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點失控,身邊的一切一切都讓人感到不可信,現在就連唯一能夠信任的自己也在一點一點動搖了。
從住在孤兒院里,她便看遍了他人的臉色,靠著有錢人和有愛人的施舍和恩賜活著,可這些有心或無心的無私的錢和愛,到後來,也始終沒有讓薛苗苗成為一個能愛的大多數、會愛的好女孩、敢愛的進取者、有愛的善良人。
薛苗苗的世界里充滿了陰險、算計和你死我活,她用消極的想法捕捉著人性的每一個細小瑕疵,更用期待的目光儲藏著人性的每一個光芒時刻。
高宜臼也好、任允炆也好,之于薛苗苗都太邪惡,又太耀眼了。
像太陽一般的男人們,越發襯托得她如同日月之蝕,君子之過,永遠卑鄙得天理難容。
「壞女人。」
高宜臼忽然這麼稱呼她。
薛苗苗也就如釋重負地笑出來,「任允炆說得對,八年前,我還沒有認識自己是個壞女人呢?我以為我就是世界上最善良的孤女。仰視著靈靈,默默在身後祝福著她愛情順利,家庭幸福。可現在好了,我知道我再無私也不會大度,薛苗苗還是要為薛苗苗而活的。」
高宜臼病容里綻放出了一絲光彩,平靜的可怕,他的聲音亦是︰「你要離開我的控制,去往任允炆那里麼?」
「怎麼會呢?」薛苗苗不禁笑了,「你和他沒有什麼不同的。」
高宜臼順勢坐在玄關的腳凳上,苦笑,「我是為了娶你對外宣稱的不婚主義者,愛情面前根本擋不住食言;而苗苗你才是個徹頭徹尾的不婚主義者啊。從心靈到身體全部都適合孤獨的天才。真正嫁給了上帝的女人。任允炆比我發現得早,他更加了解你。如今你們已經接吻了。我連僅有的優勢也被競爭對手拿走了。還能用什麼厚臉皮的方法再繼續我們的關系呢。我把自由還給你。我們彼此解月兌。」
薛苗苗垂頭默然良久。
高宜臼有些不耐煩,「是不是分手,男人也需要女人在關鍵時刻能夠干脆一點兒。」
啪!
毫無預兆地,高宜臼挨了一巴掌。
因為分手被打——志高公子正在經歷生命中第一次來自女方的強硬態度。
他被薛苗苗的野蠻給驚呆了,半晌困惑在原地,腦子里僅存著的念頭便是他送給女人的戒指實在太硌。
他從來沒有發現自己的體內居然有著嚴重的受虐傾向,薛苗苗高傲得如同女王,半岔腰居高臨下地望著他,似乎有話要說。
「薛苗苗!」高宜臼終于詈罵出口,凝固在體內的陰火一下子全部找到了出口,「你這個婊子,究竟要做什麼?!」
「做什麼?當然是打你。」
薛苗苗鎮靜地渾身在發抖,她的聲音也是抖的,「高宜臼難道你忘了麼?直到結婚成功,我都是幸運的一方,因為我可以選擇愛你或不愛你,而你只能選擇愛我還是更愛我。」
「你!」高宜臼的牙關也開始打顫,不知是高熱發散,還是盛怒不已。在意識到自己遭遇了什麼之後,終于不打算再忍耐。
他一把把薛苗苗攬到懷里,使勁兒力氣箍著她的腰。
「說吧。為什麼?為什麼要動手打人。談不攏就打人,難道也屬于薛苗苗的個人修養範疇麼?」
不遠處門鈴大作,薛苗苗掙扎著要從高宜臼的懷抱里出來,「醫生到了,你先把理智撿回來,我們一會兒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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