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捂著受傷的手從大廳出來時,新月正在門口焦急地等著。伊人和新月回到房間時,蛾眉已經端著涼水候著了,敬茶時,發生的事情,早就在遲府傳開了。
「新月,蛾眉,剛剛的事情,你們已經知道了,是嗎?」伊人說這話時,鼻子有一些酸酸的。
「大女乃女乃,別往心里去。奴婢給您準備了涼水,您將手泡一泡,就不會那麼痛了。」蛾眉心疼地說道。
「若是用涼水泡了,我這手就廢了,剛才回來的時候,看見有一處養著仙人掌。蛾眉,你去討一點來。」伊人朝著傷手吹吹氣,蛾眉依言出去了。
「大女乃女乃,方才,三爺遞給奴婢一樣藥膏,說是可以治燙傷的。」新月舉著一個小瓶子,遞給伊人看。伊人笑笑接過來,揭開瓶蓋聞了聞,便將它放在桌子上,然後說道,「新月,待會,將這還給三爺。」
「為什麼?」新詌uo等弧 br />
「無功不受祿,和他又不熟,受他的禮干什麼?」伊人淡淡的說道。
「大女乃女乃,這府內,三爺為人是最溫和的了,在咱們下人面前也沒有什麼架子。不像二爺,整日里對我們下人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新月一邊幫伊人吹著手上的傷口,一邊說道。
「哦,那大爺呢?」伊人隨口問道。
「大爺啊,平日里很少在家的,總是駐扎在邊防。逢年過節,才會回來,這回回來,也是因為婚事。大爺平日里不愛笑,不愛說話,下人們也模不透他的脾氣。那海棠姨娘……」
「好了,不說了。」伊人打斷他的話,不讓她接著說下去。
新月懂事地不再往下說了。
沒一會兒,蛾眉便捧回了一大片鮮綠的仙人掌。蛾眉按照伊人說的,拿一個碗來,將仙人掌搗碎,然後將搗碎的仙人掌涂抹在傷手上,並用一塊白紗布給包扎起來了。
新月望著伊人被包扎的如粽子一樣的手,不禁擔憂地說道,「大女乃女乃,這水蔥似的的手,怕是要留疤了。」
伊人朝她笑笑,「放心,幾日後,我的手保證會完好無損。」
新月笑著說,「大女乃女乃你的方子準沒錯。」
伊人望著自己包扎的面目全非的手,說道,「你們兩人給我講講這府內的事吧,今天在大堂內看到,這遲府真是一大家子的人哦。」
蛾眉慢條斯理地說道,「咱們府上最厲害的人是老元帥,但是家里正經管事的是遲夫人,咱們大老爺去世的早,所以我們下人都認為,這遲府最有實權的是遲夫人。大爺和二爺是遲夫人所出,大爺常年駐守在外,二爺、三爺在京城內經商,經營著好些商號呢,二爺娶了好幾房夫人,這些夫人,各個都是一等一的漂亮,整日里把二爺逗的別提多開心了。」
「哼,那些姨娘又算得上哪門子的夫人,正經的夫人還是碧雲軒的**女乃了。」新月在一旁插上了話。
蛾眉是溫和性子,並沒有和新月爭辯,又接著自己的話說。
「三爺是隔壁祥和苑的姨女乃女乃所出,三爺雖然是庶出,但是老元帥著實喜歡,所以旁人不敢說三爺半個不字。三爺性子好,對我們下人都是極好的。」
「大女乃女乃在嗎?」三人正談的有趣,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蛾眉去開門,不一會兒,听到蛾眉在屋外叫著,「大女乃女乃,**女乃來瞧您來了。」
伊人一听,忙起身出來,剛走到門口,整個人呆在門口,再也邁不開步子,嘴巴不知覺地「啊」了一聲。
門外所站之人,臉腫如盤,雙眼瓖嵌在圓盤之中,只能尋得兩條細線。
蛾眉乖巧,見狀,忙向伊人介紹到,「大女乃女乃,這便是**女乃,听說您的手被燙傷了,特意過來看看。」
伊人也覺察出自己的失態,忙上前施禮道,「多謝**女乃掛念,現已無大礙了。」
