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狙 第四章 鋤奸(一)

作者 ︰ 老虎二子

第四章

原平說的不錯,漢奸有時候比鬼子還能壞出風頭來。

莊壞水真實的名字叫什麼,整個清平城沒人知道,但沒人不知道莊壞水這個人。日本人沒來的時候,他就是一個街頭混混,潑皮一個,坑蒙拐騙這類潑皮具有的特質,他瞧不上眼,在他眼里那是下三濫不入流的勾當,憑著手狠,動不動就跟人玩命的架勢,街頭上招人憤恨的地痞,遠遠見到他,都盡量躲著走,一般百姓更是唯恐避之不及。惹不起的狠主兒。

清平被鬼子佔了以後,說不清是因為他手狠還是因為他手下有一群潑皮,他這般的人物,居然被鬼子青睞,發了一身黃皮,腰間吊了一支盒子槍,搖身一變,成了有頭有臉的清平保安司令,手下兩百多號人,骨干無一不是橫行清平街頭的混混。

以前玩命,是為了吃香的喝辣的,用莊壞水的話說,那是玩命搏來的。現在不用了,吃的喝的玩的用的,什麼都有主子賞了,再打打殺殺的玩自己的命,就太不值了。他心眼活泛,主子肯在他身上下血本,他也得知恩有報,日軍清平駐軍樹下右二大佐,喜好搜集古玩字畫,莊壞水是清平當地人,清平城內的大戶,誰家有個官窯青瓷、古玩字畫什麼的,他心里門清,文的武的一上門,沒有弄不到手的。恭敬獻給大佐。被搜刮的大戶,沒一個敢吭聲的。

大佐伺候舒服了,那些中佐少佐也得服侍到位,這些官小一點的太君,到沒有大佐那文雅嗜好,但個個,好像上輩子勞役了一輩子,沒有見過女人似的,成天介尋找花姑娘小媳婦撒歡,有一陣子,清平的街面上,幾乎見不到年輕一點的女人走動,弄的滿城惶惶。

此時正是莊壞水發揮作用,討好諸多主子的大好時機。以前在街頭上耍橫的時候,誰家的閨女漂亮,誰家的小子新娶了媳婦,那條胡同有俏生生的小寡婦,他心里明鏡似的透亮。于是,時不時的把排上號的人家男主人,拉到他的司令部,放出話去,讓那家人拿錢來贖,根本不用費神去找,錢也到手了,花姑娘也進套了,一舉兩得。

就一點讓他窩心,前陣子,平治一郎那個混賬少佐,也不知道怎麼搞的,趁他沒在家的時候,竟然借著酒勁把他剛娶了沒倆月的新媳婦給奸了。他生氣了好些天,正揣摩著是不是到大佐跟前告上一狀,結果,狀還沒顧上告,那混賬東西又來了,用他娘的人的槍口頂著他腦門,嘰里咕嚕的用鬼子話威脅他一通,然後,也不避諱他,摟著他老婆就進屋,進屋就動靜唬人的胡作非為起來。他簡直不敢相信,屋里的動靜,豈止是禍害人的咆哮,他老婆呼喊出來的聲音,比婊子還***婊子。

他立時沒了那股子狠勁,听著屋里奸夫*婦文不對板的嬉鬧聲,蔫了。

少佐倒不是只顧自己享樂,第二天把他叫到憲兵隊,帶著他去了只有日本人可以出入的慰安營。莊壞水這回可找到發泄之處了,也不客氣,當晚就報仇似的玩了兩個日本娘們。日本娘們果然會伺候人,那般來自異國的風騷,令他翩翩欲仙樂不思蜀了。那以後,他索性對少佐和他老婆的勾當睜一眼閉一眼,晚上干脆不回家了,把慰安營里那些姿色不錯的娘們睡了個遍。痛快。

但,這般的好景沒持續多久,大佐一次即興游城時,被不知道哪飛來的子彈擊中要害,死了,新接任的大佐怒他保安不力,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左右開弓的抽了他十好幾個大嘴巴,臉都腫了,命他傾力清剿城內游擊隊奸細,讓翻譯官警告他,嚴禁他擅自進出慰安營。

回到他的司令部,他照著新大佐的樣子,也痛搧了一頓屬下嘴巴。在新大佐跟前沒有得寵,老婆被奸又跟日本漢子明鋪暗蓋的眉目傳情,加上不能再和那些日本小娘子夜夜**,這一肚子怨恨,他自然而然的找到了發泄口——這幫子共匪游擊隊,老子好好的享受被你們給攪了,老子跟你們不共戴天!

