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厄記 第三十八章 月下的約定與暴走

作者 ︰ 豆芽尖

跌跌撞撞跑了出去後,亂舞環顧四周,現自己似乎跑到了一座庭院之中,宴會的嬉笑聲隱約傳來,她慌亂中靠上了一棵樹,坐在那里大口大口呼吸。

「怎麼辦?媽媽,媽媽」亂舞再也忍不住抽泣起來,淚滴像珍珠一樣從她臉頰滑落,「牙齒長出來了,長出來了,我好痛,好痛啊媽媽•••我想喝水,喉嚨好干,我要喝水•••」

低聲呼喚著媽媽,亂舞睜著的大眼楮著血色的光芒,滿月的光輝透過樹葉間的縫隙灑在她身上,讓她原本就很白皙的皮膚顯得更加蒼白。

忽然她止住了聲音,只是身體仍隨著哽咽顫動著。她听見有人到這附近了。不敢出一點聲響,也不敢去看是誰,亂舞小心翼翼縮起了身子蜷成一團一動不動,只是淚珠還是啪嗒啪嗒落個不停。

「今晚是滿月啊。」一個稚女敕但透著老成的聲音傳來,那熟悉的腔調和聲色讓亂舞緩緩松開了抱緊膝蓋的雙手。

「這個月開始,就是瀾舟月的運行周期了嗎?瀾舟•••」

這個聲音的主人一定不超過十歲,是那話語中露出的些許哀傷卻遠不是這個年紀所能擁有的。亂舞甚至能夠想象得出,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男孩,抬頭仰望夜空中的滿月,眸中閃爍著深深的寂寥。

他真的,和自己差不多大?

亂舞自己都沒現她的疼痛感消失了不少,身體也已經舒展開來,斜躺在鼓出的樹根旁邊。她慢慢翻轉身體,想要爬過去看看這個人,卻在翻身的過程中壓斷了一根枯樹干。

「誰?!」男孩的聲音里有著毫不掩飾的警告和殺意,沒錯,就是殺意,那冷徹心底的語氣令亂舞的身體一僵,不敢再動。

她也想起來了,媽媽說過不能讓別人看見自己現在這種樣子,不然的話就會被人抓走,就算是之前那個男孩子,看到自己這麼丑的樣子一定會討厭自己,會叫人來抓自己吧?

想到這,亂舞留在眼框里的淚水又嘩啦啦流下來了,她畢竟還不到七歲,遇到這種情況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辦。

「有人在那里嗎?」男孩的聲音變了,變得那樣輕柔,之前露出的殺意已經蕩然無存,他在往大樹這邊靠近。

別過來!亂舞抱著頭在心里祈禱,別過來!

「亂舞?」男孩和她只有三米距離,而他的話語卻讓亂舞心中無比慌亂,猛地抬頭,那雙著血光的眼楮透著敵意怒視男孩,嘴里的獠牙也是展現在男孩面前。

「吸血鬼的血噬?」男孩一眼就看出了亂舞現在的狀況,但是語氣中沒有什麼驚訝或是害怕,只是有些奇怪。

「對了,今天是滿月。」男孩抬起步子想要再靠近,亂舞一聲驚慌的大叫卻讓他止住了步子。

「別過來!」

「你是吸血鬼?」男孩有些好奇地問,「不是吸血鬼體質,而是真正的吸血鬼?」

亂舞沒有說話,只是緊緊捂著胸口。

「誒,我還是第一次看見真正的吸血鬼呢。」男孩像是挺高興,轉念一想又覺得有些不對,「是,吸血鬼不是滅絕了麼?」

男孩的眼楮是那麼清澈,像一汪幽幽清泉,在月色反光下蕩著微微的漣漪。

「啊,你是卡亞澤娜的後代吧。」男孩點點頭,對自己的推論很是滿意,「世界上最後的吸血鬼,按時間來算,血統已經稀釋了四代,你應該有八分之一。難怪。」

亂舞很是吃驚的听著,這個男孩不僅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還知道自己的祖輩和出生。要知道自己的老祖母,也就是卡亞澤娜已經死去萬年了啊!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的家族基本沒人知道這個世界上還存在過真正的吸血鬼。而且他連不同血統存活年限都知道從而算出了自己的輩分。

只有擁有吸血鬼血液的人,才會在月圓之夜產生一種喝血的本能,這種本能被稱作血噬。

天,他是誰?真的只有七八歲?

