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平最愛花的薛苗苗此刻都有些討厭玫瑰不合時宜的氣氛點綴了,她心虛地望了高宜臼一眼,從原地站起來,親自為他拉開座椅,軟言問道︰「你的腳傷有沒有好一點兒?」
本來繃著臉,拉開架勢要與薛苗苗好好對峙一番的高宜臼,听到女人的軟語慰候,凝集在胸口的一腔志氣眨眼間便消散了。
高宜臼自己都覺得好笑,其實他並沒有真的因為薛苗苗對僕人抱怨他的種種不合時宜而真的生氣。只是男人的面子和自尊心使然。
他當然能敏銳地捕捉到尹鐵南對薛苗苗的傾慕之情,在情敵面前誰會表現得懦弱呢。薛苗苗這個女人,只會在生理邊界上設防,卻從來不會收斂一下她光芒萬丈的個性魅力。
薛苗苗猜不透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現在在想什麼,反正最近她也漸漸明白了一個道理,戀愛中的男人心理不猜也罷。倒不是薛苗苗在這方面掌握了太少的理論知識,只不過,最近她發現,如果不去算計,就會少很多不必要的誤會。
與男人建立順利溝通的愛情關系其實最重要還是坦誠以待。
她仍有些不放心地觀察著高宜臼,看志高公子神情愈來愈從容自在,甚至饒有興致地準備吃點心。薛苗苗的一顆心也就放進了肚子里。
薛苗苗決定繼續扮演好一名溫柔女伴,她很貼心地為高宜臼添加了一枚小圓餅,熱心地推薦道︰「听說這種點心熱量不低,你忙了三天,正適合補充腦細胞所缺的糖分。」
女人的話雖然似模似樣,一向在吃食上頗為用心的志高公子,幾乎瞬間听出了她營養知識上的漏洞。
高宜臼仍舊很樂意地接下了點心,只是在拿起餐叉準備要送入口中的時刻,還是忍不住噴笑出來。薛苗苗被志高公子突然間的轉性唬得莫名其妙,她領教過高宜臼的喜怒無常,她向後閃身,叉起腰來,像小茶壺似的戒備地望著他。
高宜臼叮一聲把餐叉滿不在乎地扔在空盤里,看了薛苗苗一眼,又忍不住笑起來。
好吧。薛苗苗此刻願意承認,坐在玫瑰花房里的高宜臼確實有夠帥,哪怕志高公子剛剛僅僅漫不經心地擲了一下小餐叉,動作也如行雲流水般充滿了和諧與順暢,簡直將沒有教養的優雅漬進了骨子里。
薛苗苗承認自己一時被高宜臼的美貌迷倒了,但她真的不太理解讓人會發狂的愛情,更懶得關心高宜臼在工作上的順心如意與否,甚至不那麼在乎他們之間關系的下一步走向,不論訂婚、結婚之類的議程,還是有關高宜臼始亂終棄的那些可能性。
她唯獨有些想要得到有關美晴老師葬禮和復仇的後續進展——離開了俱樂部的社交舞台,僅憑手機媒體上提供的有限消息,她連最近上城商界的最新動態都了解不到,更不要說美晴老師死亡這類隱蔽的豪門之恨了。
自鳴得意地笑了一會兒,高宜臼突然收住了聲音,他從桌面上橫過胳膊來,有些霸道地說︰「苗苗,伸手給為夫握一握。」
提到握手,薛苗苗想起來剛剛自己用玫瑰花刺穿孔求血的那場表演,心下有點遲疑,甚至她還能感到手指肚有些後知後覺地微微痛楚。
場面一時僵住,隔了一會兒,薛苗苗撒嬌說︰「握是可以的。但是——」
「但是什麼?」高宜臼發覺最近自己迷上了與薛苗苗較量耐心的游戲,他以前從來沒有過與暗戀對象想見就見的安心經歷。
果然,家的溫暖,只有從自己愛的女人身上才能得到。
薛苗苗嫵媚地笑,她賣了個關子,說︰「你先喝口茶,然後我講給你听。」
「這茶已經冷了啊。」高宜臼一臉嫌棄,但還是很給面子地喝了一大口,其實他也真有點渴了。
一進家門,便看到管家劉恆正在客廳陪伴著連芳菲聊天。連芳菲見到自己後馬上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高宜臼憑著氣氛,幾乎猜到了七七八八的事情經過。
他在心底暗笑,更發瘋一般想要見到不知現在身處何方的薛苗苗。
身為志高太子,他不能在僕人面前落下不尊重繼母的惡名。
高宜臼只得耐下心來,陪連芳菲說了一會兒話,談話間,他這才知道,剛剛三個女人在下午茶茶會上發生了一些摩擦和不愉快。
連芳菲很有技巧地將參加茶會需要更加完美的修養不足之處剖析出來,高宜臼敷衍著連連點頭稱是,心下卻抑制不住地有些期待薛苗苗口中為自己講述的版本。
原本,高宜臼也沒有抱持著要讓連芳菲與薛苗苗融洽相處的美好初衷安排她進入家宅居住。
他只是想最大限度地保護好她,免受商界斗爭的襲擾,也免于在美晴老師死亡事件中充當人人目標所指的箭靶,僅此而已。
沒想到,他的薛苗苗卻帶給了自己額外的驚喜。薛苗苗簡單地把事情始末講述了一遍,哪怕極小的一樁故事經過一位前優秀女公關的口舌加工也一定會變得擁有優雅的質感。
高宜臼很專心地听完了薛苗苗所有的話,末了,還為她口頭點了個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