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上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子不語怪力亂神,在這一刻,統統被推翻。
客廳里一派雜亂,沙發和茶幾都被推離了原本的位置,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又結束地太不可思議,過程還是如此地讓人匪夷所思,所以直到幾乎滿脊背的衣衫都被鮮血染濕的賀易庭與眼前這忽然從天而降的……會捉鬼的小姑娘(天師?!)抱在一塊兒的時候,眾人依舊驚疑不定。
「去醫院吧……」錢霧喘了口氣,神色有些發白,「我體內靈息不足,恐不能為你們療傷。」這次雖然一擊即中,看著很帥的樣子,實則卻超乎了她所能使用的力量,存著隱患,恐怕需要一兩個月的時間才能完全恢復。
賀易庭點了點頭,將她額頭、鼻尖上沁出的冷汗抹去,道︰「我們都沒什麼大事。」然後看向已然目瞪口呆地望著他們倆的父母,還是緊緊地握著她的手,將她帶到他們的面前︰「爸媽,這是小霧。」有對錢霧催道,「快叫人啊,這我爸媽!」
賀永田︰……
易明芳︰……
錢霧︰「……叔叔阿姨好。」
「哎哎哎,你好,你也好,呵呵……」
賀家父母都是活了幾十年的人了,什麼事情沒經歷過,兒子的那點子小心思還想瞞過他們?其實呢,別的先不論,這姑娘現在也算是救了他們家人的命了,這會兒他們對她那是只有好感跟感激的份兒,但是……但是兒子你能不能先打個120,沒見全家包括這你當著我們的面兒還舍不得撒手的小姑娘都挺虛弱來著嗎?
……
S市第一人民醫院,來到這個世界也不過區區半年,這卻已經是錢霧第三次來這兒了,頭一次自然就是初至此界,在這兒住了好些天的院;第二次就是幾天前,跟賀易庭一塊兒過來的,後來為了追尋那股氣味還觀摩了停尸間。今天這都已經是第三次了,算來這已經是她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學校和家之外,去的次數最多的地方了,真不知道怎麼會這麼有緣的,而且每次都是這家醫院。
賀家人都去了醫院,躺在地上人事不省的梁馨自然也被捎帶了去了。三更半夜,一家子好幾口人狼狽不堪地一齊入院,其中一個昏睡著,另一個半身的血,怎麼看都像是遇上強盜被搶劫了,值班的副主任醫生以及未值班的副院長等人接到上頭電話都很快地趕到了醫院,幾個外科醫生聚在一起謹慎的給幾人都做了全身檢查,然後該重新接骨打石膏的接骨打石膏,該取瓷片的就取瓷片,該止血包扎的就止血包扎,唯有錢霧知道自己的身體,拒絕了,而醫生見她的確除了看起來疲累了一些也沒有什麼其他的不適表現,便也不再多事。
易明芳原先倒是想著怎麼也要撐著跟這小姑娘說說話,不能讓人覺得自己被怠慢了,只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卻很骨感,長時間的失眠導致身體、精神雙度疲乏的人一旦有了睡意,那是怎麼都抵抗不住了,躺病床上望著天花板,沒一會兒便進入了沉沉的夢鄉。
賀永田也是有心,又做了多年的領導,雖然習慣了對兒子橫眉冷目的教訓,但是只要願意,親和力還是有的,但是才跟這小姑娘說了幾句話,就被親兒子一臉不耐煩地打斷︰「爸,我跟小霧誰跟誰啊,說謝謝太見外了,我們有話說,你先出去麼。」
賀永田一噎,心中暗罵了聲小畜生,但是還是不願意在外人面前給他沒臉,兒子麼,關起門兒來好好教訓也就是了,沒必要弄得人盡皆知。瞪了兒子一眼,然後親近地拍了拍錢霧的肩膀道︰「那你們也早點兒休息,我就先出去了。」
說的人不覺得,听這話的其中一個就有些想歪了,賀易庭趴在床上了還不安分,硬是扯著錢霧的手包在手心里頭,道︰「咱們早點兒休息唄?」要說他真有什麼齷齪思想,那也沒有,就是過個嘴癮,心里頭有那麼一丟丟的小期盼,話說這個單人病房的條件還是很不錯的,床也比普通病房的床要大許多呢,躺兩個人完全沒壓力的。
不過賀易庭想的太美好,他老爹就偏要跟他作對,沒多會兒就有護工進來,在他的病床邊上又加了一張床和鋪蓋,然後他就只能跟他的小霧隔著楚河漢界遙遙相望了……不,是他一個人在望。錢霧今天也是累得很了,需要恢復精神,更何況接下來的時間都要溫養身體,最好不要修煉,她便也不矯情,直接在新加的床上躺了下來。
