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殺氣騰騰的夜。
一條大街,早已橫尸遍野,風中夾卷濃烈的血腥味。
一群蒙面人和侍衛的兵器踫撞聲……在夜中喧囂。
兩者皆俱損,但廝殺的場面沒有間斷,迎面而戰,誰也不肯退讓。
左邊為首的緊身黑衣瓖金邊蒙面人,手提寶劍硬生生的擋住了對手邊一名體格魁梧男子的索環大刀。因為男女力度的弱勢,一條腿直直被壓跪在地上。
壓倒性的力度從兵器上傳來,雙手緊握的寶劍不停的顫抖。光細的額,布滿密汗。看的出她支撐的非常吃力。
另一敵手看準時機沖了過來,正打算乘其不備補上一刀。
「 啷——」
那一刀被另一蒙面人給擋下,用劍挑開了那索環大刀,扶起半跪的瓖金邊蒙面人。
「樓主,人越來越多,我們還是先撤吧」沙啞中帶著懇求。
瓖金邊蒙面人,看著她的屬下死傷不少,點了點頭。
接到指令的蒙面人,瞬息在大街上消失。
一棟隱秘的高樓……
原先消失在大街上的蒙面人,聚集于此,相互扶助傷殘的同僚進了屋……
瓖金邊黑衣蒙面人把蒙面扯了下來,露出自己蒼白疲倦的容顏。
「樓主」一名屬下上前抱拳回報道「樓主這次我們死亡三人,皆有所傷,重傷有四人
夜十七沒有說話,眉頭深鎖,雙唇緊閉。
「樓主……」十九雖然知道這話不該說,但為了暗月樓,還是冒死進柬道「這段時間我們不眠不休的接生意,兄弟們都幾天幾夜未合過眼了。再如此下去屬下怕……暗月樓會不堪重負的!」
十九說完重重的跪在地上,懇求道「樓主,讓兄弟們好好的休息一下吧」
夜十七看著屋內傷亡慘重,經過殘酷訓練挑選的暗月樓殺手此刻個個都露出極為疲憊之色。
是她太過急功利益了……造成暗月樓損傷慘重。
可是,眼看就快要得手了,難道要在這個時候休養生息嗎?原本就戒備森嚴,好不容易突破了一個口,若再此時休養生息,只怕到時要刺殺更是難上加難。
若不做這筆生意,不僅得不到佣金,連暗月樓的信譽也會有損。到時要完成暗月樓收入翻倍的任務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夜十七充滿血絲的瞳孔,掙扎著……
在兩者權衡,思想斗爭許久後,夜十七做出了艱難的決定「所有暗月樓里的人休息三日,七日內不接受任何買家委托,重傷者休息一月
「謝,樓主~」十九感激道。
其他屬下紛紛跪謝「謝樓主~~~」
夜十七覺得有些壓抑,說完後,用輕功飛走了……
玉盤月,高掛枝頭。
夜十七坐在一處屋頂,看著那一輪滿月,無盡的思念瘋狂涌入……
這一月來她不眠不休的殺人,提高暗月樓的業績收入,雖然知道就算如此也只是杯水抽新、但至少這般拼命的接委托,可以讓自己無瑕分心,不至于思念成疾。
現在突然的歇息,緊繃的身子高度的警惕感,一下子松懈,思念如同潮水而擁。
若三年前稍能壓制住那份思念,是因為從未奢求能待在她的身邊。如今已擁有了這份美好,突然被奪走了,怎還能壓抑?
那慵懶的態度,那俯瞰天下的神情,那冷漠疏離的語氣。
都紛紛牽動著她的心。
她現在在做什麼?是在花前月下飲酒?還是在練功?亦或者在陪著那個人?
是了,她現在一定在陪著那個人,如此美的夜晚,她怎舍得離開那人片刻呢。
眼神頓時黯然……
突然神色一變,畫面中闖入了一名不速之客。
清瘦書生模樣的男子,手握烈焰劍雙手環胸,腳尖輕輕立于屋檐頂角瓦上。
「你怎會在此?」夜十七閃過一剎驚訝。他現在不應該在江南,跟在她身邊嗎?
