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國師听了,並不惱,卻大笑起來,反口相譏,「你道我人情淡薄,你們何曾光榮到哪兒去?明知伊人是我的女兒,卻讓上戰場,讓我父女二人相互廝殺,你們這用心不是比我險惡百倍。」
遲翔听了這話,卻是嘆出了氣,「我寧願在這兒困著,也不希望她冒著生命危險來這邊疆。」
「哼。」大國師冷哼一聲,說道,「伊人已經來了這邊疆,你當然說這種乖巧話。你們南疆人就是虛偽。」
遲翔不願與之再交流,干脆閉了嘴,閉了眼。不再說,亦不再見他。
大國師也轉過身子,出了牢房。
值此,夜才真的靜了下來。
翌日清晨,天剛剛亮透,斯圖國的戰鼓就擂響了,戰號也吹了起來。斯圖人的戰鼓剛敲響,遲家軍里鼓號同響,其聲音氣壯山河,響徹雲霄。隨著鼓號齊鳴,遲家軍就奔了出來。其浩浩蕩蕩的隊伍,比之昨日不知勝了多少倍。
城頭之上的大國師看著做出如此迅速動作的遲家軍,雙眉不禁又皺了起來,惡狠狠地吐出一句,「原來,你昨日也留了一手。」便對屬下說,「去,牢房里將遲翔拉出來。老夫今天讓他看一出好戲。」
兩軍交戰,直打得天昏地暗,喊聲霄天,硝煙滿天。
遲家軍到底是輸在了兵力不夠,漸漸露出了敗意,有將士驚慌起來,要退回去,再行商議戰略,青龍卻將大刀一橫,大聲喝道,「元帥下令,只準進,不準退。」喊完,雙腿使勁一夾馬。戰馬便向前竄去,重將士見青龍英勇無畏,頓時身上豪情萬丈,也策馬直追而上。
斯圖人雖說是勝券在握。卻是邊戰邊退,朱雀瞧出端倪,問青龍,是不是有陰謀在等著,青龍眼一橫,大聲喊道,「元帥下了死命令,只能進,不能退。」
遲家軍在青龍身後,義無反顧地朝前奔去。
兩軍戰至一空曠地帶。威將軍帶領的主力部隊,卻四下散開來,把遲家軍獨留在場中,說時遲,那是快。四下里又涌上來好些黑衣人,他們緊閉著雙眼,仔細一瞧,卻原來是一些瞎子。只見他們左手執明杖,右手持一把折扇,迅速將遲家軍圍住,不知從何處傳來一股奇異節奏的琴聲。在琴聲的伴奏下,他們凌空而舞,琴聲的節奏越來越快,他們的腳步也越來越快,明杖的舞動也越來越急,這些人包圍的圈子。則漸漸縮小,產生的壓力,也漸漸加大,就好像一張織好的網,正在逐步收緊。而網內的遲家軍漸漸出現氣短。手腳無力,頭暈目眩。
雖然青龍在大叫著,「撐住,撐住。」但是,好多兵士還是撐不住,倒了下去。
大國師在城頭看著眼前的一幕,嘴角終于露出微笑,他笑著對一旁的遲翔說,「看到了嗎?我的七殺陣,還沒有人能逃得過?20年前,你的祖輩,父輩,就是死在這七殺陣內,今日,你們遲家軍要在我的七殺陣內全軍覆沒。伊人她再大的本事,也不過是一個小丫頭,怎麼斗得過我?哈哈哈。」大國師壓抑不住心頭的喜悅,哈哈大笑起來。
大國師身旁的遲翔卻一直無言,他的眼楮正看著遠遠的地方,有一匹馬疾馳而來,隨著那馬的奔跑,有清越的古琴聲緩緩而來。
隨著那馬兒漸漸馳近,遲翔能看到那馬上之人正是英姿颯爽的伊,古琴橫在馬上,她一手執韁繩,一手撥動琴弦,衣袂飄飄,宛若仙子。
馬兒越馳越近,那琴聲越清晰聞。大國師初聞這琴聲,渾身不禁戰栗了一下,不知不覺中,他已經握緊了雙拳。
這悠然,低沉,清如濺玉,顫若龍吟的古琴聲漸漸將那節奏奇異的琴聲給壓制下去了。失去了琴聲的應和,那黑衣人的腳步和明杖漸漸失去了節奏,他們費盡心思編織的網,也漸漸瓦解。
而網內的遲家軍也漸漸蘇醒過來。意志力堅強的青龍等人,首個清醒過來。他大刀揮舞,砍向那些黑衣人,于是一場肉搏戰就在場子中開展開來。
斯圖人戰鼓再響,戰鼓響的急,威將軍率領的斯圖軍大部隊沖將過來,呈包圍之勢將遲家軍包圍起來。
青龍率領的遲家軍內外夾擊,受盡困擾。
正在殊死搏斗之際,伊人的古琴聲漸漸激越起來,細听原來是一首激越的「沙破狼」琴聲激越處,南疆國的戰號吹響,虎將軍率領著先鋒營從後面沖將上來,手持弓弩,挽弓搭箭,外層的斯圖人,成了箭靶,一個一個地倒下來。
琴聲越的激越,戰鼓擂得越的激越,遲家軍越戰越勇,各個以一當十。追著斯圖人到處逃竄。
殺至城牆處,遲家軍卻停了下來。因為城頭上,被捆綁著的遲翔大將軍正被大國師拿刀抵著脖子。
