慢地回宮里去了。
路上,小梅問道,「蓉宛若,是內務房總管妻子的妹妹蓉清菡嗎?」
「你這小妮子知道的還挺多的。」小翠取笑了一番。
「我常常與小錦去內務房拿用品,听到他們說的。好像這宛若身體特別不好,為人卻是很溫柔,長得挺好看的。」小梅滔滔不絕地說道,很顯然沒听出小翠話中的揶揄。
「皇帝的女人哪個不好看?善良倒是真的,听說她從不輕易責罰下人,也不與人爭風吃醋,脾氣特別的好,與傾城有得一拼。」小錦不甘心只能當個听眾,小梅話一落,他就接著說道。
「小姐是最好的!誰也比不過。」小梅怒目地看了一眼小錦,反駁道。
小翠不理這一對活寶,徑自忙著。藍太醫的回禮還沒送呢,又來了個蓉宛若,頭都大了。
經過三人商量,終于弄好了兩家的禮物,不回禮,表示看不起人家,回得不好,同樣也會被認為是輕視,不重視彼此的來往,所以也是個麻煩事啊!
小錦拿著幾本醫書,以及一些少見的珠寶,反正小姐也不喜歡那幾樣復雜得有些變態的珠寶,應該不會有問題的。
小錦急匆匆地前往藍太醫的住處,模著懷里的一些碎銀,應該足夠了,藍太醫的住處應該不會有太多的僕人。
小梅則拿著傾城親自做的點心(剩下的,做得有點多,吃不完)去了蓉宛若那兒,果然,造型奇特,芳香四溢的糕點令得蓉宛若喜笑顏開,沒想到娘娘如此有心,親自下廚只為了送她一份獨特的糕點(當然是小梅添油加醋,將其夸大了幾分…)。
很欣慰,冷宮里的傾城還依舊有兩位掛念著,即使他們不是什麼深交,但是能在她落魄的時候,還能如此對她,很難得,也很感動。
傾城還在房間里不肯出來,她哭啊哭,哭累了就躺在床上睡了。她不知為何要哭,按理說晉江這事也不至于她這麼難受,可是眼淚就這麼不听使喚地流下來了,止也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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