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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咯咯笑著︰「那你就拉金豆子,拿金豆子頂賬也行。」說著下了石榴樹。承忠扒著門縫往院里看,看到春花的一只大眼楮,問道︰「春花,想不想俺?」春花反問︰「你呢?你想不想?」承忠道︰「想,做夢都想。俺夢見你坐著大花轎往俺家走,俺騎著大紅馬跟在後邊,你沒羞沒臊,偷偷地挑開紅蓋頭看著俺哩。」
春花的眼楮沒有了,院里傳來她銀鈴似的戲文聲︰「忽听門外聲連天,想必是哥哥到門前,忙將花針盤絨線,想給哥哥開門栓,又怕爹娘來埋怨……」
承忠樂顛顛地在外頭喊︰「春花,你等著,俺叫你唱,過了門看俺怎麼收拾你!」說著暈頭轉腦地走了。承仁拉住他︰「哥,就這麼走了?」承忠把眼一瞪︰「不走怎麼辦?人家不開門呀!」
兄弟倆蔫頭耷腦地回了家,他們娘問︰「承忠,回來了?你叔怎麼說的?」承忠沮喪地說︰「俺叔發話了,小米少一粒也不行。」承義娘問︰「這話是他親口說的?」承忠說︰「叔不肯見俺,門也沒讓進,讓春花過的話。」
承義娘長嘆一聲︰「這可怎麼好呢?」承仁學舌︰「娘,俺哥淨和嫂子說那些沒羞沒臊的話,哪說正經的了?回來的道上還搖頭晃腦地唱戲文,早把你囑咐的話忘了!」承義娘恨恨地瞪了大兒子一眼︰「俺早就知道你哥是塊荒料!指望誰也不行。劉永升這個死倔老頭子,俺親自登門吧。」承仁說︰「娘,俺陪你去趟?」
又回譚家,這回院門沒鎖,承仁娘倆在院門口正猶豫著,春花娘卻迎出門來︰「哎呀,是老吳嫂子,快屋里進。」承義娘譏誚道︰「你家的門檻兒高,俺能邁過去?」春花娘笑︰「把你 巧的,趕上喜蛛了,會拉絲兒。」
承義娘問︰「他叔呢?」春花娘說︰「在後院起糞呢,有話跟俺說。」說著把承義娘迎屋內。
承仁沒進屋,見春花坐在院里掐苞米辮子,便湊到她跟前,小聲道︰「嫂子手真巧,看你掐的辮子,又細又勻,真眼氣人兒。」春花笑道︰「是嗎?你真會奉承個人。等過了門俺給你掐辮子,編個好看的草帽。」承仁乖巧地說︰「那俺就先謝謝嫂子了。」春花說︰「別一口一個嫂子的,還沒過門呢。」承仁道︰「早晚的事兒,這麼叫顯著親熱。」
承義娘在堂屋里四處看著,說︰「看你家,收拾得利利索索,一看就是過日子人家。」春花娘說︰「沒屁放找嗝打,有事兒說事兒,灌米湯溜不圓肚子。」承義娘嘎嘎笑著︰「你這張嘴,鋒快,給刀子不換,春花要是像了你,過了門兒,光一張嘴就把俺娘們零刀割了!」春花娘撇撇嘴︰「稱上二斤棉花紡一紡,誰不知道你吳世道的老婆子?鬧紅燈照的時候把你能的,插上雞毛能飛上天,十個春花也不是你的對手。」
承義娘說︰「說笑歸說笑,有事要和你們商量。唉,俺答應了,春花過門給你們一斗小米,刮淨囤子底兒就湊了八升,沒辦法打發承忠到他姥娘家借,想是你也有個耳聞……」說著不免又流淚,「唉,輪到咱燒香佛爺掉 兒。你們家就不能松松口?但凡是有一點辦法也不至于厚著臉皮求你們。」
春花娘的眼淚也簌簌往下掉︰「唉,要是撂在過去,一斗小米俺家眼皮子夾不住,可趕上這荒年糧食比金子貴。你也不是不知道,春花他爺自從抽大煙敗了家,俺家的房子地都折騰干淨了,春花他哥,就是寶兒,也要娶媳婦了,女方家非要這一斗小米,俺不找你要找誰去?也是實在沒法子了。」
承義娘低聲道︰「就差二升,你們娶媳婦也不能一點血不出,你和他叔再商量商量。」女人家到底心軟,春花娘點點頭︰「好吧,俺去說說看。你坐這兒等著。」說著出了屋子。好一會子,春花娘回來了︰「她嬸子,磨破嘴皮說好了,老頭子開面了,八升就八升吧,剩下的二升俺自己想辦法。」承義娘握緊了親家的手,只點頭也說不出話,淚又涌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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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家峪村是幸運的,總算是熬到了秋收,如果不是老天開眼,那麼吳家峪村的村民們也許會像山東許許多多活不下去的農民一樣,拖家帶口的推著獨輪車向遠方沉默又衰疲地走去,走向那也許能接納他們,容他們討一口吃食的地方。
太陽,緩緩的落下山。
大地被炙烤了一天,白日的酷熱不曾消去半點。
「他娘的,這鬼天氣真熱。」
娶了媳婦沒過一個月的吳承忠光著背揚了把手,把自己的背心甩在肩上,粗聲粗氣的向著身側的鄰居發牢騷。
「哎,知足吧你。」身後跟著的是不到四十歲的劉永升,有些佝僂著背,手里拿著一桿汗煙袋一口一口的抽,听到承忠的話,沒好氣的反駁道,「熱也就是這幾天了,忍忍吧,,糧食剛下來,這些天可不行下雨的。要不然,可是一個麻煩。」
「也是。這天要是下雨,不知又要毀多少的麥子了。」