烈焰聳了聳肩「說錯了一句話,被她罰到這里做勞力活話語中沒有絲毫抱怨,仿佛這不是懲罰,而是給他的賞賜。
夜十七覷他一眼「你越舉了?」
烈焰拍了拍手,帶著玩味的欣賞道「不愧是夜十七,她的秉性習慣你倒是了如指掌
夜十七听出烈焰話中有話,眼神一寒。
烈焰低頭笑道「看你滿眼血絲,還有身上的傷,莫不是真被我猜中?為了提高暗月樓翻倍的收入,當真不眠不休的殺人了?」
听著烈焰有幾分譏諷的意味,眼中閃過一絲殺意。
她討厭他自以為是的看穿自己的心思,他的話語仿佛是個警鐘。在無時無刻的提醒自己的感情越舉了,譏笑自己的可悲,若讓她察覺,她永遠也回不到她身邊。
烈焰感覺到夜十七身上強烈的殺氣,連忙罷手「我只道是隨口說說,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大火氣。姑娘家火氣太盛,膚色會不好的
殺氣依然不減。
烈焰無奈笑道「看來只有這個法子能讓你降降火了。我幫你提高暗月樓的收入如何?保證你在最短的時間內讓暗月樓收入提高一倍」
果然,夜十七听了烈焰的話,一怔,殺氣漸漸收斂。
烈焰暗笑,她的弱點也太容易抓到了吧。
「你有何辦法?」夜十七疑惑。
烈焰開口道「按照以前暗月樓的收入,已經是暗月樓的極限了,想要翻倍是不可能的
夜十七冷眼一瞥,這點她比他更清楚。
「不過,若把王公貴族的財物搶來,是否比殺人來的更多呢?」
夜十七听著烈焰的歪主意,冷冷的說道「暗月樓是殺手組織,不是強盜組織。殺手雖然卑微,但也有屬于自己的一份尊嚴。況且王公貴族士兵重重把守,進去殺個人容易,搶奪財物卻很難」
烈焰模了模鼻子「那還有一個法子,能讓你度過此次難關不至于暗月樓名譽受損,又能收到大把銀子」
「你此次委托要殺無刀城城主是誰?如今被這麼一鬧,無刀城城主早已派重兵把守,你要想攻克是難如登天」
夜十七也知此次打草驚蛇,無刀城城主必定更加嚴防。
「可是你委托之人並沒有嚴防守備,若此刻你去殺了委托的那個人,比殺無刀城城主容易多了,再拿此人首級去向無刀城城主領賞,而且委托人死了委托可以成立也可以不成立,到時候你不成立不就成了。不但不損暗月樓名譽,而且也有大把銀子賺,一舉兩得」
夜十七暗自翻了翻白眼……果然不該對他心存希望。「殺手界有規矩,不允許泄漏委托人信息,而且這麼做是違犯殺手界規則的。一旦傳入江湖,別說賺錢,暗月樓也名存實亡了
烈焰泄氣道「好,你要維護你殺手的尊嚴,走你殺手界的正道,那你這輩子別想讓暗月樓收入翻倍,回到她身邊了」
烈焰正要走,夜十七咬了咬唇喊道「等下
「怎麼?你不是要走你殺手界正道麼。還叫我這歪門邪道做什麼?」烈焰好沒氣道。
「你說的也不無道理,但不能讓暗月樓的人去刺殺,否則她會……」
「哦,說到底,你還是怕莊主知曉你不是用的暗月樓手段謀取的財物,依然不讓你回來是麼?」烈焰伸了伸懶腰「我說你怎麼突然變得如此正氣,原來說到底還是因為她」
夜十七不語。
「這樣吧,反正本首領也是被發配到這里做勞力活的,就幫你一把,做一回刺客」
夜十七一愣,看著那玩世不恭的臉龐,滿眼的不解。「為什麼幫我?」他們倆向來討厭彼此,每次說不到兩句就會動手不是嗎?為何還要幫她?
烈焰轉過身去,背對著夜十七,嘴角冷笑「你若永遠回不去,我豈不是太無聊。再者看你愛的如此可悲,幫你只是為了讓你早些看清,她的目光永遠也不會停留在你身上
說罷烈焰消失在夜色中。
留下夜十七一個人在風中飄搖。
夜十七苦笑,何須他的幫忙,她早已看清,她的目光永遠追尋的是那皓潔的明月。只是她心甘情願做她的影子罷了。不奢求她的任何目光,只需讓她能遠遠望著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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