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購一噎，「請問您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她的語氣里不帶一絲情緒，把裙子拿出來遞給她，「這條裙子你們給我拿錯了，我要的是圓擺的，你們給我拿的是同款斜擺的，我想調換一下。」
「好的。」導購立刻小心接過去掉頭一路小跑著去查，回來略帶歉意的微笑，「對不起，這件圓擺的已經沒有存貨了。」
「什麼？」燦火一斜眼，緊接著翻了白眼，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那給我退貨好了。」
導購都冒汗了，瞪著眼楮仔細地看款單和退換卡，又抬頭為難地看著她，笑不出來了，「實在對不起，您已經超過退貨期一天，所以……所以按照規定我們是不能予以退貨的。」
燦火朝她翻了一個極大的白眼，淺笑盈人，「阿姨。」
小店員的臉通紅，一個踉蹌差點沒一頭磕在玻璃架上，她語調平穩，「你的意思是說我這條十二萬的裙子就只能回家當三尺白綾上吊玩是嗎？」
「可是……」
「可是什麼呀！你們中朝這麼大的全國連鎖購物商場都是你們這麼賣東西的嗎？負點責任好不好啊？雖然我相信中朝秒秒鐘就能把錢賺回來，但是要都像你們這樣，中朝早晚有一天得玩兒完……」
「這位小姐……」導購紅著眼圈試圖打斷這個魔頭。
燦火呵呵一笑把她給打斷了，「基本素質！員工手冊上沒有告訴你們不要隨便打斷客人說話嗎？太隨便了吧，你們拿錯東西你們還沒有別的東西來換，要麼你們別拿錯呀，不管什麼事都要講道理的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不換就不換，你們有規定有期限不能退我有說什麼嗎？但是你們拿錯了你們沒有別的衣服來換你們還不予以退貨，說不過去了吧，要麼你們別拿錯呀……」
也不知道是哪位好心人把經理大人請了出來，經理看見這小導購員站在燦火面前手足無措哭得一塌糊涂，把她推到身後，微笑著問她，「您好，請問有什麼我能夠幫助您的嗎？」
她還有些不耐煩，斜一眼他身後的人，「你問她。」
經理弄清了始末原委，他也仔細地看著那張款單和退還卡，一臉歉意的微笑，「對不起，您已經超過退貨期一天，所以按照規定，很抱歉我們不予以退貨。」
燦火一笑，意味深長，「一家人吧，這麼有默契，竟會說同樣的話，巧了。」
她那要把人剝開來看個明白的眼神直直地對上經理的眼楮，經理的臉色變了變，表情有點生硬，說話的語氣也變得和他表情一樣生硬，「對不起，這位小姐，您已經超過退貨期一天，不能退就是不能退，請您不要為難我們。」
她瞬間眼神一亮，笑了，「我們？哦~我們。」
場面有點hold不住了，魔頭思考了三秒鐘，而後扶額點頭，淡笑勾魂，鋒利如刀，「那好，把你們‘高層’叫出來，我不和你說，我和他談！而且我還必須要現金，就現在！」
說的時候還故意給‘高層’這兩字加了重音符號，瞧著那個什麼經理的就是個妻管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一語雙關，他立刻答應給她退貨，旁邊的小店員反應過來之後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
她愉快地拿到退款，一摞一摞的放在手上墊了墊，鄭重其事的放進包里，彎唇嫣然一笑，「親愛的阿姨，大叔，听我一句勸，我覺著你們吶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管好你們這張嘴，別沒事什麼不退不能退的，多不好多傷感情啊是不是？要是實在管不住就去銀行租個保險箱鎖起來。」
經理的臉立刻變成了豬肝色，導購的臉變成了紫茄子色，你看，這倆顏色多般配！
她剛轉身出了專櫃的門，一個英挺絕倫的身影毫無征兆地撞進眼底，紀凜冽摟著宛清則的肩迎面走過來。
目光交錯，波瀾不驚，時間佇立，兩人幾不可見地淺笑，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
紀凜冽和宛清則很模範地朝旁邊的電梯走過去，她還站在原處臉上掛著淺笑，凌魄不知從哪冒出來，在後面拍了她一下，「燦姐。」
燦火愣了愣，動作有些遲緩地轉過頭，「凌魄？」又上下打量一番，「眼鏡哪兒來的？」
凌魄拿出奇燦火出招他永遠不接的精神，默默咽下一口老血，內傷地推推眼鏡，「你就這反應，也太讓我失望了吧。」
她還盯著他的眼鏡不放，他嘿嘿一笑，嬉皮笑臉地讓她請客，「你費這麼大勁兒才退款，我都餓了。」