「快走,」吳承忠濃眉一挑,有幾分得意的道,「爹,今天去我家吃飯。俺們家小三今天回家。」
「是嗎?那敢情好。」
兩個人一邊閑嘮一邊加快腳步向著不遠處的村子走去。
他們的身後,是尚不曾完全落入地平線的夕陽。晚霞似血,詭異而又刺眼。
隨著不遠處村里的煙囪各自冒起濃濃的煙霧,村里的男人們三個一伙五個一群的紛紛嬉笑著向各自的家里走去。今年的天氣好,沒旱沒澇的,麥子的收成肯定好,男人們一邊議論著,一邊扛著自家的鋤頭、鈀子等物價向著自家走去。
「狗剩兒,回家吃飯了。」
「他爹,開飯嘍。」
「……」
夜晚,靜靜的到來。吳家峪村漸漸的喧嘩了起來,女人們的高喊,孩童們的嬉鬧聲,以及不知是哪家大人與孩子的絆嘴聲,如同以往的每一個夜晚,吃過晚飯,吳家峪村的人們年老的一些便聚在村中心的大院子上一邊納涼一邊給孩子們講著光怪陸離的故事,令人奇怪的是老人們好像有永遠講不完的新故事,後生們跑到打谷場,練著武把招,還發泄白天在地里沒有用完的精力,而打谷場的邊上時不時的傳出幾聲哈哈的笑聲,這是坐在打谷場邊石頭上的姑娘們傳來的,為了在心上人面前露臉,後生們練的更加賣力,而那些媳婦們則手里拿著自已納的尚不曾納完的鞋底等活計自在的邊說笑邊做事,她們的身邊時不是地的傳出一陣孩童們清亮肆意的笑……
以上種種,組成了一副看起來並不精致的,卻是生動鮮活,真實無比的畫。
只是,這是屬于吳家峪村獨有的風景。
也只有這個時侯,吳家峪村的人們是覺得開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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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什麼時候,後生們練完了武把招,圍在了承仁身邊。
「馮家招工真的一天就八十個銅圓,你說的不是銅錢吧?」一個高個的後生緊張的問到。
「千真萬確是以一當十的銅元不是銅錢。俺騙你干什麼,俺在馮家開辦的義學里讀書,俺是听馮家的佃戶家的孩子說的。現在馮家的佃戶們都忙著報名呢?」承仁肯定的說道。
「有沒有說要招多少人?」另一個胖胖的後生問道。
「听那些馮家的佃戶家的孩子說是馮家在淄博買了德國人的煤礦,現在正忙著在礦山大辦工廠呢,缺老鼻子人了。」承仁很是為自已的消息靈通得意。
「馮家要辦什麼工廠,咋非要在礦山上辦呢。」又一個心動的後生也加入了話題。
「這你們就不懂了吧,那礦山是德國人的,朝庭管不著,馮家花了二百多萬兩銀子賣下來,就是看準了朝庭管不著德國人的地盤,這馮家賺多少銀子朝庭也是干瞅著。」平時素來比較文弱的承義很是為現在這種成為眾中核心的感覺暗爽。繼續買弄著不知從那听來的小道消息,不過很快就有人轉移了注意力。
「二百多萬兩銀子,俺的娘啊,這等多少錢。要是放到一起都能把俺壓死。」還是那個胖胖的後生。
「把你們全家壓死都夠了」承仁有些不滿那個轉移話題的胖子。
「馮家招工都干什麼。」高個的後生確實有些心動。
「現在主要磚廠招工,說是為了建工廠,听說馮家要建十幾個廠子,總能有你能干的。」
「馮家都辦些什麼廠子?」高個的後生接著問道。
「嗯,好像有什麼電廠,鋼鐵廠,還有什麼車廠,反正,馮家說要辦個小工業區,要建好多廠子。」承義其實也是盜听途說,知道的不多。
「馮家招工有沒有說什麼章程。」高個的後生其實心還是很細的。
「現在馮家正可著自家的佃戶招人呢,等招完了才會對外招工,你要想去,可以找村長給你當個保人,寫一個身家清白的證明文書,然後到十八里外的馮家村莊小學堂去。現在馮家義學正在放假,學校就是招工辦事處。」
「你們家沒人去嗎?」胖胖的後生又把話題轉移到了吳家的身上。
「俺已經給俺大哥二哥報了名。」其實吳承仁給承忠報的是力工,給承義報的是警察學院,屬于帶薪培訓,一但取用,馮家就能把吳承義調到青去當警察。不過,吳承仁並不想太多人知道,馮家招人的時候,報名的多,收的少,承仁也只能把良心收起來。現在承仁有些後悔一時嘴快,把馮家招工的事說出來了。不過好在馮家招警察的地方放到了縣城里,想來這起從沒進過城的後生們是找不到的。
後生們的心里都開始活了起來,一天八十個銅元可不是個小數。現在以一當十的銅元一百二十個左右就能換一兩銀子,那一個月下來,二十多兩銀子,一年下來就足夠娶個媳婦了。而他們不知道的是馮家只所以能給這麼高的工資的主要原因就是馮家可以自已鑄造銅元,通過招工建廠可以很巧妙的把早就產量越來越大很難通過錢莊把銅元換成銀子的銅元換成廠子,然後找個機會再把廠子賣個好價錢,這樣不但可以把錢洗出來,還可以極大的增加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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