游擊隊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進城殺皇軍大佐,這跟幾個月來發生在城內的數起刺殺手法有點不同,他深信,刺殺皇軍大佐,肯定是游擊隊和城內共匪奸細里應外合有關。深思熟慮了幾天後,他把清剿游擊隊奸細的計劃,分重點開始實施。

清平城內有限的藥鋪,首先被他的保安大隊盯上。藥鋪老板被集中到司令部,他先是威嚴的警告了一番藥鋪老板,說私通共匪是殺頭大罪,之後命令他們進行聯保。他的聯保規則,在日軍侵華期間,被廣泛應用——清平城備案經營的藥鋪,每家必須另有十戶有名有姓的人家聯保,否則關門。一旦誰家藥鋪被查實通匪,具保的十戶人家連帶問罪。

游擊隊跟皇軍作對打仗,打仗就得見紅,見紅就得尋醫問藥,就算你有醫生能治病救人,但你得有藥吧?那些稀缺的西藥,除了城里藥鋪有賣,鄉巴佬居住的村子里不可能有,大多是裝神弄鬼的神漢神婆跳跳大神糊弄糊弄愚昧的鄉民而已,最多不過有個把野郎中,一點野草藥頂不了多大事。他深信,只要游擊隊需要藥品,就得進城,進了城,就等于在他的勢力範圍了。你再是神槍手,老子身邊有那麼多擋箭牌護身,能奈我何?

接著,他在城內大張旗鼓的張貼通告,通告規定,此後如在城內發生皇軍、皇協軍被共匪刺殺事件,發事附近居家,均按通匪處斬。

莊壞水雖然對**游擊隊知之甚少,有一點他十分清楚,這些可恨的共匪,你們想來就來想殺就殺,皇軍是老子混世界的後台,我偏讓你們無處下手,你們不是口口聲聲說你們是窮棒子的隊伍嗎?我抓不住你們,那好,那我就叫窮棒子來替身,你們總不能讓窮棒子枉死吧?

他這兩手果然奏效,清平城內,連續兩個多月沒有發生皇軍被殺事件,一些在城外東躲**的漢奸,紛紛投奔他而來。清平又成了皇軍可以縱情撒野的安樂窩。作為獎勵,新大佐特許他可以自由出入慰安營。

醫藥本來就短缺的游擊隊,決定鋤奸,鋤掉莊壞水。

「你鋤掉他,你們也弄不到藥,藥鋪被聯保,誰敢拿自己家人和親戚鄰居的腦袋冒險?」經指導員允許列席旁听的劉立遠,說風涼話似的不同意,拍拍**起來。他對指導員上次罵他兵痞流氓還耿耿于懷呢。

「那就就看著莊壞水禍害百姓?漢奸非鋤不可!」胡柱子不信邪,主張以牙還牙。

「你……有什麼想法,說出來讓大家听听。」指導員心里明白這家伙在記仇呢。這個一身**制服的劉立遠,連續數次往返清平,和他手下那幾個兵,殺了不少鬼子,指導員雖然對他沒什麼好印象,但事關重大,她希望多听一些建議。

劉立遠還是那副德行,咧咧嘴角說︰「冤有頭債有主,誰出的主意就找誰唄,先解決藥的問題,再說打七寸的事兒。好了,這事兒你們別費心了,要什麼藥都寫下來給我,我想辦法弄來。」

指導員和副隊長幾個人驚訝。

「行,牛皮不是吹的,我這就叫人寫給你。」胡柱子起身帶翻凳子,找衛生員去了。

指導員欲言又止。劉立遠則是冷笑不屑。

劉立遠攜譚健豐實前往清平。不費什麼周折,他們綁了一個皇協軍,問明白莊壞水起居習慣,知道他喜歡夜宿慰安營,當然也弄明白他家里有個跟鬼子少佐鬼混的媳婦,隨後,他們輕易找到了莊壞水的家……

老媽子來司令部說,太太今晚有事跟他說,莊壞水也沒在意,打發走老媽子,別扭了一陣子,便到清平居吃了晚飯。自打被皇軍戴上綠帽子後,那個所謂的家,他回去的時候不多,眼不見心靜。和那些日本娘們玩樂,時間一久,難免有點膩了,今天老媽子一說,到讓他冷不丁想起剛娶進門沒多久的老婆來,雖然心里別扭,但心里多少生出些纏綿來,進門才倆月不到,老子還沒稀罕夠呢,竟然被……唉,算了,自己都惹不起的太君,一個娘們家哪能招架得住?

