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著急走,干什麼?听風寨寨主作為五大寨之首,卻姍姍來遲,一杯酒怎麼能夠,應該多罰一杯才是。各位寨主,你們說好?」遲翔一邊說著,一邊又往酒杯里斟滿了酒。
屋子里稀稀拉拉地應了幾聲,遲翔倒沒甚在意,只是笑著將酒杯端到伊人和柳如是跟前,問道,「這酒是寨主喝,還是柳如是喝呢?」
柳如是笑了,接過酒杯,正準備喝的時候,伊人一把奪過酒杯,將杯中的酒一骨腦地全到潑在了遲翔的臉上。
「現在,你滿意了嗎?」伊人將空酒杯砸在了地板上,沖著遲翔吼道。
酒水順著臉龐往下滴,卓輝忙拿過汗巾要擦拭遲翔臉上的酒漬,遲翔一把推開卓輝遞過來的汗巾,任那酒水往下滴落。他看著伊人,說,「看來真是長本事了,這動作真是做得很利落。」遲翔說的不錯,在遲府時,受多大的委屈,伊人只是會悶聲抗下來,並不應一聲。
「我早已說過,我不再是從前的水伊人。」伊人一字不讓。
「不管怎麼樣,你始終是我兒子的娘。」遲翔逼近了伊人的臉,狠狠說到。
「你……」伊人氣急,卻找不出攻擊的話語。
柳如是在一旁,將伊人拉至自己的身後,說,「天色太晚了,回去恐怕不安全,我們听風寨就先行告辭了。」
遲翔听了這話,良久才說,「听風寨,是你做主嗎?」遲翔說這話的時候,冷眼看著柳如是。
「听風寨我管不著,小時候,伊人都听我的,現在她也听我的,以後她也听我的。」柳如是淡淡吐出這樣一連串的話語。遲翔更是緊皺了眉頭。
「他能做你的主嗎?」遲翔看著伊人問道。
伊人本不欲再與他爭執什麼,听他這樣問,心中來了氣,便重重地點點頭。答道,「是的,我的事,都是如是哥哥做主。」
遲翔的臉色更是難看,忍不住,一把抓住了伊人的手腕,狠狠問道,「你再說一句?」
伊人並不懼他,緊盯著他的眼楮,說。「一遍有何難,一百遍,我都能說給你听。」他翔臉色青,手上青筋暴露,想必是手上用了勁。柳如是在一旁看了。撥開遲翔的手,聲音甚是嚴厲說到,「大將軍請自重。」
說著,便抓著伊人的手,將她往外面帶。遲翔又一把抓住伊人的胳膊,這次並沒有用多大的力,聲音卻用了力。「別走。」
伊人看著他,搖搖頭。
遲翔的嚴重帶著幾分淒涼,問道,「一定要走嗎?」
伊人沉吟了片刻,抬起頭來,說。「是的,我一定要走,你我道不同不相為謀。」
遲翔抓著伊人的手,看著她,然後狠狠地摔開了她的手。說,「這是你選擇的路,不要後悔。」
伊人輕嗤一聲,說,「我所做的事,有很多的失敗,但是我從不後悔。」
柳如是一直緊抓著伊人的手,靜等著她說完這一番話,才牽著她的手,離開了。
柳如是牽著伊人出了門,便不見了蹤影。遲翔面上,衣服上都有酒漬,他站在那兒,並不曾挪動半步,良久才踱到自己的位置上,樣子很是失意。
底下先前是沉靜的很,現在居然響起了唧唧咕咕的竊竊私語聲。今天這三人的糾纏都看在眾人的眼中,這三人之間撲朔迷離的關系,著實讓眾人好奇。
抬頭看看正位上的遲大將軍,只是呆呆地愣著,索性放開來說起話來。這一放開,便滿屋子的聲音。
聲音放開了,但是眾人都只是說些面子上的話,並不往深里探討這三人的事情。
底下沸沸揚揚的聲音,終于讓遲翔從深思中醒過來。
然而,他已無心于去喝什麼酒了,站起來,胡亂說了幾句什麼,便起身走了。
遲翔帶著卓輝倉促而去,底下的人如獲大赦,真的是放開了,大講特講起來。
「喂,這听風寨的寨主,還蠻水性楊花的,竟然勾搭上了大將軍。」
「說什麼勾搭,你沒听那卓將軍叫她為大女乃女乃,這八成是明媒正娶的妻子。」
「如你所說,這大將軍的妻子,怎麼會跑到這深山來做起山賊來呢?」
「那就有趣了,若朝廷要征討我們山寨,大將軍與那听風寨的寨主會不會兵戈相見呢?」
「你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有人埋怨剛才那人說話不吉利,狠狠噴了他一下。
