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隱恨 第44章 愛意。最深處是恨

作者 ︰ 室利

薛苗苗在夢里依然能夠清醒地分辨出,那套小小的一室一廳的確存在于自己的記憶深處。那是她剛剛被航空公司辭退之時的棲身之所。

職工宿舍不能再住了,所以,她不得不想辦法盡快找到房子,開始新的生活。靈靈雖然還要忙著工作,可到底不放心自己,一定要擠出時間來陪她去租房。

失掉工作,幾乎瞬間流浪街頭的薛苗苗,情緒也低落到了極點。當時的自己一定對著靈靈說了什麼任性的話︰「如果有個家該多好。」

可靈靈只是走到陽台的一面,背對著她,任憑晨光將她的身子照耀成遙遠而模糊的輪廓。她越來越像個透明人,薛苗苗心里清楚,即便她形容模糊,她其實從來不曾離開過自己的生活。

五年來,無論薛苗苗如何掙扎,如何抗拒,靈靈永遠是站在明亮的光圈里注視著她的驕傲公主。

其實在愛意的最深處,她也充分地恨著靈靈吧。苗苗恨她比自己懂事,比自己漂亮,比自己身材好,無論做什麼都比她更加成功,靈靈像一座薛苗苗至今越不過的山,薛苗苗至今趟不過的河,她雖死猶生,她活著,是她仰賴的對象,她死了,亦是苗苗活著的精神支柱。

我們就像分屬黑夜和白天的兩種生物。她永遠在明亮的光圈里笑靨如花,而她每每對照過靈靈的人生,就如同得知自己已經被囚禁在了黑沉沉的海底,永世不得超生。

這世界上讓人感到疲憊不堪的又何止有男友之間的愛情。

薛苗苗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大叫著靈靈的名字掙扎著坐起身的。就在她剛剛拂掉臉上的冷淚之際,高宜臼就開門闖了進來。

他開啟室內照明太快。她下意識地用手遮擋住眼楮。

如同安慰小孩兒般,他把她摟在了懷里,輕聲說︰「誰讓你逞強非要把主臥讓給我的,你看,現在認船了不是?」

薛苗苗沒有放任自己在他的懷里軟弱下去。她嗅著他身上清新的煙草味兒,反倒讓自己徹底鎮靜了下來。大概是她的眼神足夠溫柔,足夠楚楚動人,高宜臼的注視著她的目光里也漸漸溺滿了憐惜之意。

薛苗苗箍著高宜臼的腰,卻說出殘忍的話,「如果我說我沒事。你一定不會相信,如果我胡亂編造理由,借機掩飾,敏銳如你,一定知道我在撒謊。高宜臼,怎麼辦才好?我可能還是要繼續相信靈靈。哪怕你們真的從不曾戀愛過。」

高宜臼苦澀地一笑,他模了模她的頭發,「傻瓜。我什麼時候要你徹底變成另外一個人了。我不是說過,我和你在一起,就是陪伴著你共同走入地獄的麼?曲靈靈是這個世界上,是薛苗苗眼中,最最聖潔的存在,我怎麼會侮辱這樣的曲靈靈,試圖讓自己能夠取代她在薛苗苗心中的地位呢?你依賴她勝過依賴我,這不是我們交往中客觀存在的現實麼?我除了無條件接受,偶爾反抗之外,還能做什麼呢?高宜臼這麼愛薛苗苗,愛到深更半夜守在客廳里隨時等著她醒來。父母對待孩子也不過如此了吧。我再怎麼不知分寸,可也是四家上市公司的總裁啊。要讓我的股東知道高宜臼因為晚間寵幸女人而在白天哈氣連連,精神不振,該睡的時候不睡,那我的名譽就不再是公子這樣不痛不癢的稱號,而是亡國敗家的紈褲子弟啦。」

薛苗苗放心地笑了笑,卻還是忍不住問︰「高宜臼,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是誰殺死了曲靈靈?」

高宜臼應該等她這句話好久了吧,他沒有直接回答我,而是默默在我的身旁坐了下來,他問我︰「高宜臼可以把薛苗苗這句話看作一個女人開始依賴一個男人的標志麼?」

在薛苗苗的眼前,高宜臼似乎勾勒出了一個美好的前景。他作為她強大可以依賴的丈夫,而她作為他可愛而善于依賴的妻子,永遠永遠幸福地生活下去。她承認自己被****了。

可她也很快清醒了,她問他,「高宜臼需要那樣一個薛苗苗麼?」

高宜臼搖搖頭,「曾經的高宜臼那麼向往過。或者說前一刻的高宜臼還這麼向往過。能夠按照自己的意志改變一個女人確實可以帶給男人無限的成就感和滿足感。如果高宜臼僅僅這樣就被征服了,他的前女友們個個都做得比薛苗苗出色,為什麼高宜臼還會被薛苗苗吸引呢?我想,高宜臼其實喜歡自然生長的薛苗苗多一點。不管美貌驚人的,賢惠溫婉的,還是教養學識出色的,都令我感到無比的厭倦和疲勞。所以我選擇薛苗苗。」

