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色傾城 第66章 前朝後宮

作者 ︰ 陌飛煙

陌孤城黑著臉,在密室中听著暗衛的報告,這次連紫川也在,可見陌孤城對這事究竟有多麼的重視。經過這小半個月的調查,事情的真相也逐漸水落石出。

密室突起的地段,尊貴的龍椅襯著陌孤城分外的威嚴,深紫色的七重彩雲繡錦衣與金色渾然一體,雍容華貴。而眼前正齊刷刷地跪著幾個身穿青色紗衣的男子,胸前的精致徽章透出他們那尊貴的身份,暗衛分組組長。當然,一群人之中,難免會有特立獨行的人,畢竟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的嘛。可不,紫川就是這麼一只特立獨行的鳥,哦不,是美男。作為暗衛統領的他自然是有資格不跪拜的,不然憑借他的傲氣,就是死,他也絕對不會跪人的,所有陌孤城很干脆的特赦了他,免得到時兩人都尷尬。由于還沒有適合的人可以擔當副統領的重任,暗衛堂的一切都是紫川在打理,一般只有重大的事情,他才會現身,平時沒有任何人知道他在哪兒,包括陌孤城,只是每當有急事時,只要點燃紫川配制的香,他就一定會趕過來。飄忽不定的行蹤,詭異的武功,他身上籠罩著太多的謎團,讓人忍不住地想要靠近,從而揭開他神秘的面紗。

「紫川。」陌孤城面無表情地喚了一聲,隨即,紫川身著淺紫色紗衣緩緩來到陌孤城前面,也不行什麼大禮,只是輕輕地拱了拱手。

「白瓷桃花釵的確是宮中寶物,當年先皇分別賞賜給了紫幸皇太妃與現在的赫憐太妃。自從紫幸皇太妃失蹤以後,這一對釵子就不見了蹤影。」紫川冷靜地說著,他的任務只是調查,至于用什麼手段,陌孤城是不管的。

紫川淡淡地看了情緒波動極大的陌孤城,盡量簡短地說著這些陳年舊事,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他只要能順利完成任務就好。

經過紫川那詳細的解說下,陌孤城總算是明白了當年的一些往事︰

原來是那赫憐妒忌母親的盛寵,自己卻在這兒服侍別人,空負了這一副美貌。的確,赫憐是難得的美人,甚至比紫離還要美上幾分,可皇上的心似乎都在母親那兒,對其他人是看都不看一眼,紫離那溫柔的性子自然是受不了旁人那憤恨得想要吃了她的眼神,幾次請求先皇多去其他宮里走動,可每次都被先皇一口拒絕了,絲毫沒有商量的余地,這有時先皇也只是靜靜地看著紫離,一整天不說一句話,這個中緣由竟無人知曉。紫離迫于無奈,盛寵帶給她的只是煩惱而已,現在個個都來巴結她,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咒她快點死,她現在是日防夜防,一點也不如剛剛入宮時的快樂,雖然辛苦,可起碼不用提心吊膽的。陌孤城還記得,有好幾次他都看見母親一個人在偷偷地抹眼淚,她本無意于榮華富貴,為何偏偏要將她留下?這世間比她色藝雙絕的女人多的是。

當時只有幾歲的陌孤城看見母親在偷偷地抹眼淚,心里也十分難受,他屁顛屁顛地跑過去,用自己稚女敕的嗓音安慰道著溫柔的母親。「娘親,你別難受了,孤城長大後會好好報答你的。」孩子如此乖巧懂事,紫離也十分的欣慰,只是當孩子君臨天下時,她卻不在了。

「孤城乖,听娘的話,不要去爭奪皇位,那是一個冰冷的世界,沒有朋友,也不會有親人。」陌孤城清楚地記得,這話紫離已經說過好多次了,只是母親,我不去爭奪皇位,誰來保證我們母子的安全?小小年紀的陌孤城早已下定決心,當時皇上並不是只有他和陌千絮兩個兒子,只是不知什麼原因一個個相繼死亡,不是夭折就是出于意外。每當同齡的孩子玩耍的時候,他就在書房里苦讀,紫離看見了也十分無奈,也許孩子自己有自己的選擇,她可以替他規劃人生,卻不可能替他走完。「既然你已經選擇了,娘親不會說什麼的,以後,不要辜負娘親的期望就好。」年幼的陌孤城跪在地上向母親坦白時得到的回答,他原以為母親要大罵他呢。

陌孤城明白,他一定會是個皇帝的,因為選擇太子的時候,陌千絮不論是民心和朝堂里的人都不如他,而且紫離是先皇最寵愛的妃子,當時的皇後娘娘安青媱又沒有子嗣,陌千絮的生母是一個殘暴的小宮女,所以,陌孤城成為太子,乃至繼位,都是水到渠成的事。

