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不是還希望得到鑽石麼?怎麼?高宜臼買進的這顆不符合心意?」高湛程說著,自己打開了盒子,「價值1億3千萬的寶石竟然被薛苗苗小姐不假思索地丟掉了。要知道,我高氏歷代贈送新娘的婚戒瓖嵌都不會有這麼頂級的品質。」
薛苗苗到底被盒中鈷藍色的光芒閃到了眼楮,當然僅僅因為高宜臼的出手闊綽,可越是如此,她對高宜臼奢侈做派的厭惡便加重一分。
她絲毫沒有伸手去接的意思。高湛程只得關閉了盒子,把它放在一旁,「寶石不能為薛苗苗帶來安全感嗎?頭牌女公關也需要這樣的配置吧。頭牌身份對應的身份標識,也該由我們志高集團來送出吧。」
她承認此刻的自己有些矯情,甚至是不識好歹,膽大包天拒絕掉高湛程親手贈送的禮物,「高先生。我很感動。也深知自己得到了何等分量的賞識,只是以我的微薄力量能夠回報志高集團的實在太少太少。不知道還要多久,我才能襟懷坦蕩地佩戴著如此成色的美鑽在志高俱樂部的社交平台上自信得走動。如果您不介意,我想和您要另外一樣東西。」
高湛程眼底的笑意深不可測,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薛苗苗會意,半是嬌羞,半是愉悅地將臉湊了過去,含納著幾乎要滲出蜜汁的聲音,嚶嚶地在高湛程的耳畔咕噥了一句。
他們沒有任何身體的接觸,可這個大幅度的動作,看在外人的眼里一定涵義非凡。可連這些戀愛邊緣的親密代價,薛苗苗都不願付出,又憑借什麼留得住她的頭號客人呢。她怎麼會不知道,自己之所以打敗了前任頭牌成為志高第一的緣故,九成便源于高湛程本人的欣賞,不是麼?
夾雜在父子兩人之間玲瓏做人。是薛苗苗目前面臨的職場困境。她可不能把不滿六十歲的高湛程視為一名尋常而普通的客人。他健康,活力十足,渾身散發著成功人士致命的吸引力,他能夠自由掌握時間,因為他有權力為別人制定議程。他保持著男性悠然的雄風,對戀愛並不是絕緣體。可唯獨,他算作美晴老師的戀人範疇。車廂里共有四個人,薛苗苗不能相信自己之外的任何一個。
她目前的所作所為,簡直儼然等同于高段位的精神****,在一個私生活的場合,沒有經過美晴老師的書面批復而擅自與客人約會出台。這是職業女公關的最大忌諱。
薛苗苗撤回身子的瞬間便冷了語氣和表情,車隊已經駛入了市區,她目光掠過窗外的不斷變化的街景,想要開口讓高湛程放她下車。
就這樣大搖大擺地送薛苗苗到公寓樓下,今晚,她的故事便會人盡皆知。多少雙窗邊的眼楮在注視著薛苗苗的一舉一動。
她把手肘放在車窗上,下巴就擱胳膊上,目視著窗外開始亮燈的世界,滿口滿心閑情逸致地淡淡說︰「高先生,還是把今天您見我要講的那件最重要的事說出來吧。至少薛苗苗也可以好好想一想,自己究竟該如何再定位自己的人生。」
薛苗苗懷揣著滿月復心事在志高俱樂部前下了車。停車地點是她向高湛程先生主動要求的,以高湛程的性格,他絕對會滿意一名女士的願望。
車隊為了薛苗苗而臨時更改掉原本的運行線路。這一次,連接到高湛程聖旨後的駕車司機都忍不住從後視鏡偷瞄了她一眼。
大概在他作為高氏駕駛員生涯的十幾或二十幾個年頭里,很少見到如此跋扈的女客人吧。
薛苗苗才不願花精力去顧及和平衡這些微妙而又微小的人際關系,討好每一個人的人生即便頂級女公關都難以達到。況且她又不是天秤座的女人!她只是狐假虎威一番,徹底滿足高湛程大男人的自尊心罷了。
薛苗苗站在路邊恭送高家人離開時,于第二輛主人車就坐的連芳菲甚至打開了車窗,她從頭到腳仔仔細細打量了她一遍。
志高夫人的眼楮里含嗔帶怨,仿佛兩只淬了劇毒的小箭,直朝她射來。不過是尋常失寵的驕矜貴婦常有的傲慢表情。她輕而易舉地用溫柔的假面躲過了她仇視的攻擊。
這種自以為嫁入豪門成為正室便趾高氣揚的貴婦,薛苗苗其實鮮少打交道——一來,因為她們大多出身名門,富貴之家;二來,當然因為職業的緣故,女公關每日社交她們的丈夫,哪還有余勁兒去照顧另外一名女性的感受?
所以,作為生活在男人台面上之人生和台面下之人生的女人代表。她們從根本上是不同的。有人代表了光明,正面,道德,愛情與社會正義,而有人則被隱身于另一個截然相反的陰影,背負著世人對女人的所有丑陋罵名。
很多時候,薛苗苗也在想,為什麼正室和外室之間的女人戰爭永遠不可能真正意義上終結呢?難道僅僅是因為男人統治世界的緣故?
其實頂級俱樂部規矩森然,女公關幾乎鮮有在性生活上援助客人的經歷。連芳菲之類的貴婦不會不明白這一點。
既然她們已經在最大程度上保證了妻子的精子獨佔權,為什麼來自豪門深閨的不絕恨意還會如同潮水一般,源源不斷地向著我們涌來?難道有些人連存在于這個世界都構成了對社會秩序的威脅麼?
高氏浩蕩車隊消失在道路的拐角之處,薛苗苗終于結束了漫長的恭敬送行,再次挺直脊背。
她扭身從側門的秘密通道滑入了志高俱樂部的地下酒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