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色傾城 第67章 赫憐太妃

作者 ︰ 陌飛煙

天色暗淡,看來就要下雨了。陌孤城坐在龍椅上,看了看天空,感嘆到,他離開母親時,也是這樣的天氣。殿前跪著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雖已過半百,可徐娘半老,風韻猶存,凹凸有致的身材還是很讓人垂涎的。此刻她正奮力扭動身體,企圖將那勒人的繩子解開,只是到底還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又怎麼能解得了七八個大漢用力勒住的繩子呢?掙扎了好一會兒,赫憐已經精疲力盡,軟趴趴地坐在地上。

她還在沐浴之時,就被人硬生生地扛了過來,現在的她衣衫半露,無限的春光**luo地呈現在別人眼前,赫憐看著凶神惡煞的陌孤城,一時不解她到底犯了什麼錯?用得著皇上親自出馬,還如此的勞師動眾。

陌孤城看著赫憐,陰沉的臉色極其可怕,「說,紫幸皇太妃的失蹤是不是跟你有關?」

赫憐心里一顫,可還是強裝鎮靜,「皇上,這怎麼可能呢?皇太妃她不是畏罪潛逃嗎?」

陌孤城在心里冷笑道,不知好歹的女人,還想瞞下去?當他是吃素的不成?陌孤城抑制不住,將身旁的桌子震出了裂痕,讓赫憐一驚,難道他都知道了?不,這不可能!

赫憐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瘋癲的樣子,更加證明了陌孤城的想法,母親的失蹤一定和這個女人有關。

「這個,你應該不會感到陌生吧?」陌孤城將桃花釵從袖子里拿出,放在手上把玩了一會兒之後,也不敢就這麼直接扔給赫憐,而是由侍衛統領衛青風用紅色古木端盤呈在赫憐眼前,任由她拿著,這已經是不爭的事實,赫憐與這件事永遠逃不了干系,更何況,她手上拿的,是陌孤城特地命人連夜打造的仿制品,摔碎了也無妨。

赫憐撫模著這精致的桃花釵,她怎麼能忘呢?這是陌孤清唯一賞給她與紫離一模一樣的飾物,據說在當年,整個大陸就只有兩件純白色的桃花釵,稀有得很。不像現在,白色的瓷器是越來越多,也越來越不值錢。可這只釵子對于她來說,是獨一無二,十分具有紀念意義的一件首飾。可她不是已經叫文蘿拿出去銷毀了嗎?怎麼會在皇上這兒?難不成是皇上一早就知道了這事,故意將文蘿派來監視她?還是,一切都只是假的,皇上只是試試而已?赫憐是越想越害怕,這死丫頭,等下回去,一定要將她好好收拾一番,如果這真的是她的那支,今天她還有一線生機,看來皇上也只是知道一點皮毛而已。赫憐在心里快速地分析著,千回百轉的念頭,卻敵不過陌孤城的一句話,只因為他是皇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別想了,仔細看看吧,這到底是誰的釵子。」陌孤城好笑道,事到臨頭還想狡辯。陌孤城現在有一種貓戲老鼠的快感,赫憐,當年你強加在母親身上的痛苦,朕要你百倍償還。

聞言,赫憐不可置信地仔細檢查著,難道這是她的?不,這不可能的。所有的猜疑和不可能在看到那殘缺的小角以及多出的朱砂點時,全都化成了崩潰。釵子從赫憐手中滑落,而她也暈在了地上,衛青風將釵子撿起,交還給陌孤城,另一人則拿了桶水來,一把將赫憐潑醒。

赫憐躺在地上,渾身濕噠噠的,薄紗緊貼在她的肌膚上,勾勒出極美的線條,只不過,不會再有人欣賞了,因為她很快就是一具死尸了。

毫無疑問,那是紫離的釵子,殘缺的小角是陌孤城小時候不小心摔壞的,當時陌孤清還在場,而朱砂是本來就有的,最完美的那支,在她的手上。

「快交代清楚,朕留你個全尸。」陌孤城冷哼了一聲,輕啟薄唇,吐出來的話,卻是那麼的冰冷無情。

「反正都是死路一條,全不全尸,有什麼區別?」赫憐輕蔑一笑,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以命還命,這是她向來都清楚的。

「哦?陌千絮。最近還好吧?」陌孤城輕輕一笑,刺中赫憐心里最柔軟安定那根刺,不管她怎麼狠毒,殘忍,她也是個母親,和天底下的母親一樣,舍不得自己孩子受一點委屈,更何況,眼前這個殘暴的男人想要她兒子的命,這是她無論如何也不能允許的。