她是凌晨的時候從宿舍樓爬下來的,根本沒走正門,然而這段時間里都不能動用靈力,倒是不敢再做這些危險的動作了,所以睡到天亮起床正好,到時候直接裝成自己是走讀生進校門,宿舍那兩只一個愛睡懶覺,一個每天復習到深夜第二天同樣起不來,倒是能瞞過去。反正自己也不是頭一天在她們不知不覺的時候起床了。如此便可萬無一失,全部想通之後,她便沒什麼心理負擔地閉上了眼楮。
賀易庭雖然很想跟她說說話,但是又實在不忍心打攪她安睡,只好趴床上扭著脖子盯著她的睡顏猛瞧,只不過沒多會兒就有些雙眼迷離,然後徹底沉入了黑甜鄉,夢里的他也是個跟小霧一般能夠修煉之人,上天入地無所不能,他們跟普通人一樣隱于世間,過著跟普通人一樣的生活。只是忽然有一天,他一個錯眼不見,竟然有情敵追到家里來了,那人很*地穿著小時候看的動畫片《美少女戰士》里頭的夜禮服假面的衣服,嘴里還餃了支紅玫瑰,半跪著跟小霧道︰「你快離開這個沒用的傻逼,到我的碗里來吧?哦哈哈哈哈……」手里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只要飯用的破陶碗。正被挖牆角的賀易庭大怒,拔劍而上,一道雷光劈下,夜禮服假面的那身皮被劈掉,變成了個穿著米白色休閑衫的坐著輪椅的瘸子……
夢里頭的賀易庭大發神威干掉了情敵,還沒來得沾沾自喜一下就被開門聲給驚醒了,揉了揉有些睜不開的雙眼,又眨了眨,卻發現邊上床位的錢霧不見了蹤影,再一看外面,已經天光大亮。趴著睡一個晚上的滋味絕對不好受,賀易庭也不耐煩再躺,在護士給他換過藥又包扎好之後就起身了,到隔壁病房的時候,賀永田正買了粥回來,易明芳還睡著。見他起來了,且精神尚佳的樣子,便道︰「你的小女朋友都回學校了,你怎麼睡這麼遲?一點吃苦耐勞的精神都沒有。」
賀易庭扒了扒頭發,忽然鬼頭鬼腦地湊近,笑的很是諂媚︰「老爸,小霧好吧?」
賀永田哼了一聲,白了兒子一眼,不過還是點頭,道︰「是個正派的丫頭。」說別的還太早,直接揮了揮手將人趕走了,「醫生也說你沒什麼事兒了,差不多就回學校去吧。」
賀易庭求之不得,也不在乎他爸連一碗粥都不分給他吃,顛顛兒地就往學校趕了。
……
或許是多日來失眠的緣故,易明芳這一覺睡得格外久,直到接近晚飯十分才慢慢地醒了過來,看外面天色擦黑,這才恍然自己竟然這麼能睡,不過這一覺倒是睡得格外滿足。
「你沒什麼事情吧?庭庭呢?小姑娘也不在?」一連三個問題,賀永田無奈地搖了搖頭,道︰「這麼心急做什麼,我不過就是被抓了幾下自然沒什麼事情了,這兩天請了假。」又道,「他們倆都上學去了。」
易明芳可惜道︰「哎呀,我還沒好好謝謝她呢。」然後又問梁馨,神色便有些復雜了。
賀永田道︰「已經醒過來了,不過我看她精神也不太好,跟她說話也呆呆的,要半天才應你一句,不知道腦子里在想什麼東西,昨天小霧那姑娘不是說了麼,宿主可能也是有點兒知覺的。」又道,「要不還是通知一下勝義跟許娟吧?這孩子精神恍惚的,只怕再出點兒什麼事情。而且……她心里頭應該也不好受。」就算他們心知肚明昨晚上的事情並不是梁馨的本意,但是那鬼上的是她的身,以後相處在同一個屋檐下,心里頭多多少少總會帶著點兒情緒或者是其他什麼的,可是要從吃力不討好了。還不如早早送她回國外父母身邊算了。
易明芳這次沒說什麼,應是贊同了丈夫的提議,其實這次被附身的若是賀易庭,時他們做父母的就只會更加心疼難過,想著怎麼讓這孩子開懷、忘記。但是那畢竟不是自己家的孩子,就算也是從下看到大的,那也比不得親生的,有的時候明知道對方也許也是無辜的,但是隔閡生出了又怎麼能輕易去掉呢?而且別人家的孩子養的不好那是要擔責任的,還是早早月兌手了吧。
想到錢霧,就有些為難地問丈夫︰「是庭庭的同學?」見丈夫點頭,她不由得嘆了口氣,「這,這……」結果這了半天沒這出個接過來。
準婆媳的初次會面就這樣子草草結束,雙方的第一印象其實很不錯,不,應該說男方家長對錢霧的印象是非常好,畢竟頻死之際忽然有個人來救你出來,這心理落差以及當中的驚懼、恐慌以及激動、喜悅真的很難用語言來表達清楚,關鍵是他們真的是有心存感激。但是感激歸感激,真要把兒子賠進去?好吧,只要兒子喜歡,賠進去也就賠進去了,可是,這小姑娘好像……則嘖,總而言之,一個神婆,不,是天師,真的適合當兒媳婦嗎?
易明芳連連嘆氣。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的爆發不給力啊
作者菌羞愧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