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水衿悠?」花姑疑惑地問道。
「難為你還記得我的名字?」水衿悠淺笑。
20年前的水衿悠是何等的漂亮,可是現在站在面前的卻是一幅如此蒼老的容顏,但是那說話的神情,那樣的淺笑,分明就是水衿悠。
花姑愣了一下神,連忙搖醒身旁熟睡的水伯。水伯還是迷迷糊糊的,聲音里還有一些不耐煩,「半夜三更的,干什麼?」
「你,你看,水衿悠,你,你大姐,在外面呢。」花姑不知是激動,還是憤怒,說起話來也是結結巴巴的。
水伯順著花姑的手望過去,見到鐵柵欄外確實站著一個人,雖然背著廣,瞧不出臉上的真實面目,但是那人瞧著分外的蒼老。水伯只當花姑是無故耍瘋,有一些煩了,沒理睬她,又要睡。
「弟弟,你真的認不出我了嗎?」水衿悠輕輕問道。
水伯一听,身子愣住了,整個人都端坐了起來,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結結巴巴地問道,「你,你真是我大姐?」
「還是那樣的痴傻。」水衿悠輕輕搖搖頭。
水伯一下子清醒過來,沒錯外面站著的,正是自己的大姐,這痴傻,只有她能說出這樣的清淡。
「水衿悠,大姐,真的是你。」
「我做的事,我自會承擔,自是不會委屈了你們。‘水衿悠說完,人便走了。
花姑和水伯拔住鐵柵欄,再也看不見水衿悠的身影。
花姑見伊人還呆呆地坐在一旁,連忙走到她身旁蹲下來問道,「她跟你講了什麼?」
「她什麼也沒有說。」伊人的臉上全是茫然,腦子里全是水衿悠方才悲涼的笑,這笑中的苦澀,讓伊人難忘。
「她,真的什麼也沒跟你說嘛?」花姑還不放心地問道。
「娘。她能跟我說什麼?」伊人看著花姑,問道。
「哦,娘只是隨便問問。沒說什麼就好。」花姑有些勉強的笑道。
「可是,為什麼。我的心里這樣的難過呢?」伊人又問道。
花姑一把攬過伊人,讓她趴在自己的懷里,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就像小時候哄她睡覺一般。
伊人靜靜地躺在花姑的懷里,卻听到牢房的門 當一聲響,隨之傳來幾個人的腳步聲。
這些腳步聲隨之就停在了伊人所在的監牢前。伊人和花姑都抬起頭來,待看清鐵柵欄前的人,伊人驚呆了,月兌口而出,「二傻。怎麼是你?」
站在漠青河身旁的人將監牢的門打開,漠青河一個人進來了。
漠青河走到伊人面前,蹲來,仔細打量了伊人一會,才說。‘這才幾日的功夫,你就消瘦了許多。」
伊人,吃驚地問道,「你,你怎麼在這兒?他們怎麼會為你開門呢?」伊人皺著眉頭,沉思了好一會,想起以前的種種。才又抬起頭來,緩緩問道,「你,你到底是誰?」
漠青河看著伊人的眼楮,慢慢說道,「對不起。伊人,我騙了你,其實,我叫漠青河。」
花姑不解地看著他,連連問道。「伊人,漠青河是誰啊?」
伊人在嘴里喃喃地念了幾遍,才在嘴角擠出一絲笑,「原來,你叫漠青河,我就說你一個痴傻的小太監怎麼可以在皇宮內院出入自由,原來你是漠青河。」
漠姓是斯圖國皇姓,斯圖國皇帝稱帝後,名諱後面都要帶一個河字,表示源遠流長,寓意江山穩固。
漠青河不就是斯圖國新登基的皇帝嗎?
