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苗苗莞爾,她又不是無知少女,難道會不理解獨身的苦楚麼,她說︰「生活從來都不是童話故事。如果不是職業公關工作嚴禁與客人戀愛,一旦與客人戀愛就必須辭職。如果我的私生活不被花道和靈靈死因追查佔滿了,說不定薛苗苗也會討厭自我收藏,追求在一起的模式吧。」
高宜臼會心一笑,「沒有其他好奇的事情了?我是指關于我的男女生活?」
她托腮想了想,反正多一些對志高太子和志高集團的了解也不算壞事。冠名頂級俱樂部的實力財閥出身,太子高宜臼的傳奇故事上多多少少會籠罩著無形光環吧。
她于是不客氣地問︰「那天你身邊的女伴?你的未婚妻麼?我想了解那位小姐。酒會那晚在更衣室里替代高宜臼陪伴我更換禮服的那位。」
「哦。」高宜臼到忍不住開懷笑起來,「你問她呀。聰明如花藝師薛苗苗難道辨不出香水的牌子不同麼?」
勢利如薛苗苗當然早就辨出了兩種香水氣息的差別,一種是專屬千金小姐,待嫁公主的味道,一種則是溫柔女人解語麗人的氛圍。
她沒再追問什麼,只是心領神會地垂頭一笑。
不是麼?進入浴室之前,還隱隱感到一切無望的愛情死胡同,在一番洗浴之後,情況驟然出現了豁然開朗的局面。
或許,每一個人的身上都不止一面,高宜臼暗戀薛苗苗長達八年,痴情男子的身份縱然為真,可也不代表高宜臼在感情的經歷上始終一窮二白呀。
或許,志高公子之于薛苗苗足夠獨特,可他仍然與她接觸過的富家子弟和總裁董座並無二致,狡兔三窟,也許不止三窟——與門當戶對的千金小姐聯姻,和崇拜他,仰慕他的如花美眷在酒店約會,然後再孜孜地追求著他所向往的真愛。
最最完美的情況,他不是與公司女下屬,女職員曖昧不清的辦公室郎君吧——听聞志高集團從來不用女秘書,一來為了塑造清白的企業文化,二來是因為高湛程先生意味深長的一段話︰「美貌的女人在男人身邊環伺會惹出無窮無盡的禍端來,但不美貌的女孩,坦誠說我根本不會喜歡。」
對于高宜臼的了解多了一些之後,她忽然感到薛苗苗也並非一位無視男子的情感,滿身深重的罪孽,冷口冷心的女人。她起碼能夠站在高宜臼的角度考慮高宜臼的難處,不是麼?
他們兩人一個門內,一個門外,對話的架勢擺開得多少有些不倫不類。她努力更正一個私人感情之外的話題,問︰「祭拜用的禮服快到了吧?」
高宜臼點點頭,作了一個請的手勢,回答說︰「已經到了。去試試看吧。」
「不用試穿也會合適的呀。酒店的侍者眼光超好啊,甚至比起專業裁縫的眼識也毫不遜色,他們只看一下,便可以精準確定顧客的尺寸嘛。」薛苗苗隨口夸贊著高宜臼身邊的一切,倒也並不全然為了博取他的歡心。
高宜臼聞言,這才情緒稍微高漲起來︰「他們也算帶眼識人的專業人士啦。這是分內的工作,由不得不做到頂尖。」
他們相處的話題在冷場之後重新入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多多少少都會產生些飲食男女的不好暗示。
走出浴室,薛苗苗特別擔心高宜臼請她坐下來喝茶,更擔心他們短暫滯留的室內氣氛過于不清不楚,為日後的見面留下星星點點的可循線索。
等到了客廳,她真正舒了一口氣。似乎高宜臼也清醒地知道怎麼樣招待她比較得體。就在他們兩人拿起放在待客區沙發上的黑色禮服要去更衣室時,房間的門被人推開了。
一陣淡淡的室外香風里傳來一聲鶯歌燕語,「宜臼,我回來了。驚不驚喜!?」
薛苗苗眉頭一皺,再沒有比此時此刻更加有口難辯了吧。
緊張之余,她抬頭看了一眼高宜臼,他表情雖然有些為難,倒是很快恢復了冷靜。薛苗苗從來不喜歡遇事理直氣壯撒謊的男人,可眼下或者也只有理直氣壯的撒謊才能鎮得住局勢吧。
果然,當來人出現在他們的視野範圍內時,她興奮的快活聲調因為見到了薛苗苗以及身穿浴袍的高宜臼而徹底變了調,「宜臼,我回來了。」
只一眼,薛苗苗便認出了這位沒有穿高跟鞋來見高宜臼的套房女主人,那張臉實在太有名了,即便現在不過尋常的休閑打扮,可依然遮擋不住容貌本身迫人而來的咄咄氣場。
那是一張放在茫茫人海中讓你過目不忘,卻又讓你覺得她屬于你容貌一部分的臉。天賦幸運如此,難怪會紅透大江南北。
听說,志高旗下文化產業的簽約的女演員個個都是專心磨練,刻苦閱讀文學作品的宅女,是幾乎從來不參與商業性質的社交的,薛苗苗確實從她的眼中捕捉到了一絲絲沒有被權勢,金錢污染過的清純氣質。
男人們不僅會被智慧優雅游刃有余所吸引,也一定會被這種單純的眼底世界所打動吧。業界將她封為東方的「奧黛麗。赫本」,見到真人之後,薛苗苗確實有了一種果然名不虛傳的感覺。
「赫本」見到她似乎難掩驚訝,她應該為對方的出身,職業和來歷感到困惑了——薛苗苗的臉並不有名,事實上,她也不是靠臉而是靠嘴在吃飯。
人們常說,女人和女人的見面,最先較量的肯定是容貌、身材這些外在,之後便開始比拼家世,職業和學歷教養。
想到這兒,薛苗苗心中不免得意,起碼在知己知彼這一點上,薛苗苗已經在氣場上勝過了對手。但在一名非職業女公關的面前取得莫名其妙的社交勝利,她完全感覺不到任何開懷。
她沒有去看高宜臼的眼楮。料想他也正在一旁觀望著事態的進一步發展。
男人在這種場面中,通常會表現出樂于掌控全局的穩健姿勢。他們不會在事件的最初,偏袒某一方的。據說這也算是上流紳士的基本教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