她眉毛一挑，耍賴，「知道我費這麼大勁還站在那看好戲，看見也好，今天這事兒可不是我找茬。」
凌魄陪笑，伸手去接她那像外交官箱似的大挎包，「燦姐，你看你錢包那麼重，我幫你拿著吧。」
燦火翻著白眼拍掉他的手，還在說，「你們中朝選拔員工都沒有什麼標準嗎？這樣的還留著還不把顧客都給氣跑了……」
☉﹏☉b，她把別人嚇哭了還說別人把她氣跑了……
凌魄和燦火說笑著走遠後，宛清則才收回目光，仰頭問紀凜冽，「那是凌魄女朋友？以前沒見過啊？」
「是他的朋友。」
「那她是你的朋友嗎？」宛清則咂咂嘴揶揄他。
紀凜冽好笑地搖頭，「不是。」
「真可堪絕色佳人，風華絕代，我以為凌魄就是我討厭的那個樣子，沒想到他還能對女生這麼獻殷勤，看來還是我不夠漂亮啊~」她的語氣里透著說不出的惆悵帶著小女生的調皮，緊皺著眉頭抱怨。
紀凜冽看著她笑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她怎麼和你比？」
「她當然不能和我比，我有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紀凜冽的所有愛情。」宛清則挽著他的手臂額頭抵著他的肩膀得意地笑。
他寵溺地捏捏她的小臉蛋，和她進了電梯，只是她沒看見紀凜冽黑曜石般的瞳子開始變得幽深，一浪高過一浪的波濤洶涌著奔騰向前，燦火，她固執的不肯改變，她還站在原地。
燦火就是懸在紀凜冽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一旦吊著劍的繩子斷裂，那麼他必死無疑。
只是燦火這把舉世聞名的寶劍能刺人能傷人，卻切不動牛排，手殘黨對有些事情還真的是無能為力。
中朝對面的西餐廳，凌魄把牛排切成整整齊齊的小塊放到燦火面前，她自然地抿了一小口紅酒，眼神有些飄忽，勉強擠出一個笑，「切的真好看。」
凌魄失笑，心里了然，「快吃吧。」
「三年多了，我們生活在同一個城市里距離我最後一次見他也有三年多了，馬上四年了，時間過得真快。」她望著窗外說的悠然輕松，眼楮一個勁兒地眨動，「現在見到了，突然感覺其實……也沒什麼。」
凌魄握著酒杯的手霎時頓住，她奇燦火何時學會了對別人講這些事？她上一秒愁眉不展，手足無措，下一秒就可能嘴里含著近距離實戰單兵aa-12掃的你體無完膚。
現在她坐在這里對你說心事，估計佔星卜卦塔羅牌也解釋不了今天跟以前過的那些日子到底不一樣在哪里。
凌魄抬起頭看著燦火的臉，她垂著眼，突然他靈光一閃幡然醒悟，燦火給了他所有她能給的東西里最難得的——那便是信任。
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心里滿的再裝不下任何東西，前所未有的踏實，他可能都不知道此刻自己臉上的笑是一種的怎樣的歡喜和滿足，頓了頓，「你能這麼說，我為你高興。」
她輕輕搖頭，那深一分則濃，淡一分則薄的淺笑一如往昔掛在唇邊，「這麼多年，大家都累了，我也懂得收斂，不會再害了自己也白白害了別人。」
凌魄望進她的眼里，那冰眸幽深的像個無底洞，他不動聲色的轉移話題，「馬上畢業了，有沒有什麼打算？」
「當然有，畢業以後就有大把的時間了。」她似乎有了點興致，雙手交叉抵著下巴，大眼微彎，淺笑，「我想回vin，你知道那是我女乃女乃一輩子的心血，我從來不想讓她失望。現在我也沒把全精力放在vin上，也就那樣，說來還真是應該好好規劃一下。」
她掛著淺笑的臉上出現了難得一見的憧憬，他知道她希望她的人生在經歷了那麼多事之後能有個新的開始。
所有的未知都讓人既期待又恐懼，因為你不知道它帶給你的是驚天喜訊還是萬劫不復。
「嗯。」他應了一聲，垂下眼，切了一小塊牛排，緩慢地放進嘴里，輕輕咀嚼，似乎在醞釀些什麼話，沉默了一會兒，「燦姐，凜冽……凜冽想說……嗯問……你現在過的還好嗎？」
燦火手中的叉子在碟子上劃出一陣刺耳的聲響，凌魄觸電似的抖了一下，明顯感覺到全身的血液開始呈現倒流的趨勢，頭皮像是被雷輪番轟炸了似的一陣鑽心的麻木。
他抬頭，她也抬頭，她覺得有點可笑，拼命地想要笑一下，但是發現她現在根本笑不出來，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眯起眼，眼神泛寒，仿佛背後就要展開巨大的黑色羽翼，將人吞噬，她按捺著不動，一邊思考一邊問，「剛才的「偶遇」不是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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