陌孤城與陌千絮最大的不同就是,陌千絮的性子太過溫和,又不喜朝堂的拘束,在先皇病重之時,赫憐也十分不願讓陌孤城就這麼登上那至高無上的皇位,喚來外出游玩的兒子,讓他去找一向最疼愛他的父皇,請求父皇應允他當皇帝,哪知這陌千絮也是個自由散漫的主,早已厭倦宮里的生活,好不容易可以解月兌,又怎麼肯回到那牢籠里去?陌千絮當下就拒絕了赫憐的建議,天下之大,誰當皇帝他都無所謂,只要不傷害他們母子生命就夠了。

「娘親,做皇帝有什麼好的?」陌千絮看著殷切的赫憐,極其無奈地問著,在他看來,皇帝要自由沒自由,整天都被一些瑣事纏身,煩不勝煩。

「你,你這孩子,皇帝呼風喚雨的,有什麼不好?」赫憐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她怎麼就生了個忤逆子?

「娘親,山珍海味也不過一日三餐,繁華宮殿也不過一張床。我們現在缺了什麼?」陌千絮說著,然後一把甩開赫憐的手,走了出去,他不會答應的。

陌千絮一番話讓赫憐氣得說不出話來,安青媱啊安青媱,這就是你替我管教的好兒子。這樣單薄名利的性子怎麼能在後宮活下去?赫憐不禁擔心起陌千絮的未來,陌千絮的性子像極了紫離,而陌孤城那爭強好勝,有些謹慎的性子又像極了先皇,就是赫憐也想不通,陌孤清他為何如此寵愛陌千絮。

這時的陌孤清雖然病重,卻也采納了煙跡流的意見,他比誰都明白陌孤城更適合做皇帝,他雖然很喜歡陌千絮這孩子,可要他做皇帝,天下還不知道要亂成什麼樣,陌孤城的殘暴以及果斷,聰明才是最好的人選,他不能為了一己之私,害了天下百姓。陌孤清駕崩以後,不負眾望,陌孤城登上了那個垂涎已久的龍椅,從此以後,這大陸的半邊天就是他陌孤城的了,遲早有一天,這大陸的皇帝,只有他一個人,他要統一這大陸,不想再看見兩國廝殺而導致的生靈涂炭。

陌孤城知道陌千絮真的是無意于皇位,才任他來去自如而且,他也沒做什麼對不起他的事,而且還是他唯一的一個兄弟,若他真有什麼造反之心,他也只會是貶為平民,從皇室除名,他不會真的殺了他的。如果不是陌千絮真的淡薄,按照陌孤城那性子是絕對不會允許他留在身邊的,以免後患無窮。

陌孤城其實一直介意這件事,認為皇位是陌千絮讓給他的,他這麼多年的努力還抵不過陌千絮的一句話,他始終耿耿于懷,直到現在也未能放下。

赫憐當年也只是當時還是皇後娘娘安青媱身邊的一個小宮女,不知犯了什麼錯,被盛怒的安青媱趕出重華殿。那時,赫憐孤苦無依,她傲慢的態度也不知得罪了多少人,一時之間,宮里的嘲諷聲不絕于耳,紛紛斥責赫憐不該頂撞太後,把自己那還算尊貴的貼身侍女職位弄丟了,真是活該。赫憐默默地承受著這一切,暗自發誓一定要得到陌孤清的寵愛,絕對不要再過現在這樣的生活。不久之後,被分配到雜役房干重活的赫憐,在路上遇見了前往紫離樓的陌孤清,謊稱紫離在落花亭等他,待陌孤清興沖沖地前去時,發現那兒空無一人,原本的侍從奴婢也被赫憐用僅剩下的錢財打發走了,就在陌孤清等得心煩氣躁的時候,赫憐突然盛裝出現,一舉一動都效仿了紫離,令醉得昏頭轉向的陌孤清認為是紫離,一夜寵幸,待陌孤清發現時,已經遲了,天已經大亮,身旁的赫憐正一臉無辜地看著陌孤清,憤怒的陌孤清看著這嘴臉,一瞬間就想起了所有細節,紫離她從不輕易離開紫離樓,又怎會突然在落花亭?

啪的一聲,赫憐臉上出現了鮮紅的指印,慌亂的赫憐趕緊下跪,陌孤清嘆了口氣,這時紫離突然前來,兩人就這麼**luo地呈現在紫離眼前,出乎意料,紫離並沒有生氣,友好地扶起了赫憐,「皇上,既然寵幸了,就要給個名分,免得有人亂嚼舌根。」

「好,朕听你的。就封個宮人吧。」陌孤清隨意道,這下赫憐安下了心,總算有個落腳之處。陌孤清將紫離摟在懷里,看著紫離那容顏,和他還真是像,陌孤清想著想著就出了神,紫離不知道的是,陌孤清一直把她當成另一個人的影子,一個他們永遠也不可能在一起的人。陌孤清抱著懷里的溫香軟玉,看著那赫憐還顫顫巍巍地跪著,大怒︰「還不快滾出去,朕不想看見你。」

