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今日,薛苗苗對于高宜臼的感情極其復雜的,或許僅憑復雜一詞也不足以表達她之于志高公子的彷徨與敬畏。
在經歷過數次志高公子的不可理喻之後,薛苗苗已經多多少少模索到一些他的脾氣特點。
眼下,她甚至可以嘗試著理解高宜臼的跋扈和任性。在薛苗苗面前,天下聞名的志高公子也不過是個具備喜怒哀樂,壓抑自我久了就要洶涌爆發的普通人。
「你怎麼不說話了?還是突然覺得內疚?」
高宜臼的聲音好似充了血,這讓薛苗苗不禁聯想起了武俠小說中毒發之人的躁郁和癲狂。
志高公子的身上充滿了隨時等待點燃的火星,但薛苗苗卻覺得室內的氣壓已經降至了冰點以下。
薛苗苗知道此刻自己必須得說點什麼、做點什麼好讓彼此從作繭自縛的困局中解月兌出來。
「你放開我。」
薛苗苗扭擰著身體以示抗議,她為參加下午茶會換上的寶藍色無袖緞面連衣裙已經被欺身而來的高宜臼摧殘得不成樣子。大幅的裙擺被他碾壓在膝蓋之下完全失去了造型感。
這些也都罷了,最關鍵的是,肩帶也不知什麼時候從肩頭上滑了下來,連同半個被高宜臼路上解放的胸脯,毫無遮飾得暴露在兩人莫名其妙的對峙中。
「放開我!」
薛苗苗掙扎了一下,怒道︰「你卡著我的脖子了,到時候,留下印子,我還怎麼出門見人?」
薛苗苗原本並未成想高宜臼會因為她這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而罷手,但出人意料的是,不僅志高公子的手,他的整個人也頹然傾倒了下去,連呼吸也變得越發紊亂起來。
薛苗苗還來不及呼吸一口順暢的空氣,就被眼前的情景嚇得慌了神。
「高宜臼!」
她看到地毯上的高宜臼雙眉蹙成一個痛苦的結,額頭的體溫更是高得燙人。
薛苗苗搖晃著男人的肩膀,直到他慢慢睜開眼,「你不要昏死過去啊。我馬上找醫生給你看病。」
高宜臼是真的沒力氣再和她較量了,他用眼神示意她不要把事件放大。
薛苗苗這下是真的怒了,「該死!她們到底下了多少劑量的藥啊。萬一是什麼斷子絕孫的藥怎麼辦?
薛苗苗咒罵著連芳菲和白綰儀的出手狠毒,心中越想越氣,于是準備起身去打電話求助。
她還沒站穩,腳腕就被高宜臼牢牢攥住了,薛苗苗領教過他的固執,于是只得頂著一肚子的火蹲了下來。
「不要去。」
「听話!我知道志高公子好男不跟女斗,但不還有失業在家無所事事的薛苗苗麼,我一定給你討個公道。」
薛苗苗拍著高宜臼的手背安撫他,結果志高公子根本毫不領情,本來被折磨得半閉半開的雙眼,突然放射出平時的精光來。
男人眼底部分被火氣催動得布滿了血紅絲,兼之此刻怒目圓睜,倒真把薛苗苗唬住了。
「你這個蠢女人。」高宜臼從鼻孔中勉強哼笑一聲,說出的話雖然有氣無力,卻也毒舌分量感十足,「拜你氣人的表現所賜,藥力早就消退了。」
薛苗苗傻傻地側眼向著男人的腰部看去,眼光還沒來得及對焦,腳踝上就被高宜臼狠狠擰了一把,「蠢!別看。說你傻,你還真傻。」
薛苗苗平白又被高宜臼教訓一頓,心中自然不痛快,但她還是乖乖地按照高宜臼的授意趴伏在了他身邊,「到底怎麼回事?我還擔心你被藥勁兒折磨得暈過去了呢。可這體溫——」
良久高宜臼也不回聲,薛苗苗突然明白了什麼,怒道︰「你是不是裝病騙人!」
薛苗苗仔細端詳著面前的志高公子,只見他眼楮緊閉,嘴唇上的肌膚也開始發皺起皮,雙頰更是紅彤彤的透著高熱的不正常——果然是病了沒有作假啊。
剛剛還生龍活虎的一個人,突然之間變成了病秧子,難道還不是藥後遺癥麼?
