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坐在威風堂的大堂之上,皺著眉頭百思不得其解。既然以輕而易舉地拿他們性命,但是渾身上下並無明顯的傷痕,只是剝了他們的衣物。
為何寨子里的其他人都無事,偏他們有事。伊人叫過他們,問道,「你們平日里曾經得罪過什麼人?」
青龍幾個歪著腦袋,認真想了好一會,才疑疑惑惑地說,「平日里,都是忽忽咋咋的,哪有注意這些。」
「對啊,再說了,若說得罪人,我們得罪的都是一些好欺負的主,像昨日那主,我們怎麼敢得罪?」另一個頭領說的全是大實話,這大實話換來了伊人一個鄙夷的眼神。
青龍幾個赤身*地在門外扎了大半夜的馬步,都是清鼻涕直流,弄的威風堂都是吸鼻子的聲音,伊人听著心煩,便起身離開了。
來到後院,看到柳如是領著無痕在桂花樹底下,撿桂花。不由的心思一動,走過去,說,「如是哥哥,昨晚睡的好?」
「不算很好,給你們講故事講的口干舌燥。」柳如是答道,又加一句,「怎麼突然這樣關心我?」
伊人听了,輕笑一下,說,「昨晚,青龍幾個被人誘出寨子,並把衣物全扒了,讓他們在寨子外活活凍了一夜。你沒有听到什麼動靜嗎?」
柳如是听了哈哈大笑,「竟然有這等事?這得有多恨啊,出這樣的奇招?」話說完,嘴角笑意一直未消。
「有這麼好笑嗎?」伊人有些不悅。
「還有什麼比這好笑的嗎?」柳如是反問。
伊人瞪他一眼,追問,「你到底听到聲響沒有?」
柳如是還沒有出聲,無痕卻出聲了,「娘,你好凶,你不是說要尊敬師長。你怎麼能這樣對待如是師父?還不向如是師父道歉。」
無痕的話讓柳如是再一次暢懷大笑。連連夸贊到,「無痕是最懂事的孩子。」無痕得到了贊賞,自是高興,忙歡天喜地地跑去撿拾桂花。
一陣風起。樹頭的桂花紛紛飄落,落得到處都是,站在飛舞的桂花中,伊人白衣勝雪,長隨意梳在身後,直直垂至腳邊,風過,頭也隨之舞動。
柳如是看著風中,衣袂飄飄,長飛揚的伊人立在滿地的桂花從中。不覺看的痴了,走上前去,伸出手來。伊人見他突然伸過來的手,嚇一跳,朝後退幾步。柳如是伸手將她拉住。笑著說,「怎麼了?嚇成這樣,有花瓣落在你的頭上,我幫你拿下來。」說著,果真從頭上摘下一片花瓣。
伊人自己多心了,有些窘迫,「別動。頭上還有好多呢。」柳如是一聲令下,伊人站著不動了。柳如是的動作輕柔,伊人甚至都感覺不到他的動作。
良久,柳如是才說,好了。伊人提著裙擺,便要離開。已經走了一段距離,才想起柳如是還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等到折回去時,柳如是和無痕已經不在後堂了。
這一段時間,無痕跟著柳如是忙的無亦乎,問他。也極其神秘地說,這是秘密,如是師父不讓說。
說柳如是是無痕的師父,其實兩人更像是朋友,柳如是一天到晚帶著無痕到處玩,想出種種新鮮玩意來玩。伊人有時擔心無痕的學業,但是看到無痕一天比一天高興,行為處事更像是一個男子漢,也就不去顧慮這些事情。
伊人折回桂花地時,沒有見到柳如意。但是青龍等人卻在寨子門口踫到了柳如是。青龍等人昨晚受了奇恥大辱,今日心緒難平,一定要去現場考察。幾人正在門口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的時候,看到柳如是和無痕一人抱著一個小壇子過來了。
青龍一向不喜歡「小白臉」柳如是,他固執地認為柳如是是吃軟飯的,是一個軟漢子,所以很多時候是不屑他的。以往礙著寨主的面子,路上踫到還點點頭,說說話什麼的。
今天心情差成這樣,看見了也當沒看見。柳如是倒是迎上去,站在他面前,淺笑著說,「听說,昨日被月兌光了,今日起晚了,這樣的戲碼竟然沒有看成。真是惜了。」
往日,這些玩笑話,也是說的,無奈今天青龍心情不好,一听這話不中听,一拳頭就揮了過去,真是疾如風,快如閃電啊。柳如是只是輕輕頭一偏,那拳頭便擦著耳朵過去了。這麼輕而易舉地就躲過了,青龍自己倒是怔在了原地。
以往見柳如是腰間掛著一把劍,到處走來走去不離身,好幾次鄙夷地說,一個娘娘腔,沒事拿一把劍晃來晃去。這曾經做為一個笑話,在寨子里講了不短的一段時間。今日看他這樣子,似乎也會些.