赫憐狼狽地穿好衣服,匆匆遠離這寢宮,一夜之間,赫憐那種不齒的行徑流傳在後宮,延伸了多個不同的版本,令赫憐的名聲更加的不堪。

三個月後,赫憐被查出懷孕了,陌孤清十分不想要這個孩子,奈何他雖然後宮三千人,可極少孩子,每當朝廷官員提起這件事時,他總是下意識地看一眼煙跡流,看到他那因不甘而緊蹙的眉頭,他會舒心一笑。紫離以大局為重,堅持留下赫憐,當時的她,已經九個月了,快要臨盆的她肚子大得驚人,想必這孩子十分的健康。陌孤清想了想,也應允了紫離,只是孩子必須由皇後安青媱撫養,他深怕這個無辜的孩子變得與他母親一樣詭計多端。能活下來就已經很好了,赫憐十分順從地接受這個安排,皇後沒有孩子,她會對她的孩子好的,好過讓孩子跟著她這個不稱職的母親受苦。

陌顏一百二十六年,陌顏國的長子出生,舉國同慶,陌孤清特意為這可愛的孩子取名陌孤城,希望他未來能夠勇敢堅強,即使剩下最後一座城池也要死守到底,這才是皇室長子該有的風範。陌孤清的意思,就已經透露了陌孤城將是他們未來權傾天下的皇帝,只可惜當時沉浸在歡愉之中的人們並沒有絲毫的察覺。

同年六月,赫憐產下一子,慶祝就自然不如陌孤城那般隆重,不過也是他陌孤清的孩子,自然不會虧待到哪兒去的,陌千絮,希望他能如柳絮一般的俊美溫和。待得陌千絮周歲時,交給了皇後安青媱撫養,至今已有二十年整。

作為一個母親,卻要將自己懷胎十月的孩子交給別的女人撫養,這讓赫憐心中就像擱了條刺那般難受,日夜輾轉難眠,天底下有她這麼當母親的嗎?本來赫憐以為這是陌孤清的命令,也就沒有什麼了,可當她無意中听說這是安青媱一手安排的時候,她怒了,更是處處與安青媱作對,惱恨太後當年的無情,也怨恨她毫不留情地奪走了自己的親生骨肉。

當年赫憐的寢宮羽軒台就離紫離樓不遠,明天看到陌孤清與紫離卿卿我我,自己卻孤單一人,很明顯,嫉妒讓赫憐的心里已經嚴重的扭曲了。

陌顏一百三十年,陌孤城四歲,紫離突然與人私通,陌孤清十分震驚,不由分說地將紫離打入冷宮。而小小年紀的陌孤城對陌孤清充滿了怨恨,他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眼前這個被自己稱為父皇的男人,將他的母親打入了冷宮,害她受盡凌辱。陌孤城由安青媱撫養,陌孤清也不是傻子,他很明顯地感受到了陌孤城濃烈的恨意,紫離的事,直接影響到了陌孤城的寵愛,雖然他是長子,可在皇後的宮里還比不上一個普通的宮人,從小就干著各種粗活,不過他毫無怨言,只是想著有哪一天他登上了皇位,或者重新得到父皇的寵愛,就能救母親出來了,為了這個目標,陌孤城十分的努力,雖然在武功上不如天賦極高的陌千絮,可他的政治以及沉穩的性格比當年只知道玩耍的陌千絮好了不知多少,可陌孤清就是不願意多看他一眼,仍舊寵愛著陌千絮,從小寄人籬下,飽受人間冷暖的陌孤城十分的早熟,懂得如何明哲保身,爭權奪利。

可天不遂人願,陌顏一百三十二年,紫離突然失蹤,冷宮里的人一致說是畏罪潛逃,所以此事也不了了之,陌孤城震驚的同時,一直都不敢相信深愛他的母親會拋下他一個人,一定是出了什麼事,多年來,陌孤城一直尋找紫離,未曾放棄,母親她一定是有苦衷的。

陌顏一百四十年,陌孤清駕崩,陌孤城繼位,成為陌顏國最新掌權者,冊封其養母安青媱為太後,其余人等為太妃,一律居住原位,唯獨他的生母,紫離有幸冊封為紫幸皇太妃,一剎那間,所有人都明白了,這麼多年過去,不管其他人對新皇有多好,他心里只有紫幸皇太妃一人,他只要他的生母。

紫川斷斷續續地說著這些陌孤城或知或不知的過往,看來,這赫憐才是真正的關鍵人物,「帶侍衛,把赫憐綁過來見朕。」

其中一名青衣男子起身開了密室門,頭也不回地走出去,他除了是暗衛門的組長之外,還是侍衛的統領,看來要申請找人代替了,平時根本就忙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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