心里原諒了老婆的紅杏出牆,酒足飯飽後,便到李記拎了兩斤老婆愛吃的醬牛肉,哼著《十八模》回家。

意外的,少佐太君也在,只是被人五花大綁了起來,嘴里塞著破布,嘴角都被撐破了。他下意識的去掏槍,槍沒掏出來,後腦勺就被另外一支槍冷冰冰的頂上了。瞬間,一股涼意從腳後跟冒上來。

「好漢……別開槍,有話好說……」他第一個反應,就是遇到仇家尋仇來了。腰間的槍被人下掉。

「坐下坐下。」一個顯然是頭兒的壯漢,大咧咧的盤腿上炕,用手扒拉扒拉他拎回來的那包醬牛肉,欣喜︰「你真好客,喂,你別傻站著,客都上炕了,去找酒來,有肉沒酒怎麼行?」

一直站在屋角發抖的女人,听話的從酒櫃里取酒,小跑著送到炕桌上,給那個不知什麼來頭的人斟上酒,怯怯的看了眼自己的男人,然後又乖順的站回屋角,可憐兮兮的樣子。

莊壞水是混出來,一搭眼,基本上就能把對方的路數模個**不離十。但,這回有點難度,他在腦子里翻騰來翻騰去,還是吃不準對方的來路。他抱抱拳,用道上的語氣試探︰「這位大哥,敢問兄弟哪里得罪兄台了?」

「他得罪你了。」那位仁兄指指被捆起來的少佐,說︰「小鬼子嫖你老婆,被我們捆了。」

「多謝大哥援手,兄弟謝了。」他心里稍微寬松了一下。原來是愛管閑事的主兒。伸手從口袋里掏出十塊大洋,推過去,真誠道︰「一點小意思,幾位大哥別見笑。」

那主兒掂掂大洋,揣兜里,說︰「這錢我收下了,不過我還得跟你要點東西。」

「您說您說。」看來就是想借機敲老子竹杠的小痞子,他放下心來,一**坐到炕沿上︰「兄弟在清平略有薄面,黃的白的不好弄,區區幾百大洋,兄弟還是能弄到的。」

那壯漢遞過來一張紙片,盯著他說︰「不要大洋,這上面的東西,我三天後就要。」

他吃了一驚,紙片上寫著的,是***得用幾條麻袋才裝得下的西藥。他腦子里突然靈光一閃——共匪?!

「能辦到嗎?莊大——司令!」

「能,能辦到。」他打了個激靈,不甘心的問道︰「您是……」

「劉立遠。」那位顧自吃喝的壯漢,拍拍腦袋說︰「你要是想領賞,我這顆頭值5000大洋呢。」說完,聲音突然一肅道,「三天後中午,我在十里鋪等你。」

他只覺得眼前亮光一閃,那個自報家門的劉立遠,已經揮刀將少佐斬殺,他哆嗦了一下,下意識的想夾緊大腿,還沒來得及收攏兩腿,一股尿意立時浸涼褲腿。

「你可以不來。」劉立遠把刀上的血,在他身上蹭干淨了,不無威脅道︰「清平就這麼屁大點地方,找別人不易,找你太容易了。」

幾個人一陣風似的消失不見。

這回完蛋了,不光被共匪盯上了,家里還躺著一個一刀兩個血窟窿的少佐。等他緩過勁來後,情知皇軍面前百嘴難辨少佐死因,情急之下,也不敢招人幫忙,叫軟手軟腳的老婆找出一領席子,將少佐尸體裹了,連夜用小推車運到西城臭水塘子邊,在尸身上又捆了幾塊沉甸甸的石塊,拋臭水塘里了。後半夜回到家,先把惹禍的老婆捂在被窩里,狠狠的揍了一頓,然後咬牙切齒的警告她說︰「誰來問,都千萬別說少佐來過,皇軍要是知道少佐死在咱們家里——」他做了個砍頭的手勢。

被打的身上疼痛的老婆,哪里還有不听話的道理,別說皇軍會砍頭,眼前這個因她半推半就戴上綠帽子的壞水丈夫,沒準都有殺她的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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