薛苗苗听得似懂非懂,禁不住問︰「難道薛苗苗就不會讓你感到厭倦和疲勞麼?」

高宜臼聞言一笑,「何止!薛苗苗能讓高宜臼感到百倍的厭倦和疲勞,但這就是你的獨特魅力之處啊。」

她也就欣慰地笑了,放肆地捏了捏志高公子的鼻子,撒嬌︰「你可真敢說,高宜臼這番話的坦誠度簡直就等于讓薛苗苗親口承認了她還沒愛上你,既不是因為不愛你,也不是因為她對靈靈的心意讓她無法違背道義愛上你。」

薛苗苗垂頭,下定決心似的對高宜臼告白︰「在薛苗苗沒有能力從靈靈的陰影里走出來,成為真正的自己之前,高宜臼可都要與一個不知輕重,不知好歹的女人在一起了。今後還請多多指教哦。」

高宜臼微熱的手掌溫度透過衣料傳導到女人的後背肌膚上,熨帖著她整晚的焦躁和夢魘。在開始一段嶄新的關系前,能將過往的自卑一一拖出的又有多少呢?時至今日,她終于有勇氣向前邁開了一步。薛苗苗知道,高宜臼一定也同她一樣,生活在某種類似靈靈的陰影里,那個優秀的男人如影隨形,讓他無論做到了什麼,都會控制不住地產生如果換成他絕對會更好的遺憾。那個靈魂的影舞者會是高湛程先生嗎?

與高宜臼相識八年,薛苗苗第一次有了認識他真好,還好這個世界上存在另一個自己的充實幸福感。

事後回想起來,即便是多麼不堪回首的關系也總會有這樣那樣幸福的瞬間。薛苗苗是個女人,女人為了要和男人在一起,總能夠找出各種各樣的理由來說服自己。

那晚薛苗苗和高宜臼之間,雖然沒有擁抱之外的進一步主動親密,但兩人的感情還是迅速升溫了。

她破天荒地起了個早,卻毫無困倦之感。當她小心翼翼地走進客臥浴室的時候,高宜臼正在對鏡整理他的發型。他毫不避諱地任意使用著我的發梳,見我無所事事地注視著他,他對著鏡子里的我笑說︰「女士用的梳子,手柄太細,握著有點難受。梳子的牌子也陌生,是你隨便買回來的,托樓下管家采買的,還是訂制的?我打算買情侶款的呢。」

薛苗苗笑笑沒吱聲。

高宜臼頗為好心情地轉過身來問她,「怎麼被我的浪漫舉止感動了麼?」

「有一點點。不過,我在想,志高公子不覺得委屈了自己麼?」

高宜臼前後對照了一下自己動手的美發成果,十分守規矩地把梳子放回了本來的地方,毫不客氣,「確實。我也不算第一次和女人生活在一起了。戀愛的新鮮感什麼的,早就沒有了年輕時那麼熱烈。原本也不該欺瞞薛苗苗這點的。為了培養些美好的回憶,我們真得進行些有愛愛的約會。當然最好不要在自家熟悉的公寓里。如果沒有時間去海外,至少也要在上城之外的某個陌生地方。」

薛苗苗噗嗤就樂了出來,「高宜臼還真是個好男人。以結婚為前提的交往,婚前的性行為總有點怪異吧。既然錯過了昨晚的好時機,那麼高宜臼一天不娶我,薛苗苗一天也不會和你睡的哦。」

高宜臼當然穩穩地把話听進了耳朵里,他抬腕看看表,時間觀念好到不可思議的志高公子向浴室外匆匆抬腿走,路過她身邊的時候,還不忘在苗苗額頭上不咸不淡地吻了一下,他俯身在她耳邊,口氣更為直白,高宜臼壓低了嗓音說,「高宜臼那方面的史上最長容忍周期為二十天。薛苗苗如果不想未婚夫發生月兌軌事件,那就好好想一想該怎麼辦吧。」

他站直身子,用更為深刻的笑意看著她,高總裁模了模鼻子,有些抱歉地對薛苗苗說︰「五天前,我經歷過一次過程非常值得懷念的床上生活。聰明如薛苗苗一定知道未婚夫的身體忠誠度還可以堅持多久吧。」

撂下一番非常科學,非常符合生理規律的葷話,高宜臼很得意地揚長而去。薛苗苗反應了一下才反應得過來。

她咬碎一口白牙,這個混蛋——性生活不能自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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