「你不怕我嗎?」亂舞雖然驚訝男孩的博學,更驚訝的還是他對自己的態度。媽媽說過,任何人要是知道了自己還有吸血鬼的血統的話,恐怕自己就會被瞬間孤立,今後再也不能出門了。因為很多人都怕,被一只吸血鬼咬到的話就會變成這只吸血鬼的奴隸,就是因為這種觀念,吸血鬼才會滅絕。

而且亂舞的媽媽甚至為了隱藏這件事,都沒有送亂舞去異能學校,而是把她送到了普通人學校,隱瞞異能作為普通人生活。

「怕?我為什麼要怕?」男孩微笑,「你長得這麼愛。」

「是,我是吸血鬼,你要是被我咬到的話•••更何況我現在這個樣子•••」說到這里,亂舞又開始抽泣起來,「學校的孩子說我是怪物,他們都很怕我,說我會吃了他們。」

「怪物?」男孩笑出了聲,聲音那麼爽朗,好像一縷清風,更像一束陽光,散著無與倫比的溫暖氣息,「要是怪物都像你這樣愛的話,這個世界就太美好了。」

听到男孩這麼說,亂舞稍稍放了心,臉上還很不好意思的紅了起來。

「唔!」突然,亂舞原本不是很痛的心髒又開始劇烈跳動起來,像無數刀絞般痛苦,眼楮本來還只是著一點點光,現在卻像是一潭血水,被人攪動了一樣旋轉著。

亂舞小巧的雙手用力抓著樹干,幾道劃痕表現了她此刻的痛楚。小嘴微張,獠牙**,喉嚨干燥的像要冒出火來。

心頭涌上了一種渴望,一種對血的渴望。

「你怎麼樣?」男孩這下子直接奔到了她面前將她扶起,看著她這麼小就要忍受如此折磨,眼里不由得多了幾分憐惜,「以自己控制嗎?」

「我好痛,好痛!」亂舞窩在男孩懷里,一手捂著心髒,一手緊抓著男孩手臂,把他整潔的襯衫抓出了很多道褶皺。

「我想喝水,我要喝水•••媽媽,媽媽•••」淚水絕了堤一樣不停涌出,亂舞還不到七歲,看樣子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連對水和血的需要都分不清。

亂舞不清楚不代表男孩不清楚,他眼看亂舞這麼難受,表現出了一種同病相憐的表情,然後扯掉了領子處的領帶,解開了衣領處的紐扣,露出自己的脖子。

「我會幫你的,你是我的第一個朋友啊,」男孩自言自語,聲音有些苦澀,「只要你不要忘記我,證明我曾經在這個世界上活過。」

亂舞眯了眯眼楮,在銀色的月光下她仿佛看見了男孩脖子處的血管,心里有一個聲音響起。

咬下去,咬下去就不會口渴了,咬下去就不會痛苦了。

沒有什麼糾結,沒有什麼猶豫,亂舞遵循了心中的渴望,趴上男孩的肩頭,兩顆尖利的獠牙刺進他細女敕的皮膚,鮮血涌了出來,亂舞開始了貪婪的吮吸。

男孩一動不動,不知道是什麼表情。

好甜。亂舞像是在喝著這世界上最好喝的飲料,臉上露出滿足的神情。

他們兩個都沒注意到的是,在男孩的血液被吸進亂舞的口中之時,自己的額頭上都出現了一個奇怪的印記。

再喝多一點,再喝一點•••亂舞控制不住自己,喝血的速度也越來越快。男孩終于出現了輕微的顫抖。

「夠了。」男孩道,口氣里帶著一點點虛弱,是亂舞絲毫沒有停歇的樣子。

「夠了•••」再度說道,男孩的頭居然開始變白,同時伴隨著 啪的電繩,他的身體也顫抖得越來越厲害,亂舞就像沒有听見,繼續喝著這甘甜的「飲料」。

「我說夠了!」怒吼一聲宛若雷鳴,男孩的周圍無數道閃電跳躍,亂舞這才回過神松開了男孩的肩膀,很是驚恐的看著他。

雪白的頭代替了以往的靛藍,末端還有細小的電繩閃動,以他們兩人和旁邊的榕樹為中心,四周全被閃電包圍。

明明天上還有著月亮,明明天上沒有一朵雲。

這些閃電像是憑空出現,帶著恐怖的破壞力,席卷了周圍的一切。

亂舞看到的,就只有雪白的一片,那是屬于閃電的雪白,仿佛到了另外一個空間,什麼都沒有了,只剩下自己和男孩,還有旁邊那棵樹。

「你叫什麼名字?」亂舞忽然想起了自己不知道男孩叫什麼。

男孩嘴巴動了,他應該是在說話,是為什麼自己听不見?

好像是苦笑,男孩嘴角上揚,然後消失在了這一片白色之中。

男孩消失之後,白色領域也消失了,夜色回歸。

回頭看去,亂舞驚訝得捂住了嘴。

廢墟,一片廢墟,所見範圍內都是一片廢墟!

哪里還有庭院?哪里還有宴會?哪里還有那些金碧輝煌的別墅區?

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在那閃電里毀滅了,只有自己和那棵樹還是完好的。

「父親?」亂舞試探性的呼喊著,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夜風吹過,吹起了廢墟上的塵埃,讓亂舞的心里一陣空虛。模到自己嘴邊的血液,那甘甜的味道還在,否則的話她一定為以為這是一場夢。

一個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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