「你!好,我說。」萬般無奈之下,赫憐還是答應了,她必須保證陌千絮的安全,她不想上演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哀,更何況陌孤城如此的嗜血,到時還不知會拿陌千絮怎樣,很有可能她們母子兩個都活不成。

經過赫憐斷斷續續的訴說,陌孤城才曉得眼前的這個女人到底有多狠毒,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宮女,居然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殘害無辜女子。還害死了他的母親,這是永遠也無法饒恕的罪責。

紫川帶著面紗,靜靜地看著這場景,有些不耐煩,腦海卻突然閃過傾城那醉人的容顏,一顰一笑,勾人心魄。

就在紫川出神地想著傾城時,赫憐開始訴說她那狠毒又可憐的故事,不是她願意爭奪權力,而是這個後宮逼迫她不得不這麼做。

內容與紫川調查的大致是相同的,紫離是先皇的寵妃,而赫憐則是太後身邊的一個小宮女,她暗暗妒忌紫離的盛寵,企圖教說太後對付母親,讓安青媱能引起先皇的注意,然後她也打算勾引先皇,最好是有了孩子,然後成妃…

可是安青媱視母親為親姐妹,才沒有上當。然後將這赫憐趕出了自己身邊,赫憐設計遇上了先皇,一夜寵幸,有了孩子。她惱恨安青媱的無情,也還是嫉妒母親的盛寵,暗暗地對兩人下手。當時太後已是皇後,而母親還是個妃子,所以她先是設計陷害母親與人私通,先皇震怒,將其打入冷宮…

以後赫憐殺害了所有知情人,安然地坐在妃位上,就在先皇覺得此事還有疑點需要重新調查時,紫離失蹤了…赫憐與冷宮的人串通一氣,一致說紫離是畏罪潛逃,所以此事才不了了之的。

當她準備對安青媱下手時,皇帝突然駕崩了,所以陌孤城繼位,自然是認皇後為太後,赫憐為太妃。

听得這些,陌孤城將那陶瓷杯子捏得粉碎,茶水混合著粉末從陌孤城的手,緩緩流在地上,大殿靜得出奇,只有陌孤城那粗重的呼吸聲,紫川明白,陌孤城是真的生氣了。

「朕的母親呢?」陌孤城努力地使自己冷靜下來,咬牙切齒地問著哆嗦的赫憐,春天還是有些寒冷,她又穿著渾身濕透的薄紗,不過是三十多歲的少婦年紀,哆嗦時的樣子,也是有些誘惑,只不過,有後宮三千人的陌孤城又豈會因這一點而放過了殺害他母親的凶手!

「她,死了。」赫憐嘴角帶著一絲玩味的笑容,任何阻擋她榮華富貴的人都該死。「尸體在冷宮的後院荒廢枯井里,恐怕現在只剩下骨頭了。就是不知道半夜有沒有出來游蕩,哦,冷宮里還住著人吧,不知道會不會被嚇著呢。」

 啷一聲,門口傳來陶瓷碎地的聲音,陌孤城一抬頭,只見傾城臉色蒼白地站在門口,身前是掉落一地的金銀珠寶。陌孤城急匆匆地走到傾城身邊,「你怎麼來了?」

傾城依靠在陌孤城的身上,腿都軟了,後院的那口枯井是她最愛坐的地方,她還打算在那搭個秋千……

「別怕,沒事的。」陌孤城也顧不得去詢問赫憐,紫離的情況,現在他眼里全都是這個被嚇得臉色蒼白的女人。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只是一看到傾城害怕的樣子,他就莫名地開始擔心起來,可計劃明明不是這樣的。陌孤城扶著傾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尊貴的紫袍與傾城那織金真紅錦衣糾纏在一起,像極了他們那理也理不清的關系。

「皇上,奴家是來送皇太妃的東西的。」傾城指了指門口散落的那堆金銀珠寶,她可不想留在身邊,在怎麼價值連城,那也是遺物,還是一個冤死之人的遺物,無論如何也不能留。

陌孤城朝那群人使了使眼神,暗衛門的另一個白皙男子緩緩走出門外,他是衛青雪,人如其名,臉色蒼白如雪,行如弱柳扶風,不過能成為暗衛門組長的他,定有一樣讓所有人都折服的本事,否則怎麼能讓手下的人信服?傾城是不知道他們的身份,只是好奇什麼時候來了這麼幾個好看的侍衛,且那衛青雪總是給人一種優雅的感覺,並不是那種小家子氣的故作優雅,而是渾然天成的感覺,這種特殊的感覺讓傾城不禁多看了幾眼,而陌孤城見傾城一直盯著衛青雪,心里有些不痛快,直勾勾地瞪了一眼傾城,傾城訕訕一笑,乖乖地收回了目光。

