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漸漸西斜的時候,除了知縣外,其他的病人都已經陸陸續續地離開了.
許是等的時間過久,知縣的臉早已黑的不成樣子,從起初的斗志高昂,到現在的一派頹廢狀.
知縣大人氣呼呼地坐到伊人對面.伊人並不多話,拿起他的手,把了一下脈,並讓他吐出舌頭,查看了一會,說,‘並無不好,只是平日里吃的太過油膩,有些微的積食,這幾天的吃食稍微清淡一些,便可.‘
知縣怔了好一會,尤不相信,問道,‘就這麼一會,就好了?連藥也省了,你這是什麼江湖游醫?‘
伊人看著面前暴跳如雷的知縣,輕輕問道,‘莫非您希望您有些什麼病不成?‘
‘我,我,告訴你,你這江湖把戲,騙得了無知百姓,可騙不了我.你擾亂治安,聚眾鬧事,本縣令要逮捕你.‘知縣說著,四周便鑽出了好些兵士.
十二金釵的劍已經出鞘,兩方呈劍拔弩張之勢,但是知縣的兵力明顯戰斗力不強,知縣怒道,‘听風寨好大的本事,竟敢與朝廷作對,我要替朝廷圍剿你.‘
伊人素不喜朝廷二字,她一良民被迫落草為寇,不就是為朝廷所逼嗎?
這知縣不說朝廷二字還好,一說到朝廷,伊人的臉色馬上變了.她冷笑著走到知縣身邊,伸出芊芊玉手在知縣肩膀上拍了兩下,輕輕說道,‘我剛才是真診錯了,原來知縣大人得了癢病.‘
知縣哈哈大笑,‘可真是胡說,我何時得了癢病?不要以為找這個借口,我就不去圍剿你們?‘
伊人面色不改,‘你以前是沒有得,不過今天晚上就會得了.‘
說著,便登上小轎坐好後,便朝十二金釵揮揮手.十二金釵收了劍,躍身上馬,護送伊人前行.
在十二金釵的護送下,伊人昂首前行.兵士們望望知縣,知縣自知兵力不如听風寨,也沒有去逞強,只是說,‘放她們去吧.‘
伊人等回到山上,天已經是黑透了.十二金釵在前堂各山上的兄弟們分發在鎮子上買的禮物,一邊說起鎮子上的見聞.
當然也免不了說起知縣的無賴.這知縣平日里欺男霸女,與鎮子里的富商勾結,著實惹人厭.今日竟敢在眾目睽睽下,刁難寨主.
听風寨的血性漢子,不听還好,一听都氣炸了,都挽起袖子,嚷嚷著沖到知縣府,要還以顏色.
伊人本要進入後堂,也停下腳步,淡淡說道,‘行了,別惹事,他已經受到了應有的懲罰.
‘什麼懲罰?」紫英不解地問道。
「明天,你們就知道了。」伊人故作神秘地說完,也不做多的解釋,就進了後堂。
青龍不解地問,「寨主總是這樣喜歡打啞謎,我們這些粗人怎麼听得懂。」
朱雀卻笑著說,「寨主說已經懲罰了,那必是懲罰了,我們就再等幾天吧。」
伊人來到後堂。柳如是和無痕早已在後堂呆著了,他們兩在中午時分就回來了。
無痕喜滋滋地迎過去,「娘,你看‘伊人順著他的手往過去。只見廳里的桌面上擺了好些自己愛吃的菜。
伊人看著這些色香味俱全的菜,肚子里的饞蟲馬上勾了出來。
「娘,這是師父和無痕特意為娘做的,你快嘗嘗。」無痕說著,拿起桌子上的筷子放在伊人的手里。
伊人去看柳如是,他正一臉溫和地笑,看著自己。「累了一天,肯定餓了吧。無痕一直等著你,說要你回來才吃呢。」
伊人鼻頭一酸,險些掉下淚來。忙坐下來,夾一筷子菜放進嘴里。一邊夸張地吃,一邊說好吃。
柳如是和無痕都開心地坐下來,吃起飯來。
一頓飯吃的其樂融融。
飯桌上,無痕和柳如是有說有笑。無痕小大人似的,說著街上的種種趣事,雖然詞不達意,但是說的十分認真,伊人听著,心里暖暖的。
飯後,無痕由紫英帶著出去散散步。伊人和柳如是也在後堂的園子里轉轉。
「如是哥哥,謝謝你。」
「謝什麼,你高興就好。」
伊人的心輕輕地咯 了一下,沉吟了一會,才說道,「昨天我脾氣很不好。如是哥哥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學會道歉了,看來是長大了。」柳如是看著伊人輕輕笑笑,這如春風一般的微笑,讓伊人略有些不好意思來。
柳如是看著一人漸漸發紅的臉,也沒將這個話題繼續下來。而是換了一個話題,「過幾日與黑風寨一戰,我想帶著無痕去觀戰,你看是否可行?」
柳如是這大膽的請求,確實讓伊人有一些吃驚,「無痕還是一個五歲不到的孩子,你確定他能接受戰爭嗎?」