「伊人,漠青河是誰?怎麼沒听你說過呢?」花姑纏著伊人問個不停。
水伯把花姑一拉,將她帶到了監牢的另一個角落,讓她坐了下來,「你都這歲數了,怎麼一點眼力屆都沒有,孩子已經夠難受了,你還是問東問西的。」
花姑總算是听進了水伯的話,安靜地坐了下來。
「伊人,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隱瞞的。」漠青河輕輕說道。
「沒事,反正我的人生就是充滿了各種各樣的謊言,多你一個不多。」伊人早已沒了剛才的激動,情緒淡淡的。
「對不起,看著你受這樣的苦,我卻幫不了你。」
「不用說對不起,我們還沒有如此熟悉。你能在我臨死之前送我一程,我已經很開心了。」
「你還是怪我的。」漠青河說著,從身上掏出一個香囊來,將它托在掌心中,「還記得這個嗎?」
那香囊上赫然繡著伊人如意四個大字。這香囊不是自己離開百花城時,如意送給自己的香囊嗎?當時,如意還沒有繡完,所以意下面的心字還少兩點。
伊人略帶疑惑地拿起香囊,不禁問道,「這個香囊怎麼會在你的手上?」
「是啊,這麼漂亮的香囊為什麼會在我身上?」漠青河陷入了回憶之中,「那是一個傍晚,我被人追殺,昏倒在一個小巷子里,一個仙女來到我身邊,將我拖進了一處偏僻的牛棚,又給我安置了舒適的床,給我留下了可口的點心,最後還陪著我看了會月亮,陪著我說好多的心里話。可惜,我那時傷勢太重,雖有意識,但是動彈不得,只能感受這個仙女對我的幫助。
早上,我醒來,這個香囊就躺在我身旁。」
漠青河的話讓伊人十分錯愕,天下間怎會有這樣巧的事情。
伊人不可思議地問道,「難道,你就是那日昏倒在路上的那個斯圖人?」
漠青河點點頭,又接著說道,「從那時,那個仙女就一直在我的心里,在這期間,我做了皇上,我就來百花城,尋找這個叫伊人的小仙女,但是她早已嫁為人婦。
後來,在邊疆之地,又遇上了你,才知道你就是伊人。」
伊人听完他的話,笑了笑,「這世界可真小。回京城之前,我竟然去向你告別,你大概想殺了我吧?」
「這場戰爭,我雖心痛,但是我只想你能好好地活著。」
「可是,活著有什麼好?」
「伊人,不許說這些沮喪話,你知道嗎?你有了孩子。」漠青河略有一些激動地抓住伊人的手。
伊人輕輕抽落手,點點頭。角落邊的花姑一直在認真听著那邊的談話,听到孩子這個詞時,她激動了,正要起來時,一旁的水伯將她硬生生地拉住了。
伊人點著頭,眼中卻落下了淚。「他本來就不該來,隨著我一同去了,也不會有這些苦。」
「伊人,你不會有事的,相信我,我就是二傻。」漠青河又一次緊抓了她的手,很鄭重地說道。
漠青河並沒有呆很久,就出去了。
伊人有些呆傻地坐在原地,心緒起伏。
花姑有許多話要問伊人,但是水伯扯住了她,不讓她上前。
在這個時候,靜靜呆著才是最好的。
翌日清晨,水家人被押赴刑場。刑場早就被不相干的人擠得水泄不通,這些人只知道皇上要殺人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要殺人。
伊人跪在行刑台上,抬起頭來,卻看到遲翔正端坐在監斬台上,他身旁站著的就是老元帥。這真是人生莫大的諷刺,監斬自己的竟然是自己的丈夫。
看著台上的祖孫倆,伊人想著,總算是如了你們的意。
遲翔也愣愣地看著伊人,今天早上,皇上的聖旨,讓遲翔做監斬官。
老元帥含著熱淚,說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水衿悠是兒戲,水伊人是孫媳,他們一家被定了通敵賣國的死罪,若遲翔拒絕作監斬官,那就有同謀的嫌疑,若是問罪起來也是要株連九族的。
遲翔步履艱難地坐在監斬台上,他怎麼也不會想到伊人也在這監斬台上。
「伊人,伊人〞場外是如意的聲音,伊人望過去,如意正在人群中,看著自己流淚。她的身旁站著翠湖,新月和娥眉。
伊人朝著他們笑笑,又扭過頭去,閉上了眼。
還清了債,再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
「時辰到,時辰到。」一旁的太監連續幾次的宣告。但是遲翔只是愣在原地,並沒有動作。人群有些騷亂。
「時辰到,行刑時辰到。」太監尖細的聲音又響起,老元帥急了,抽出遲翔手中的牌子,將其扔在了地上。
隨著清脆的叮咚聲,伊人睜開了眼,看到遲翔空空的手,看到地上的牌子,伊人終于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夫妻一場,你可真是絕情。伊人輕嘆著閉上了眼。
劊子手的大刀就要朝台上的人揮去,人群中如意昏了過去。
就在這電石火花之際,隨著幾聲脆響,劊子手手中的大刀被打倒在地上,發出咚的一生悶響。
「有人劫刑場了。」
「有人劫刑場了。」人群慌亂起來。
在這慌亂中,一個白的身影飛身而來,隨著又有幾個身影飛來。在眾人的錯愕中,這幾個白衣人抱起台上的水家三人,又飛身而去。
老元帥和遲翔都站在原地不動。身邊卻涌出了一隊隊荷槍實彈的全副武裝的兵士。
秦胡也騎著高頭大馬,跟在兵士後面,隨著他一聲令下,「射。〞
弓箭手搭箭挽弓,一時間,亂箭如雨,人群四處逃竄。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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