「水伊人,命你的人馬,迅速遠離這城門,否則,刀劍無眼。」大國師悲壯的聲音在城頭處響起。
遲家軍內一片靜寂。
「伊人,你能來,我很高興。兩國交戰必有死傷,不要為了我,而失去這次勝利的大好時機。」這是遲翔的聲音。
伊人尤自在猶豫,自己能來,不就是為了救他而來的嗎?她還沒有大的胸襟,裝得下整個天下。
「伊人,你能來,死又何懼?快下攻城的命令吧。」遲翔的聲音是悲壯的。
看著遲翔飽受折磨得身形,看著他滿臉的血痕,她留下了眼淚。
誰曾想,就在伊人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不知從何處射來一只流劍,這只流劍直朝伊人而來,以千鈞之力,勢如破竹。
「伊人——「遲翔看到了那只箭,卻毫無辦法,他只能掙扎著,如困獸般,嘶吼著叫患著她的名字。
青龍看見了,但是奔過去已經是來不及,他大叫著,「寨主。」朝著她策馬而來。
龍將軍看見了,虎將軍看見了,但是到底是離的遠,他們大叫著,「元帥。」也朝著她策馬而來。
但是終歸是差了那麼一點。
也是伊人命不該絕,正在這千鈞一之際,一個白色的身影飛身而來,將伊人撲到在地,那一只流劍不偏不倚,正射中那白色身影的左側背上。
那白色身影摟抱著伊人翻滾在地上。
伊人毫無傷。
她見到了柳如是臉上那一抹溫和的微笑,伊人緊緊摟住了他正在軟的身軀。
「伊人,你真的好優秀。」柳如是努力抬手擦拭她臉上洶涌而出的淚水。
「如是哥哥,沒事的,沒事的,我能救你,我能救你。」伊人說著,說著,號啕大哭起來。抱著他的手上全是他熱騰騰的鮮血。
「好孩子,別哭。能倒在你的懷里,真的很好,很…很….」一句話還未了,他頭一偏,真的徹徹底底地倒在了伊人懷里。
「啊,不——」淒厲的叫聲響徹雲霄,這是伊人的叫聲,滿含著悲憤。
從現在開始,她的如是哥哥真的徹徹底底地離開了她的生活。
伊人抱著柳如是慢慢冷卻的身子,悲切的大哭起來,其聲之悲,無人敢上前。
良久,伊人放下了柳如是,她緩緩站起身來,躍身上馬,馬兒在她的摧打下,瘋狂超前躍去,伊人彎弓搭箭,那箭急速朝著大國師而去。
看著急速超前而去的飛箭,伊人狠狠地說道,「老奸賊,我要殺死你,殺死你們所有的斯圖人。」
大國師,沒想到伊人會有此舉,他驚呆在原地,竟然沒有想到躲避。
就在誰也沒有想到的時候,被五花大綁的遲翔卻將大國師撞倒了一邊,那只飛箭扎進了遲翔的後背。
這樣的變故,誰也沒有想到。伊人手拿著弓箭,瞪著雙眼,看著遲翔慢慢倒下去,她整個人也如沒有了呼吸般,翻身下馬,跌跌撞撞朝著斯圖國的城門奔去,幾次跌倒,幾次爬起來。
遲家軍內,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兄弟們,沖啊。」于是戰鼓擂起,旌旗搖動,遲家軍以雷霆萬鈞之勢,沖進了城門,生擒了漠青河,捉住了大國師,城內皆是投降之人。
城牆頭,伊人終于找到了身中箭傷的遲翔,她抖抖索索地抱著他,哭著問他為什麼?
遲翔笑著,伸出手理了理伊人額上略顯凌亂的長,說,「哭什麼,我還沒死呢?」
「你為什麼要救那老奸賊。」
遲翔伸手按住了伊人的唇,搖搖頭,略顯吃力地說,「這個世界上,誰都以罵他,唯獨你不能,因為他是你父親。」
伊人怒了,叫了起來,「你說什麼瘋話?」
「真的,我不能讓你落下拭父的罪名。」遲翔說著,人便昏了過去。
伊人身子一軟,人也隨之癱了下去。
粉荷帶領的醫療隊將遲翔用擔架抬了下去。
兵士們押著漠青河走過來。漠青河的手中,拿著弓弩。
他在伊人明前停了下來,臉上是春風一般的微笑,「那一箭是我放的,在這陽世,你不能和我在一起,若死後能在一起,那也是好的,只惜,愛你的人太多了,我這點願望都達不到。」
伊人癱軟在地上,今天都是突如其來的事情,她的意識也漸漸模糊起來,隨之兩眼一黑,人也昏迷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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