寨主全身而退,並沒有什麼異樣,青龍便率著大部隊朝山上去了。柳如是陪著伊人在夜色中騎著馬慢慢前行。夜風拂過,偶有夜游的飛鳥撲打翅膀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柳如是側過身來看看伊人,伊人也扭過頭來看他,在皎潔的月光下,兩人相視一笑。伊人問,「謝謝你。」
「謝什麼?」
伊人認真想一想,說,「謝謝,所有你為我做的事。」
柳如是,也淺笑,問,「怎麼謝?」
伊人一拍馬肚子,朝前竄去,一連串的聲音在風中風卷,「那就讓你一直陪在我的身邊。」
柳如是也策馬追上來,大聲說道,「好,不許反悔。」
涼涼的夜風中,兩人兩馬一前一後朝著山上奔馳而來。
騎行在前面的伊人臉上一片冰冷,兩行清淚垂至腮邊,在月色中著銀白色的淡淡的光。伊人稍微仰起頭來,努力不讓淚水滴落,那些前塵往事紛紛堆上心頭。回廊處,遲翔緊握著自己的手,漫步而行。在梅花樹下,嬉戲追逐,書房里,兩人的嬉戲纏綿……
這些甜蜜到頭來只是收獲了一抔熱淚罷了。
兩人行至山門口,大大的山門口,高懸著兩個大紅燈籠,倒襯得這夜色更加的清冷。柳如是率先跳下馬,因為伊人身上的盔甲甚是厚重,跳下馬也是困難的很,所以柳如是走到伊人的馬前,一把勒住韁繩,另一只手扶著伊人跳下馬。
伊人跳下馬後,柳如是並未去牽馬,兒時緊盯著伊人,問道,「你哭了?」
伊人搖搖頭。
柳如是的大掌撫上她的臉龐,感受到她臉上的濕潤,一把將她擁入懷里,「傻丫頭,哭什麼?如是哥哥一直在你的身邊.」
伊人不做聲,卻伸出手來環住了柳如是的腰。
涼涼的月色下,大紅燈籠出朦朧的光,兩匹馬在原地跺來跺去.柳如是摟住伊人,撫模著她如綢緞般柔順的長.
「伊人,我們去一個誰也不認識我們的地方,好好生活,好嗎?」
「真有這樣的地方嗎?」
「有的,我帶著你和無痕一起去找.」柳如是將伊人摟緊了,
「是……」
「再是的話,我就老了。」這平平淡淡的話,讓伊人听著,頓感傷感。是啊,日子的流逝是多麼的怕。
柳如是低下頭來,輕輕吻著伊人被風吹得微涼的臉,問道,「冷嗎?」
「不冷,這盔甲穿在身上暖和的很。」伊人從懷中抬起頭來,話還在嘴里,雙唇已經被覆蓋上了,柳如是的唇也是涼涼的,他張開嘴,輕輕咬著伊人的唇舌,吮吸著她的芳香。柳如是的吻是有力的,飽含著激情。因為身上的盔甲,伊人感受不到他身上的熱度,但是他呼出的氣息是熱熱的。
良久,柳如是也不松開伊人,伊人的唇舌都是酥酥麻麻的,連呼吸也不順暢起來。伊人伸手要推開柳如是,是柳如是卻更有力的啃咬她的唇舌。
伊人唇舌酥麻,渾身也軟軟的,使不上力。
又過了好一會,柳如是終于松開了伊人。他的氣息也是急促的,撫上她面容的雙手也是滾燙的。
兩人都有一些尷尬,在伊人的記憶中,柳如是就像是哥哥般的存在,待她溫和有禮,剛剛親吻時的狂野有些讓她吃驚。
柳如是的臉也是熱湯熱燙的,若不是夜色的掩護,肯定要被笑話的。
少年時代,便認定自己今生要娶的人便是伊人,于是小心翼翼的呵護著,直到慢慢長大,也固執地認為,自己對伊人的愛,與無關,只是想守在她身邊,與她同呼吸共命運。是現在,只要伊人站在旁邊,心底最原始的*就會噴薄而出,雖然努力壓抑著,但是自己畢竟不是柳下惠。
柳如是牽過伊人的手,問,「嘗到了嘴里酒的味道嗎?」
伊人沒料到他會這樣問,愣了一會,才搖搖頭,說,「沒有。」
柳如是笑笑,又問,「剛才被我的樣子嚇倒了沒有?」
伊人以為自己的心思被猜中,忙搖搖頭,說,沒被嚇著。
柳如是又一把將她拽入懷里,低聲說,「那我們再來一次,看會不會被嚇著?」
伊人見他的臉逼過來,忙伸出雙手,將他推開,拔腿就朝著門里跑去了。柳如是並不追趕,只是看著伊人遠去的身影,臉上帶出若隱若現的笑。
直到伊人的身影在門里消失,柳如是才轉過身去牽馬,馬還在原地跺來跺去,是朱雀在馬後定定地站著。柳如是暗暗皺眉,朱雀什麼出現的,自己竟然沒有留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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