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不可與言,而與之言,失言。
截然不同的兩類人,原本就生活在兩個世界里。思想不在同一層次,心境不在同一界面。猶如電影《盲山》中被拐賣的女大學生,陷于絕境,孤掌難鳴,恍惚一只羊被一群狼包圍,根本不給說服教育的機會,也沒有全身而退的可能。確實,狼吃羊是天職,哪還需要理由?
眼楮容不下鼻孔,謝家對外來兒媳的敵視和惡意,辱沒和欺凌,任何智商正常的人都能看明白。這個是非曲顛倒之家,無風三尺浪,有事浪濤天,暗箭十面埋伏,明槍四面八方,行差踏錯一步就如掉進斗獸場。
對牛彈琴,琴被牛踩。一氣之下,袁秋華跑回了娘家,並申訴到法院向謝漢提出離婚。
袁秋華曾經追隨南下打工潮,在廣東打工十年,從最初的服裝針車工,到生產組長,再到車間主管。針車工大都是女人,為丁點小事就要吵吵嚷嚷,打打鬧鬧,由組長出面勸解,負責調停,甚至哭哭啼啼,找主管告狀。袁秋華從底層一步步成長至白領管理層,對付女人自有一套行之有效的辦法,首先是傾听,你先說,他再說,然後是調查,听第三人說,最後是大家都請听我說,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公平公正,妥善處理,務必讓人心服口服。
二千年,在廣州某西裝廠,新任的生產經理狗屁不通,卻又狗苟蠅營,車間員工沒活干,每月拿一千五百元的保底工資,他偏要將貨單外發,交給外廠加工,且單件工價定得比內部價還高,目的只限自己撈回扣。有活不首先考慮工人,掙錢不優先照顧工人,工人對他當然有意見,農民工背井離鄉,只為每月多掙一兩千,這樣閑置著,技藝無用武之地,人又不能離廠,不允出去打零工,雖然包吃包住,卻掙不到大錢,整天閑得心慌,除了打打牌,聊聊天,就是睡大覺,簡直白白浪費大好時光。不死不活的狀況一長,高手便跳槽了,藝高人膽大,不愁沒活干,急需錢的辭工了,上有老下有小,耽擱不起,有想法的,也投奔親戚朋友,去上班了,有門道的,也聯系前工友,或老鄉,找到新工作了。
他之所以能當經理,是因為他妹妹給香港老板當****,憑借骯髒的裙帶關系,狐假虎威,原本令人不齒,卻又狗仗主勢,作惡作禍,看誰不順眼就整治誰,越來越讓員工厭惡。他妹妹給老板當小老婆,他也不甘落後,小老婆供養不起,****倒經濟實用,時不時帶到車間招搖一番。他找情人,與員工無涉,也與管理無關,矛盾加劇在于他想****當主管,來管理全車間的員工。他當生產經理,管人事,任人唯親,飯桶加濃包,等于用老板的錢將他們白養著,管生產,長白班不安排不催促,臨發貨則急來抱佛腳,日夜加班,每人每個小時的十元加班費,和每人每天的三十元補助金,又要老板掏腰包。老板願意當冤大頭,員工卻無意受他折磨,雖說加班加點趕貨,每人每天可以多領一百元的加班費,但每天干到凌晨,身體吃不消,健康受影響,與其忙則累個臭死,閑則閑個無聊,倒不如正常生產,每天上不急不慌的長白班,每月也能拿到二千至三千的工資。他安排****當主管,安排袁秋華當組長,無故受到沖擊,袁秋華當然不干,辭職走人,去了深圳某內衣廠。
沒想到,廣州西裝廠的員工,在袁秋華走後第三天,全體罷工,接著集體交辭呈,統統不干了。繼而追隨袁秋華,全部轉進深圳內衣廠。袁秋華工作之余,愛好文學,堅持寫作,是《南飛雁》的特約撰稿人,已獲打工妹作家的稱號,她有有文化,懂法規,知時勢,悉網絡,已是網上情感類專欄作家。員工有什麼煩惱事,都喜歡找她幫忙,若有什麼心事,都喜歡向她傾訴,被譽為「知心大姐大」。
情況不容樂觀,緊急剎車,掉頭轉彎,跳廠後,她們仍是生產員工,袁秋華仍是車間主管,只是換了個老板繼續打工。雖然仍是在血淚工廠掙辛苦錢,但選擇主管及老板,排在首位,好與壞,其中工薪,遭遇,及心情,感覺,就是不一樣。
由于交際窄,工作忙,再加外來妹的身世,袁秋華延續著黃金剩女的路線,不知不覺中已至大齡。雖然精神自由,人格**,過著自己想過的生活,但女子終身大事,談感情不談金錢,要相知不要功利,談精神不談物質,要浪漫不要庸俗,總難逃現實社會的婚姻篩選,曾經目睹許多打工仔和打工妹的自由戀情,因家長的阻撓,無疾而終,跨省婚姻也終止于風俗習慣不相容。坊間流傳著一條經驗總結,雲貴川的女子,不肯吃苦,愛離家逃走,湘鄂贛的公婆,脾氣大難伺候,喊滾喝打攆出門,廣西的男人,靠女人養活,廣東的老公,非生男孩不可。
年輕工人回家相親,熟人介紹,仍是主流途徑,說著方言土語,軋馬路,渾身揚溢本土氣息,逛公園,話題充滿本地情趣,吃夜宵,更容易找到共同愛好和生活趣味,看電影,談情說愛也更順當,見家長,談婚論嫁也更順溜。大多數結婚後,小孩扔給爺爺女乃女乃撫養,夫妻雙雙進城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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