衛青雪,暗衛門噬毒組組長,以擅長配制各種毒藥成名,不知多少人對他是聞風喪膽,卻是無人能知這被稱為白面煞神的魔頭,居然是這麼一個近乎病態的男子。

「你,給朕說清楚,否則,休怪朕做出什麼舉動。」陌孤城見傾城如此的乖覺,釋然一笑,對著赫憐怒聲道。這變臉的速度,傳統變臉也會自嘆不如吧?傾城看著陌孤城一會笑一會生氣的樣子,在心里那是冷汗直流,看來能當皇帝的人,都不是什麼好貨色。

「還能怎麼做?我就是給她下毒,然後買通冷宮的人,說她畏罪潛逃唄。」赫憐風輕雲淡地說著,仿佛在訴說著別人的故事,反正陌孤城一定不會放過她的,又何必做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來惹人嫌。

陌孤城青筋暴起,雙眼血紅。與其是這樣的結局,還不如讓母親一直失蹤下去,那樣他還能一直尋找下去,還有一絲希望,現在連最後的一點向往都破滅了。陌孤城頹廢而絕望地看著赫憐,都是她都是這個女人,是她害死了紫離,害死了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陌孤城紅著雙眼,歇斯底里地吼著︰「你!你這個狠毒的女人,皇太妃與你有何恩怨,為什麼非要至她于死地不可?」

「恩怨?真是好笑,在這後宮之中,殺人還需要理由嗎?我不殺人。遲早就會被人當成墊腳石,用完了之後就一腳踢開。」赫憐嘲諷道,一個皇帝永遠也不會明白在後宮生存是需要多麼深的城府,多冷的心。皇城之內,最髒的就是後宮深受寵愛的芊芊玉手,她不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後宮,恨就恨自己當年沒有那個能力爬上去。

陌孤城沉默不語,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後宮的紛爭向來都是不可避免的,反正他已經沒有在乎的人在里面,只要不威脅到他的江山,一切都無所謂。陌孤城想到這的時候,看了看一直在出神的傾城,她也應該一樣吧。

自從他登基以後,深深地痛恨妃子們為了爬得高一些而使陰險的手段,擬旨設定了一入宮終身不得改封號的規定,可他又怎麼會知道,後宮妃子爭的,不是位置,而是他的寵愛。若是得寵,即使是一個小小的宮女又何妨?若不得寵,就算是皇後又如何,照樣沒有絲毫的地位。宮里的奴婢們都十分勢力,你得寵,她們就自然小心伺候,絕無半點怨言,可若是不得寵,就連一個奴婢都不如。

就像是傾城,雖然身居冷宮,可由于陌孤城那超乎尋常的溺愛,讓她有皇後一樣的權利,只是少了一個名分罷了。

赫憐依舊坐在地上一動不動,紫離啊紫離,你還真是聰明,算計了這麼久,卻還是輸給了你。也怪自己,如此重要的東西怎麼不會自己親手銷毀,偏要交給一個外人去做,當時的自己,就不知道人心難測嗎?人一旦有了貪欲,就會開始永無止境地索取,說來說去,一切都是自己的錯,怨不得誰的。

紫離,你的確很聰明。赫憐看了看縮成一團的傾城,這個女子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看來這日後啊,後宮就要開始腥風血雨了。腦海里閃過這麼一個念頭,赫憐嘲諷地笑了,有點肆無忌憚,真是可笑,後宮哪天不是腥風血雨的,每一個人都是在提心吊膽地過日子,一入宮門,就注定了永世不得安寧。

「把這個女人給我押下去,過幾日再听候發落,不要讓她自殺,那樣太便宜她了。」陌孤城看著有些疲憊,揮了揮手,眾人就拉著那掙扎的赫憐退下了,只是紫川在退下時,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傾城,令傾城有種熟悉的感覺。

「皇上,奴家害怕,這幾天,可不可以都和你睡?」這才是她來這兒的目的,之前什麼珠寶的都是借口,冷宮里的事,她也听說過,只是沒想到是真的,再加上赫憐的親口驗證,她連回去的那條路都不敢走了

突然,陌孤城一把擁住傾城,把傾城嚇了一跳,卻也沒有拒絕和掙扎,她明白,剛剛經受打擊的男人是需要一個安靜的擁抱的,不管他平時是多麼的冷酷和殘暴,現在的他只是一個失去母親的孩子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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