薛苗苗滿月復狐疑,又在高宜臼耳邊輕輕地喊了一聲,「宜臼。」
高宜臼這才慢慢轉醒,露出一抹憔悴的笑容,「你別急。毛毛躁躁的,一點生活經驗也沒有。我攢點力氣再告訴你。」
高宜臼這麼一說,薛苗苗總算帶著滿月復疑問放心下來。
真是伴君如伴虎啊,剛剛雷霆萬鈞,現在又演繹溫情柔美派。薛苗苗小貓樣地蜷縮在渾身滾燙的高宜臼身邊,在心中不停地月復誹高宜臼在私人場合的不斷上演的變態鬧劇。
果然,過了一會兒,志高公子復又睜開眼楮,對她說︰「茶里是真的有藥,只不過變涼的紅茶我也不常喝,就完全沒在意味道的古怪,藥力很輕,只有很小的分量,再加上對著你這種不解風情的女人,我早就沒有什麼**了。」
高宜臼抬起他滾燙的手指捏了一把薛苗苗的臉,「你都二十七了,還在志高俱樂部那種社交場所工作過很長時間,難道不知道一般類型的****藥吃下去會有多大的反應麼?難道還分不清哪些是情藥反應,哪些是單純的高燒麼?」
薛苗苗被他教訓得垂頭自責,弱弱地抗議說︰「我又沒有給客人下過藥,更沒有被人下過藥,怎麼知道?」
「所以說你真是蠢啊。以後少相信小說里那些神乎其神、醉後**的描述,多讀點醫學專著。」
高宜臼是真的力不從心了,他不再糾結著這個純醫學生理學問題不放,而是轉頭直指女人對自己自尊心的莫大傷害,說︰「薛苗苗你可真是天才,我都那樣挑逗你了,你怎麼一點該有的反應都沒有呢。你說你是不會各個方面都有點蠢到不正常。」
高宜臼話一出口,薛苗苗明顯愣住了,其實她是有反應的,可高宜臼不是自己也抗拒與她過這種受人陷害的性生活麼?
薛苗苗充滿迷惑的一張臉在不知不覺中徹底打動了高宜臼,他軟下心腸來說︰「凡事不要光用理性,你也在聰明與感性之間選擇一個合適的尺度對待我。薛苗苗,你不要用腦,而要用心看一看,高宜臼是個男人,而且是一個對外宣稱過堅定不婚主義的男人。現在,他背信棄義,為了和你繁衍後代,決定結婚,訂婚,好可以與你在一起生活一大段時間,守護著我們孩子的降生和成長。你真的不能感受到他社會心機之外的情感需求和生理欲求麼?只有薛苗苗才能讓他如此瘋狂,單憑這一點,你覺得高宜臼是一位想在你面前表演禁欲的男人麼?」
薛苗苗心悅誠服地搖搖頭,就在她張口想要說點什麼的時候,門外傳來了篤篤的敲門聲。
她趕緊爬起來整整衣服,又跑到臥室拿起一床薄毯,蓋在了高宜臼的身上。
薛苗苗稍稍整理了一下現場環境,確認沒什麼丟臉之處時,才打開了房門,門外劉恆管家站姿標準,笑容燦爛又得體。
他說︰「高湛程先生回家了。今天的晚飯難得團聚,夫人說,要宜臼少爺、薛小姐兩位一起作陪,老少一家人在大餐廳吃法國菜呢。」
乖乖,真是不得了,高宜臼此刻病著還要穿戴整齊、著一身象征重視的便禮服去一本正經地吃什麼象征團圓的法餐。
薛苗苗有心拒絕,但轉念想到安排家宴的權力在連芳菲的手上,家里沒有雇佣法餐廚師,卻特地吃法國料理,一定出于高湛程和連芳菲的集體決議。
這種情況下,她既不能婉轉要求改變菜系,又不能代替高宜臼拒絕出席。正在猶豫為難之時,只听高宜臼在頭頂上代她答復說︰「我們知道了。這就準備。您飯前十分鐘再派人來吧。」
管家得了準信兒欣然離去。
重又關閉房門後,薛苗苗一臉不可思議地打量著高宜臼。他是什麼魔術師嗎?她去開門前還病病歪歪地一臉倦容,滿頭的亂發,不過片刻功夫,連襯衣都仿佛熨燙一新般。
薛苗苗驚訝極了,手指著男人,不解地問,「你這是?」
高宜臼轉身,聲音明顯降調,重歸于冷淡,「不要跟僕人們過不去,也不要給他們的立場擅自歸類。只會害人害己。」
薛苗苗對這番由志高公子親自傳授的豪宅生存秘笈听得似懂非懂,但最為一個智商甘拜下風的好學生,她還是一臉歡愉地跟隨著高宜臼來到了主臥室。
高宜臼懶散地抬腕摘表,薛苗苗趕緊雙手捧過來放在一旁的小櫃上,她伸手要幫忙解開襯衣的扣子,卻被高宜臼擋了下來,于是只能訕訕地待在一旁說,「晚飯七點呢,還有一個小時,宜臼先睡一會兒吧。」
「我知道。」高宜臼語氣仍舊冷冷的,他揮手示意薛苗苗轉過身去,不要盯著他月兌褲子,換睡衣。
薛苗苗很听話地背對著男人,而且還自覺地閉上了眼楮,她問︰「宜臼,我住的這間客房是不是原本屬于你啊。這里的一切都是雙人的。」
志高公子大概哼了一聲吧,薛苗苗沒有听真切,她還想再問一次,一雙有溫度的大手,便從身後環在了她的心中處。緊接著,密密麻麻的吻雨點一樣落在她後頸**的肌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