「青龍兄弟,力氣這麼大,看樣子昨夜的事情並不成什麼困擾?」
青龍氣急敗壞,大嚷道,「老子受再大的困擾,也輪不到你這個娘娘腔來教訓我。」
「娘娘腔?」柳如是重復著青龍的話,不覺笑了。「青龍兄弟,沒什麼困擾就好。」
「如是師父,青龍已經夠難受了,你有何必再去撩撥他呢?」朱雀走過來,說道。
柳如是看了朱雀一眼,又看一眼青龍,說,「其實,我只是想說,很多時候都是禍從口出。」
無痕在一旁听了,問道,「如是師父,什麼是禍從口出?」
柳如是蹲來,說,「就是說了不應該說的話,從而給自己帶來災難。」
「那昨日吃飯時,青龍叔叔他們說,把衣服月兌光了,也是不應該說的話嗎?」
柳如是听了無痕的話,臉上的笑意收起來,慢慢說,「對,這就是不應該說的話。」
無痕還要再問什麼,柳如是一把牽過他的手,將他帶走了。
青龍、朱雀留在原地,看著他們遠去。
「媽的個巴子,一個娘娘腔也配在我面前說東說西。」
朱雀卻默不作聲,只是凝望著柳如是遠去的背影。
中午寨子里的人吃完中午飯,柳如是才帶著無痕回到後堂,伊人正端坐在正位上,見他們進來,連忙將手中的一張紙藏到了後面。無痕一見到伊人,便撲了上來,高興地嚷道,「娘,如是師父和我有一個秘密,說了不能告訴你。」
伊人笑著說,「為什麼不能告訴我?」
無痕說,「師父說了,要給娘一個驚喜。」伊人抬頭看向柳如是,他正站在門口笑著看著自己。
柳如是听了無痕的話,走過來,模模他的小腦袋,問到,「說好了不告訴,你又說了。」
無痕朝著柳如是吐吐舌頭。柳如是說,「無痕,肚子餓了吧,趕快去找紫英姑姑吃點東西。」
伊人也從椅子上站起來,也要跟著無痕一起出去,柳如是卻往她面前一站,擋住了她的去路。無痕自顧自的跑了出去。後堂只剩下了柳如是和伊人。
柳如是不說話,伸過手來,說,「拿來。」
伊人裝傻,問,「拿什麼?」
「你手中的東西。」
「我手里什麼也沒有。」
柳如是不與他多話,一把摟過她,將她擁入懷中,另一只手拿過她手中的那張紙。紙到了手中,才放了伊人。
伊人要去奪,也是自不量力,小身板只到柳如是的胸口。上竄下跳要去搶,只是白白浪費了體力,也是無功而返。
柳如是高舉著那張紙,看了良久,才放下手來,伊人一把奪過來,撅著嘴,說,「我都說了沒什麼,偏要看。」
「明知沒什麼,為什麼要藏起來?」柳如是的聲音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伊人不語了,支支吾吾地說,「誰藏了?是你看走了眼。」
「我什麼時候看走過眼?」柳如是緊盯著伊人問道.伊人有些慚愧地低下頭來.
柳如是說的不錯,那還是幾年前,伊人長的亭亭玉立,當然吸引人的目光.那天伊人和如意兩人湊在一塊看一封信,信上滿是萌動的愛意.伊人和如意一邊看,一邊笑.
如意先看到了柳如是,用手捅了捅正埋著頭的伊人,伊人會意過來,忙一把將那封信揉捏成一團,緊緊握在掌心.柳如是氣定神閑地站在二人身前,問,」在看什麼呢?」
如意和伊人難得的和諧,異口同聲地說,」沒看什麼?」
柳如是笑笑,也不追問,只是從身後拿出一個紙袋子,里面裝著烤紅薯.這是她倆最愛吃的.
如意搶先一步,從里面選出最好,最大的一個,伊人一看,急了,也過去,無奈手上牢牢抓著那團紙,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如意吃的香甜.
柳如是一如既往地笑著,」手上的東西,我先幫你拿著.」嘴饞的伊人,眼中只有烤紅薯,完全忘記了那是一團怎樣的紙,一把就塞給了柳如是.
當烤紅薯還含在嘴里,沒有來得及化開來的時候,那團紙已經展開在柳如是的手中,伊人這才意識到那不是一個普通的紙團.
想拿回來,卻攝于柳如是如炬的目光,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柳如是將這張紙從頭看到尾,再從尾看到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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