**女乃站在原地,並不曾上前,笑笑說道,「方才,在院中,見蛾眉過來討仙人掌,便順口問了一句。蛾眉這丫頭也沒說多清楚,我怕一片仙人掌不夠用,特意讓小翠搬過來一盆仙人掌。」**女乃說著,便讓身旁的小翠將手中的仙人掌擱在了台階上了。
听**女乃這樣說,伊人更覺得過意不去,連忙招呼她進屋坐。
**女乃卻搖搖頭,說道,「我這幅怪模樣,可別沾污了新人的新房。若沒事,我就先回去了。」說著便轉身招呼小翠一同走了。
待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伊人三人還站在門外,沒有回過神來。
就這樣站了好一會兒,伊人問道,「她臉怎麼腫成這樣,為什麼不找個大夫給瞧瞧?」
「大女乃女乃,是有所不知了。這病來的突然,似乎是春天的一個夜晚,**女乃整個人就腫了,請多少個大夫都瞧不出病因來。二爺有那麼多如花似玉的姨娘,見**女乃的病總不見好轉,便索性不理了,不再請大夫來醫治了。」新月說道。
「大女乃女乃,您是不知道,這**女乃以前可是這京城數一數二的美女,二爺花了多少心思才娶回家的,哪知紅顏薄命,好了沒幾年,卻攤上這個病,現在二爺連一面都不想見她,那些姨娘仗著二爺的膽,早不把**女乃放在眼里了。二爺若不是懼著老元帥的厲害,早就將**女乃休了。哎……」
听蛾眉的話,話語里竟是惋惜。
「原來是這樣啊。」伊人听著她二人的話,若有所思地說道。
話說遲翔和伊人一同出了大堂,伊人和新月回了新房,遲翔徑直去了書房。多年戎馬生涯練就了他淡漠的性子,不喜熱鬧。
前幾日,老元帥強行命令他回京城和一個素未謀面的女孩子成婚,為這事,他大為惱火,和老元帥大吵一架,但老元帥說,這是軍令,軍令如山,必須接受。
遲翔見老元帥那麼強硬,還以為是京城的哪一家名門閨秀,可是婚禮時,才發現是一個半大的丫頭。
遲翔坐在書桌前,想起剛剛在大堂時,伊人那個傻樣,心中著實煩透了。
「將軍,我是海棠,給您送一些甜點。」門外是海棠甜膩膩的聲音。
「進來。」
海棠端著盤子,弱柳扶風般走了進來。她將盤子擱在了書桌上,整個人軟軟地靠在遲翔的身上。
「盤子端進來了,你可以出去了。」遲翔看著書,並不理睬海棠的一腔柔情。
「爺,昨日,您對海棠百般疼愛,今天這是怎麼了?」海棠有一些不高興了。
「那你希望我怎麼對你?」遲翔看著海棠問道。
「我,我……」海棠支支吾吾半天,才說道,「爺,就讓海棠在這陪著您,好嗎?」
「你待在這干什麼?這些軍事圖你能看的懂嗎?」遲翔淡淡地問道。
「我,我可以幫您斟茶倒水,還可以幫您磨墨。」海棠說的有一些急切。
「出去吧,我喜歡清靜。」遲翔已經埋首在那桌前的軍事圖了,將海棠晾在了一旁。
海棠討個沒趣,只得離開。走到門口,又回轉頭去,問道,「爺,您今晚,也上我屋嗎?」
遲翔沒理睬,海棠只好走了。
出了書房後,海棠徑直去了伊人所在的院落,站在門外,看著裝點喜慶的院子,眼中閃出一些異樣的光來。
想起,昨晚,和遲翔在新房對這個新娘子的奚落,心中愜意的很。
雖然遲翔這麼多年,只有她海棠一個女人,但是,說到底,自己只是遲翔的一個暖**的丫頭。
本來以為只要自己在遲府再努力一點,便會被扶正,成為遲府的大女乃女乃。可是老元帥卻不聲不響地幫遲翔娶了親,想到自己在遲府這麼多年的隱忍,卻依然只是一個暖**的丫頭,心中的怒火便在周身燃燒起來。
海棠站在門口,心內千回百轉。只听得門嘎吱一聲響,新月和蛾眉簇擁著伊人出現在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