「既然戰爭在我們身邊不可避免,為什麼要為他粉飾我們的世界呢?這些戰爭可以讓他變得堅強。」
‘可是,戰場上,刀劍無情,傷到了無痕怎麼辦?」
「我在他旁邊,怎麼會讓他受傷呢?」
柳如是的話,讓伊人陷入了沉思,既然是戰場上的兒女,就不能天天享受歌舞升平,沒得消磨了意志。
想到這里,伊人嘆一口氣,說,「就照如是哥哥的主意去做吧,但是一定要注意安全,無痕的,還有如是哥哥的。」
伊人的最後一句話,讓柳如是心頭一暖,雖然義無反顧,別無所求,但是她一句溫暖的話語,都能在他的內心激起不小的漣漪。
柳如是點點頭。
在听風寨,這是一個多麼安靜的夜晚啊,偶有風過,鳥兒驚飛拍打翅膀的聲音,都能听得異常清楚。
伊人回到自己的臥房,看到桌子上,放著一袋子小棗兒。這小棗兒正是柳如是今天給自己的那種小棗兒。
這小棗兒,伊人小時候,最喜歡吃,每次上街都纏著爹娘要,但是爹娘哪有這些閑錢吃這些零嘴兒,每當伊人吵著要的時候,花姑不但不給買,還要數落伊人一番。
但是,柳如是總會買來給如意和伊人吃。他自己不吃,只是靜靜地在一旁,看著她們兩個吃.兩個小丫頭巴不得如是不吃,這樣自己可以多吃一點.
伊人一邊吃著這些小棗兒,一邊想起在百花城的種種,心里涌起陣陣暖意。
爹娘和水坤過不慣這在山上的日子,早就搬到山下的倚雲鎮,過一般老百姓的日子。
伊人吃了幾顆小棗,就走到床邊,卻看到床上整整齊齊地放著自己早上落在無痕房中的被子。
這樣細心,這樣的周到,除了柳如是還會有誰呢?
听風寨漸漸沉入到夢鄉時,而山下知縣府里,卻是忙碌不堪,知縣房中不時傳來知縣的嗷嗷叫聲。
「癢,癢,蠢貨,這邊,撓這邊,那里,撓那里,哎喲,你想抓死我啊,抓得我滿身的血,你那是狗爪子嗎?哎喲,不行,力道不行,再加把勁‘房子里好幾個奴婢被指使的團團轉,但是不管如何使力,不管抓哪里,都不能讓知縣大人滿意。
知縣大人神經質地嗷嗷叫,像似發情的貓,又像是發瘋的野狗,鬧得整個知縣府不得安生。
一批一批的大夫來了,又走了。知縣依舊是癢的沒完沒了。
據知縣口述,「這癢像是深入了骨髓,游走在身上的每個角落。」這樣的癥狀,大夫們都束手無策,最後都跑了,獨留下知縣癢的在地上打滾。
「一群飯桶,還愣著干什麼?快過來撓啊。‘知縣痛苦的申吟著,現在他已經無力再大吼大叫了。
可是一旁的奴婢們卻愣在一旁不知道從何處下手,因為知縣大人身上無一處完整皮膚,到處都是鮮血淋淋。
一旁的軍師許是見過一些世面,見知縣這般痛苦,不由得小心翼翼地問道,「知縣大人,您今天是得罪了什麼人?」
「放你娘的屁,我堂堂一知縣還怕得罪什麼人。」知縣吼叫的聲音也是軟綿綿的,但是他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他想起來了。
今天听風寨得寨主在自己耳旁輕輕說過,自己會得癢病,莫不是她在自己身上做了手腳。
知縣想到這些,忙大叫著,「快,快備轎,我要去听風寨。」
「可是,知縣大人,現在深更半夜,听風寨恐怕早閉了寨門。」軍師在一旁提醒。
知縣只得作罷,命人裝了好幾箱子金銀珠寶,說是送給听風寨的禮。
知縣在房間里干熬著,全知縣府里的人都陪著他熬著。
就這樣熬著,熬了一整個晚上。天才剛剛擦亮,知縣便命人抬了轎子,挑了箱子,就朝著听風寨去了。
一大早上,听風寨便鼓聲大作,這鼓聲是用來召集眾人集中的。在這鼓聲種,听風寨得一眾將領都在前堂候著了,小嘍羅們在院子里擺好仗勢嚴陣以待。
伊人坐在廳上的正位,嚴肅地很。
伊人不說話,眾人不敢問。所有的人都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擊鼓,今天離與黑風寨之戰還有幾天呢。
就在大家都靜默的時候,突然有哨兵來報,說,本縣知縣正在半山腰候著,要拜見寨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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